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庶女襲爵
朱由檢對劉澤深的回答非常滿意,若是劉澤深口口聲聲說忠君愛國他倒是未必信,可劉澤深卻很坦誠地指出,劉家不過是倚靠朱家博取世代富貴而已,這讓他非常受用;更何況,劉澤深的話里說得更明確:劉家若是想要保住自家的富貴,必須要往死里支持朱家,否則,劉家手里的太祖、成祖密詔完全就是廢紙。當下點頭道:“朕信你,朕也信大明的列祖列宗,他們信任劉家,朕也會信任下去。”
張嫣松了一口氣,略微展顏道:“終于等到這一天了……”
朱由檢臉色卻并沒有因此而好轉(zhuǎn),反而淡淡道:“這些天北直隸的戰(zhàn)局一片糜爛,朕愁得整夜都睡不著,昨日收到錦衣衛(wèi)的奏報,說是劉氏次女領(lǐng)劉氏家丁一千主動出擊,其結(jié)義兄弟跟是單槍匹馬收攏了千余潰兵,全殲一支蒙古千人隊之后騙過多爾袞沖入了高陽縣……朕接到這個走報的時候很吃驚,吃驚的是,為什么同樣是勤王,楊嗣昌打得那么窩囊,而你們劉家打得卻那么精彩……這一千虎賁從青甸鎮(zhèn)出發(fā)奔襲的話,頂多一晝夜就能到京師了吧?”
劉澤深肩膀一抖,俯首道:“臣惶恐!”
“你不用惶恐了!”朱由檢臉色不變,“朕知道,你若想做,早就做了,不必等到今日。你說得沒錯,對劉家來說,決定皇帝人選才是最有價值的選擇,朕已經(jīng)想通了,你不必解釋。朕說這個只是因為朕當時想到了這些之后,就開始翻看你們劉家的所有密檔,包括兩百年來所有的密檔,青甸侯,朕告訴你,朕看完之后,能燒的,都燒了。”
張嫣吃了一驚,連忙起身道:“萬歲!你……”
朱由檢看了張嫣一眼,微笑道:“皇嫂稍安勿躁。朕之所以燒掉那些不該留下的東西,也是替你們劉家著想。若是讓外臣知道你們劉家實為國中之國,那該如何去處?若是讓外人知道你們劉家居然倒騰了這么多不合祖法的事情來,他們會怎么說?放心,該留的朕都還留著……”
劉澤深俯首不語。
“青甸侯,山東總兵劉澤清是你什么人?”朱由檢突然問道。
“臣之胞弟,”劉澤深老老實實回答道,“少時不愿枯守青甸鎮(zhèn),故而假托宗籍從軍遼東,累遷總兵。”
“北直隸局勢糜爛,朕欲調(diào)山東兵馬勤王,你以為其人如何?”朱由檢意味深長地問道。
“絕對不可!”劉澤深大驚失色道,“萬歲,臣之胞弟少年時勇則勇矣,卻計短少謀;如今身為一鎮(zhèn)總兵,卻日漸跋扈,手下兵丁亦不如匪……這尚在其次;若是萬歲調(diào)山東兵馬勤王,那山東又有何人鎮(zhèn)守?若是韃子放馬北直隸之后加速南下,則山東危矣!”
朱由檢沉思了一會兒,笑道:“朕只是想想而已,如今盧象升死了,勤王事宜一并交給了楊嗣昌去辦,當然是他酌情去做。青甸侯且先起身,成國公和英國公快到了。”
劉澤深依言起身,不多時,張之極和朱純臣先后趕到了。兩下行禮之后,朱由檢直接進入了正題,開口道:“今日宣兩位國公來實為青甸侯劉澤深奏請其次女劉媱襲爵事,朕已經(jīng)有了打算。大家都在,朕今日便照先祖成例,下詔冊封。”
張之極和朱純臣的耳朵立刻豎了起來。
朱由檢示意王承恩取來了空白圣旨,自己一邊填一邊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察青甸侯劉澤深年事已高……故承太祖成祖皇帝遺命,準其次女媱襲爵,欽此。王承恩,用印吧!”
王承恩連忙請出玉璽,認真地蓋了上去,再收好玉璽,將圣旨卷好,恭敬地奉給朱由檢。朱由檢接過來,又遞到了王承恩手里,口中道:“傳旨吧!”王承恩雙手托住圣旨,弓腰步行到劉澤深面前,輕聲道:“侯爺,圣旨到了,謝恩吧!”
劉澤深這才恭敬跪拜,謝恩領(lǐng)旨。一套禮儀完畢之后,張之極和朱純臣各自向劉澤深賀喜,劉澤深當然要謙虛一番。
“如此,此間事了,朕還有奏疏要批,你們散了吧!王承恩,替朕送送懿安皇后。”朱由檢笑了笑,打開了書案上的奏疏,埋頭苦讀起來。
幾個人連忙行了禮,緩緩地退出了東暖閣。東暖閣一下子安靜了下來,朱由檢抬起頭,望著幾個人遠去的背影,口中低低地說道:“兄在山西,弟在山東,手上都是有錢,有兵的……唉……皇兄,阿弟知道你是好心,可你卻給阿弟留了個大難題啊……劉澤深為人,深沉多智,放與不放,實在兩難……阿弟擔心的不是自己的龍椅,擔心的是慈烺的江山哪……”
出了宮門,朱純臣一把拉住劉澤深道:“親家,什么都別說了,我服了,服了!換做誰,也沒這個能耐讓庶出的小女兒襲爵的,合著咱大明朝只有你們這一家了!”
張之極亦是笑道:“沒錯了,劉侯爺也算是得償所愿,要不今兒開個酒禁,找個地兒喝兩杯去?”
劉澤深苦笑道:“兩位,你們沒看見我這邊還有殿前侍衛(wèi)陪著的嘛!”
“喲!還真把這茬兒給忘了!”朱純臣一拍腦門兒道,“要不這么著,你先回去,等會兒我跟老張自己帶酒去你那兒,這總沒問題了吧?”
劉澤深笑笑道:“這隨便!萬歲待咱還算不錯,還真是按侯爵制安排的宅子,你們拖幾車酒來也不打緊,那么大地方就我一個人住,你們倆醉個三天三夜都沒事!”
……………………
“韃子攻上來啦!”城頭的鑼聲響成了一片。孫承宗立刻推開棋盤站起了身,方濤亦是跟著站了起來。兩個人站在城樓上往下仔細察看,良久,都是臉色大變。
“這次恐怕沒這么好了……”孫承宗苦笑道,“八成是多爾袞等不及了。”
“是啊!”方濤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老子來了這么久,這一天終于到了……”
孫承宗白了方濤一眼:“你小子嚼什么蛆呢?你想死,沒那么容易!這架勢,韃子肯定是想輪番攻個幾晝夜,把咱們的精力耗干凈,沒個三五天別說死字!”
“行!”方濤聳聳肩膀道,“論守城,老爺子你比我行,你說什么就是什么,我聽你的行了吧?”
“當然要聽老夫的!”孫承宗的胡須抖了抖,“你小子還是頭一回領(lǐng)軍,機靈是機靈了,經(jīng)驗卻是半點沒有,沒老夫帶著,還不知道要鬧出什么亂子來呢!”
方濤縮縮腦袋道:“成!您老說吧!”
孫承宗點點頭道:“你看,韃子將朝鮮兵分成了六波,每波三千,都是短刀大盾,還有云梯鉤車,這一次他們不打算撞城門,而是直接登城。若是每波攻城兩個時辰,那就是沒日沒夜地輪攻,最多三天,高陽必破。如此情形,你有什么主意?”
方濤想了想道:“論理,咱們居高臨下,戰(zhàn)場局勢都是盡收眼底。古云,太陰,太陽(陰的極點是陽,陽的極點是陰)。此言乃是說,越是光明正大的戰(zhàn)術(shù)背后,越是有陰謀存在。我想,多爾袞這么多,無非是想把我們的注意力吸引到西門附近,然后尋機從東門入城。”
“東門倒是未必,”孫承宗雙目微閉,略作沉思道,“三千人攻城,對咱們守城百姓來說,雖感吃力,卻是有驚無險,但又不得不盡全力,只消消耗我們一晝夜,多爾袞從其他三個城門之中的任何一個攻城,我們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這一次,陰謀或許不多,但陽謀卻是實實在在的。我們的實力太弱,撐不住是必然的,我讓你想辦法,不過是想辦法多拖延一陣而已。”
朝鮮兵已經(jīng)到了城頭弓弩的射程之內(nèi),大木盾架了起來,緩緩逼近,城頭的弓箭手在孫銓的指揮下,盡數(shù)按兵不動,等待時機。
方濤陷入了苦思,良久才道:“不若引強兵一支埋伏于城頭……”
孫承宗搖頭道:“不行,老夫知道你是想誘殲一股朝鮮兵,可你知不知道,城頭軍民并非訓練有素之軍,敵軍登城,難免士氣大跌而崩潰……”朝鮮兵已經(jīng)到了城下,在大盾的護衛(wèi)下,一個個云梯被架了起來,攻守之戰(zhàn)正式進入了白熱化,整個城頭頓時喧鬧了起來。朝鮮兵的攻勢不急不緩,城頭的抵抗激烈一點,朝鮮兵的攻勢就挫一點;城頭稍一松口氣,朝鮮兵又立刻如潮水一般涌了上來。
“多爾袞真想耗死我們?”方濤疑惑了,“若是他此刻壓上五六千兵馬,然后再派千余騎兵從東門突襲,我們縱然能守住,也會精疲力竭的……”
孫承宗笑了:“你再想想?我們是不是還有什么力量沒動?”
方濤陡然瞪大了眼睛:“潰兵!我那千余潰兵!沒錯了!我那千余潰兵往城頭上一站,他這三千朝鮮人根本別想攻進來!他想引我的潰兵出戰(zhàn)?”
“多爾袞雖然膽大,可也心細,”孫承宗笑道,“千余潰兵,真要阻擋攻城,也不過讓高陽多支撐幾天而已,你忘了多爾袞久困高陽的最終目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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