第二百零九章 都是英雄
(昨天喝高了,這會兒先補上。)
方濤點頭道:“一曰勢,設(shè)伏,不管在什么地方,都必須先勘察地形,不但要悄無聲息而且還要考慮被對方發(fā)現(xiàn)之后如何抽身,同時還要算計好地形優(yōu)劣,對方無法反擊固然好,可也不能讓自己也無法擴大戰(zhàn)果吧?二曰時,白天打、晚上打、晌午打、下午打都是有計較的,甚至連面光背光都要考慮清楚;三曰謀,對方人數(shù)多少,你打算取得什么樣的戰(zhàn)果都要事先想好,什么情況下可以聚殲,什么情況下只是給對方造成混亂,什么情況下只要打擊對方士氣就立刻脫身,都要根據(jù)戰(zhàn)局而定;四曰計,用什么法子引對方入彀而不令對方起疑,什么法子可以在戰(zhàn)斗一開始就壓制住對方,什么法子可以揚長避短等等,哪一條不要事先算好了?像他們那種打法,能贏算是運氣,輸個精光也不是什么怪事,我手上可有三百多條人命,不到最關(guān)鍵的時候,我不能這么賭。”
卞玉京恍然,她也知道書籍跟實戰(zhàn)之間并無絕對聯(lián)系,當(dāng)下點點頭,不再多問。倒是招財在高陽的時候被韃子欺負(fù)得緊了,一天到晚念叨著要找回場子,而苦等了這么久好不容易有這么點兒機會卻不能用上,這讓招財郁悶不已。憋了許久,招財才問道:“濤哥兒……那我們現(xiàn)在怎么做?總不能干看著吧?”
方濤凝視著火盆中跳躍的火焰,想了想,提高聲音道:“富貴。”一直守候在帳外的方富貴連忙打起簾子弓著腰走了進(jìn)來,垂手等待方濤示下。方濤再次思考了一下,說道:“傳令,升火做飯,準(zhǔn)備好明天一天的干糧……不!立刻收拾好大營,隨時準(zhǔn)備撤離。”
方富貴連忙躬身道:“是!”說罷就退了出去。
“等等!”方濤又叫住了方富貴,而臉色卻愈發(fā)凝重了起來,問道:“富貴,你說,我們現(xiàn)在是跟在那幫人后面準(zhǔn)備接應(yīng)呢,還是趕緊跑路?”
方富貴連忙道:“回老爺?shù)脑挘熊姶蛘淌抢蠣斪鲋鞯氖拢∪恕?br />
“讓你說你就說吧!”方濤沒功夫跟方富貴瞎客套,“你在遼東混了這么多年都能活著跑出來,足見你眼光不會差了,我相你。”
方富貴臉上浮現(xiàn)出一抹動容,旋即轉(zhuǎn)而恭敬:“老爺,依小人看,咱們最好現(xiàn)在動身,不是撤走,而是趕快上山鉆林子,等韃子徹底走了再出來。反正在高陽縣那會兒兄弟們什么苦都吃過了,不在乎這一兩天功夫……”
方濤聽了這話之后,嘴角浮現(xiàn)出一抹微笑:“理由呢?說不準(zhǔn)那幫綠林漢子運氣好,咱們的運氣也不錯,打韃子一個措手不及呢?”
方富貴腦袋搖得就像撥浪鼓:“決不可能!決不可能!那幫江湖人能囫圇個兒回來幾個我就算佩服得要死了,打贏,絕無可能!就怕他們打不過了想跑,沒地兒跑了就往咱們這兒跑,到時候連同我們一塊兒禍害了,還是得趁早走……”
“你這話有根據(jù)?”方濤也來了興致。
“當(dāng)然有!”方富貴認(rèn)真地回答道,“江湖人手段高不假,都是好手也不假,可好手要用在好地方才是。小人在遼東的時候也打過一兩次伏擊,雖說有那么點點兒混戰(zhàn)的意思,可說到底還是得靠將軍們的統(tǒng)一指揮才行,否則一個人露了馬腳,整個兒伏擊就全完了,沒準(zhǔn)還得被韃子反咬一口。這幫江湖人個個兒有本事,若是讓他們平時刺探軍情或者在韃子腹地刺殺要員搞點小動作,絕對可行,但是兩軍交戰(zhàn)絕對不行,因為他們誰都不服誰啊!這么一下子過去,誰聽誰的?說不準(zhǔn)沒碰上韃子他們自己先亂套了……”
“令行禁止啊……”方濤點頭道,“還有一條,那就是前方必經(jīng)之路上到處都是韃子和韃子擄獲的青壯,這幫江湖漢子根本到不了古北口,直接被韃子堵在半路!”
招財一下子跳了起來:“那還等什么?快收拾東西跑啊!”
方濤頓時哭笑不得道:“胖子,剛才你還膽大如虎,怎么這個時候就膽小如鼠了?”
招財理所當(dāng)然道:“剛才么,有韃子可打還沒什么風(fēng)險,當(dāng)然膽大;現(xiàn)在么,你這么一說傻子也知道這會兒去跟送死沒區(qū)別,不跑路做什么?”
在旁邊靜聽的卞玉京嘲笑道:“有好處就上,沒好處就跑,連那些綠林莽漢都不如。”
招財正色道:“卞姑娘說差了,連自己都保全不了還殺什么韃子?殺光對手,自己活下來,打仗打到最后還不就是這個理兒?既然殺不了韃子,那還不趕快跑?咱們現(xiàn)在又不是守城的,又沒什么百姓要咱們?nèi)ブ苋慰嘟o韃子送點心去?”
卞玉京立刻反駁道:“那也要看義戰(zhàn)與不義戰(zhàn)之分!”
方濤這一次卻站到了招財一邊:“卞姑娘,這世上既要有公孫杵臼這樣的人物,也要有程嬰這樣的人物,如此境地,若是只有我一個人在,或許我會做一次公孫杵臼,可惜……這一次,還是做程嬰吧……”
卞玉京沉默了,良久才道:“他們都是英雄……”
方濤嘆息一聲道:“阿姐說過,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價值,哪怕這個人再卑微、再懦弱,都有讓他活下去的理由。可是,我實在找不到什么理由來犧牲我手下這三百來號人去拯救他們……雖然他們根本不懂戰(zhàn)爭,可我打心底佩服他們,漢人延續(xù)了千年的血脈,靠的就是這些慷慨悲歌之士留存了咱們漢人最后一股悍不畏死的精魂……明知前面是條死路,也要刀山火海趟過去。”
方富貴低下腦袋,猶豫了一會兒說道:“老爺,小人有句話要說,您可別怪小人不給您面子。”
方濤笑罵道:“你個混蛋什么時候給過我面子了?有屁快放!”
方富貴媚笑一下說道:“老爺,照理說您不是朝廷將官,咱們當(dāng)家丁的自然也不是吃的朝廷的糧,甭管局勢變成什么樣兒現(xiàn)在都跟咱們沒關(guān)系。可高陽一戰(zhàn),當(dāng)初的千把弟兄只剩咱們這些個了,說起來咱們也得為這些袍澤報仇雪恨……依小人看,這幫江湖漢子打韃子的埋伏肯定成不了,沒準(zhǔn)半路就被喜歡私下掠劫的朝鮮兵給發(fā)現(xiàn)了,一交手,這些江湖漢子吃不住了就得往回撤,咱們?nèi)羰沁^去接應(yīng)肯定跟著一塊兒倒霉……可咱們要是在朝鮮兵追擊的半道兒上打個埋伏……”
方濤聽得耳朵一抖,整個人活泛了起來,點頭道:“沒錯了,這法子可行。不過要讓韃子信以為真,咱們還是得派人起接應(yīng)。富貴,你這會兒就待五十個人跟上去,等前面敗下來你就帶人迎上去,趁著天黑五個人要打出五百人的聲勢來,等朝鮮兵來的多了就往長陵西側(cè)的山腳下撤,引朝鮮兵入伏;胖子,你跟我?guī)е渌诉@會兒就去山上準(zhǔn)備;寶妹你腿腳快,把周圍山路走一走,尋一條退路。”幾個人齊齊答應(yīng),各自準(zhǔn)備去了。
綠林漢子們在離開方濤的營盤之后就直接追蹤者韃子的隊伍去了,為了掩人耳目,甚至熄滅了所有的火把。不過此時已是月底,頭頂沒有月光,走夜路對江湖人來說也不是什么難事,可難就難在這么一幫江湖人想來是各走各的,沒經(jīng)過專業(yè)的行軍訓(xùn)練,于是走出去不到十里路,倒有兩成的人看不見了:迷路。
月黑風(fēng)高的夜晚就算韃子也不敢走夜路,擄來的幾十萬青壯一旦炸營后果不堪設(shè)想。所以韃子也就很實在地扎營休息。幾十萬人的營盤滿當(dāng)當(dāng)?shù)貙⒌缆范铝藗嚴(yán)嚴(yán)實實,綿延十余里,徹夜點著警哨的篝火。
江湖漢子們顯然對潛伏刺殺很有心得,不過這種潛伏刺殺的技巧往往是建立在小股部隊的基礎(chǔ)上的,人多了,暴露目標(biāo)的概率就開始飛漲。很不例外地,千把人的隊伍在剛剛摸到殿后部隊大營的時候就被警覺的韃子發(fā)覺了。殿后部隊正是鑲白旗,多鐸。
多鐸躺在臨時鋪就的床鋪上剛剛合眼就立刻感覺到了地面?zhèn)鱽淼漠悩诱饎印R磺Ф嗫谧幽模退闳际禽p手輕腳也能鬧出不小的動靜來。這一點震動讓多鐸立刻警覺,安營前早就有斥候來報說那個姓方的小子帶著三百多號人在南朝皇帝的祖墳山下扎營,陷坑鉤鎖一個不落,擺明了一套烏龜扎營法,不會這小子又突然發(fā)了什么瘋兩三百人一起過來自殺吧?有些好奇的多鐸雖然沒把這三百多人放在眼里,可他也不想丟臉,當(dāng)即披甲起身。這個時候暗哨的哨音響了,一千多江湖漢子不要命地沖進(jìn)了營盤。整個女真大營立刻亂了起來。
確實是亂了,不過不是崩潰、混亂,而是亂戰(zhàn)。多鐸的習(xí)慣,陷馬坑一直挖得不多,笑話,打仗這么多年還沒見過明狗敢主動襲營的呢!哪一次不是大清勇士圍著人家打?何況這又不是征服草原部落,要那么多陷馬坑防備明狗的步卒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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