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 南嘉茶行
貍貓不過是一個插曲,在金陵呆了幾天,今日要到南嘉茶行去找尋他的子芋兄弟,云帆在出門之前特意收拾了一番。畢竟要見人,見一見趙子芋,或許還要見一見子芋兄弟的家人,他覺得必要的收拾還是不能因了懶惰而不去做的。
一件大衣披在身上,云帆特意將之緊了緊。兩天的時間,足以讓他從單衫的狀態中,過渡到厚衣而行。他的兩位師兄不習慣穿山下世界的這一種類型的衣物,他們道士裝扮的吸人注意,當走在小城鎮時,會吸收到路人的目光為多。而這樣的金陵,作為大越朝的國都,形色之人實在夠多的,所以這一身的裝扮,已不會為他們帶來不必要的關注。
普通人是平常人,道士也是平常人,平和的時期,若講到奇裝異服,這兩位花山下來的道士,遠談不上刺激路人眼球的地步。
“師兄,你們說我這樣穿,沒有問題吧?”云帆征詢著田鵬飛和胡銓的意見,特別是大師兄,這或許是不自信的表現。
“我說小師弟,今日不就是去見一個一見如故的小兄弟嗎?為兄覺得,不必做這么多表面上的功夫吧?”大師兄取笑一句。
云帆這才發現,這不知是自己的過分注重細節,還是因了自己此時的些許的緊張,而顯得自信心有些缺失,導致了本該輕輕松松地出門,硬是耗費了一刻鐘的時間在房間內。這很像是一個女人的行狀,實在跟前一個世界的自己,跟這一個時空的小李同志,都不大符合。他今天是怎么了?捫心自問,大師兄的一句取笑的話,給了他一擊。
“是呀,好像也沒必要如此的。”云帆轉一轉身,“不就是去見一見子芋兄弟嗎?還是聽師兄的,豁達而瀟灑!”
“嗯,這樣就對了。”態度的轉變,因了田鵬飛的一句提醒。很可能就是當局者迷,只有旁觀者才能給出有用的建議罷。
興沖沖地,云帆打探到了南嘉茶行所在地。這是一處比較清幽的所在,跟云帆一兩天之前走過的,門口掛著臘肉的那一排茶行,似乎意境上要高上幾分。這是一個少年的直覺,比較主觀的看法。
稍微撫了撫衣服,抬頭確認一下,云帆招呼兩位師兄一聲,便抬腳上了門前的臺階,他不必深呼吸一口粗氣,因同在西城(其實嚴格來說,此處屬于南城)的這一處茶行,給了他足夠的靜心的茶葉味。
南嘉茶行是南城眾多茶行酒肆里比較普通的一處門面。當然,云帆所謂的意境,即門面的意境,只在文化人的眼中方是如此。對于普羅大眾而言,南嘉茶行便只是賣茶葉的門面而已。如果說此茶行的跟別處不大一樣的地方,大概是茶行的掌柜是一個實誠人,在此地做生意許多年了,都秉持著童叟無欺這樣的原則。在這樣的世界,這樣的金陵城里,誠實經營是其中一樣重要而基本的通例,許多生意人都是這么做的。契約社會中的文書,在這里總不會比口頭上的承諾有作用一些。
這一日,吳忠如往常般到了茶行,他招呼伙計開門,自己也參加進去,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像他這樣的年紀,還奮斗在一線的人,不會太少。農民的活到老做到老,同樣的,生意人如果不是過于衰老,撥動不了算盤,那么,只要在身體允許的范圍之內,這樣的生意人也總是不甘于寂寞,不會早早退下來的。
作為東家信得過的心腹,這些年吳忠維持著南嘉茶行的生意,相對來說,并不吃力。他很享受這樣的生活,為東家做事,且實現著自己年少時的那個夢。生意不大,但也不小,他很滿意現下的規模。
“掌柜的,有人要找您。”吳忠剛剛翻開賬本,他的一手按在本子,一手準備撥動算盤上的珠子,此工作剛剛開始時,便聽到了手下伙計的話。
“哦?何人找我,請他進來。”吳忠不緊不慢地道,有人來找,他自只能放下手邊的活,先見了來人再說。
“是,掌柜的。”伙計回身,他很快便領了三人進來。
“請問,您就是茶行的老板嗎?”一個年輕的聲音響起,這正是走在前面的少年,見到吳忠之后的第一句話。
快速地打量來人兩眼,吳忠發現這幾位是他從來就沒有見過的,的的確確的陌生來客,他點點頭,答了一句“是的,老夫吳忠,添為茶行掌柜,不知這位公子怎么稱呼,找我有何貴干?”
“小子姓李,”云帆回道,他發現店內有顧客,他們的到來,僅僅被這幾個顧客瞄了一眼,但他覺得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便續道:“這兩位是我的哥哥,吳掌柜的,不知可否借一步說話?”云帆所面對著的是生意人,想必他這么一句“不方便”,對方應該會接著安排一處方便之地,供他們坐坐的。這算得上是云帆的一點經驗。
果然如此,吳忠微微頜首,拱一拱手后,便伸出右手示意一下,道:“誒呀,失禮了,李公子,還有兩位道長,這邊請。”盡管對于一個世俗中的少年稱呼道士為哥哥,這咋聽起來有些別扭,可吳忠吳掌柜在生意場上打拼大半輩子,總知道不該問的就不去問,一切按照規矩,按照那一套成熟了的待人接物來,就可以的了。他的些許的疑問,不會掛在臉上。
“請。”大人們當面臨這種情況,需要客氣一聲的時候,便是如此的,云帆不介意模仿一下,其實他這樣的一伸手,也有他的個人風格嘛,只不過他不是一個自戀的人,而且,這一個小小的動作,太淺了,達不到自戀的深度。
分賓主坐下,客套了兩句之后,吳掌柜待得客人或喝茶,或沒有喝茶,接著是等待客人道明來意,這一套他已經非常熟了,閉著眼睛都可以猜得出接下來應該如何的。
云帆在路上時沒有去組織語言,雖然他出門前要整理衣服,代表著這個少年內心的一點緊張。他需要在這樣輕松的場合,打好腹稿嗎?不必要。
“是這樣的,”身邊坐著兩個師兄,而對面就是茶行的老板,云帆微微留意周邊,確認沒有外人之后,才以老練的語氣說道:“吳掌柜,其實今日上門,小子是要拜訪一個兄弟的。”說到這里,云帆故意看了吳忠一眼,發現此人一副聆聽中的樣子,茶行老板很細微般點了點頭,示意云帆繼續講下去。
“而我的這位兄弟姓趙,幾個月前他曾對我說過,若日后來到金陵,可以到南嘉茶行來找他的,不知道吳掌柜可否幫小子通報一聲。”這也算得上是開門見山般道明來意了罷,在跨入店門之前,云帆就這樣認為,大抵眼前的掌柜,跟自己家中的李元方叔叔一樣,門面上的老板,其實也是為幕后者打工的。所不同的是,小王綢緞莊是自家的產業,而眼下的南嘉茶行,應是子芋兄弟家的產業,就算不是,也應該跟他家有密切的關系的。要不然,他當日怎么會說,拿著自己懷里的這枚玉佩就能找得到他呢?
果然,聽到姓趙,吳忠眉頭一動,他幾乎要站起身來了,不知為何,他的這個有傾向的動作被其人生生打斷了。他笑了起來,問道:“不知小兄弟所說的趙兄弟,叫什么名字呢?”吳掌柜雖然沒有動,但這一刻,他說話的這一刻,卻留意起了房間周邊的動靜,這是他的地方,他的留意四周,其神情配合著剛才的眉頭一動,分明是心里有了些波動嘛。不過,云帆這樣的年輕人,顯然是沒有發現如此細微的異常的。
云帆剛想將“子芋”二字說出口,嘴巴都已經張開了,當發現他的肩膀被大師兄的手輕拍一下之后,便忍住了口,轉為“呵呵”一笑。師兄弟的默契,使得他知道大師兄的這么一拍,有打斷他的話的意思,其含義便是希望他暫時別將話說出來。這是何解?云帆短促的笑過之后,就站了起來,道:“誒呀,掌柜的,小子突然有些內急,不知這里可有方便的地方?”
吳忠一愕,他眼里忽的飄過一道微不可察的光,繼而也站了起來,示意云帆等一等,之后叫過一個伙計模樣的青年,吩咐了一聲“帶這位公子去方便”,臉上已恢復了平靜,他心里像是有所等待,又像是根本就沒有任何的期待。不過,對于一少年兩道士的到來,這個生意人沒有表現出不耐煩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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