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訂交
張鐵衣等人好一通忙碌,再次休整起行時,云帆他們已經(jīng)走遠了。
“大哥,”羅雙全欲言又止,虎門鏢局就是他們的家,鏢師們自然既是他們的屬下,也同樣是他們的弟兄,叫這一場殘酷的戰(zhàn)斗奪走了好幾條性命,雖然最后鏢物無恙,對手更是全軍覆沒。無論怎么說,羅雙全心中都有幾分傷悲的。這是人命,而不是貨物,活生生的人的消失,他感覺沒有盡到責任,對不住死者的家人。
“誒,二弟,”張鐵衣同樣難以開懷,“走吧,我們的路還很長。此趟鏢之后,要為死去的弟兄多準備些撫恤金,照顧好他們的家人,這才是我們?nèi)蘸笠龊玫摹!弊鳛榭傜S頭,他的責任更重,不僅要為死去的人之后人著想,更要為活著的人的日后生計勞碌。這些年他們很見過些生死,此太平年間里人的生死,不比戰(zhàn)亂時期更脆弱。兩者在某種意義上差不太多,這就是他們鏢行的特色,做鏢師的苦處。
能不戰(zhàn)斗就不去戰(zhàn)斗,因錢財可以通路。若要戰(zhàn)斗,便全力以赴,這是爭奪生死的時候,容不得馬虎大意的。
羅雙全點點頭,“嗯”了一聲,然后取出些精神來,鼓勵道:“弟兄們,前路雖然是艱險的,不過今天大家都看到了,我們并不是弱者。對于覬覦我們財物的敵人,要毫不留情將之擊殺。今日弟兄們的表現(xiàn)很好。出發(fā)!”
“出發(fā)!”有力的吶喊,出自驚魂已定的人的嘴里。
這種向上、往前的精神,沒有因了死者所帶來的悲傷,而減弱多少。都是有經(jīng)驗,見過生死的人,雖不至于麻木,斷不會沉浸于悲痛之中,不可自拔。所以說,別看做鏢師的表面要求不高,其實,心態(tài)的轉變,對一個合格的鏢師來說,是非常重要的。可能一個鏢師不會有十分高強的武藝,但一個鏢師若想在這個行當里混下去,且混得不錯,將生死看開,把生命盡可能往輕里去秤,是行內(nèi)的基本要求,和必要的態(tài)度。
鏢師們多少都受到了血腥的影響,但他們有很不錯的總鏢頭。困難之時,這是他們的旗幟,危難之后,這是他們的力量源泉,只要總鏢頭不倒,那么,這些既是普通,而又不平凡的人,就會很快的提起精神,腳踏實地,能走出一條康莊大道來。
云帆等人去得遠了,對于身后這一切,不大關心。他們的前路,比起虎門鏢局的人來,會更加通暢,一而再再而三的輕易化解麻煩,解決對手,這就是明證。
興許是前頭有了周復等人,也興許是虎門鏢局的運氣轉好,這個白天所剩下的時間里,已經(jīng)見不到攔路者了。兩隊人馬先后抵達今日的住宿地,他們或一身輕松,或拖著疲憊之軀,皆安全到達預定的目的地,以為今晚應該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確然,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地方,面目尚算和善的人,對于過路的客商,出門的游子,這里的客棧敞開其大門,要賺取一份維持生計的口糧。此地不大熱鬧,南來的人,或者北邊的過路者,只是將就居停于此,這是千千萬萬個普通的小鎮(zhèn)之一,人氣一般,但環(huán)境尚可。環(huán)境,說的自然是客棧里的境況,因此時云帆等人,已洗涮一遍,準備晚飯了。
手下人馬沒有折損,這是周復感到高興的地方。自家小姐一步步平安的往家門去,這也是他歡喜的地方。馮盼盼有些緊張了,離家越近,她的這一趟出門后的回轉,得到了土麒麟后的心情中的激動就開始活躍,心放不下來,很快就能到家,見到她的父親,且可以治好他的病,這是為人子女的,最大的快樂之一。她要快一點回到家門,有這份迫切的心態(tài),她幾乎要漏夜趕路了。
不過,這只是想一想而已。路途中,最重要的是,一步步的走,以穩(wěn)為主。
晚飯時聽云帆談起他在寧城跟著鐘老頭混的日子,這是云帆對著其兩位師兄提起,而旁邊的馮盼盼湊巧聽到的。云帆說的是混吃的日子,對他而言,這沒有什么不光彩的。其人語氣里還頗有幾分懷念,更是提起宋莊外的那個落腳地,無名之破廟,聽到這里,馮盼盼忍不住問道:“李公子,你所說的破廟,是不是在寧城南邊不遠的大路上,那所存有一尊石像的廟宇?”
“哦?馮姑娘,你知道這所破廟?”云帆很驚訝,他接著道,“不大可能吧,這破廟既不顯眼,更沒有香火,破破爛爛的,外地人應該不大知道的。”
“我曾經(jīng)路過,停留過一會。”馮盼盼盯著云帆的眼睛,雖然這是不禮貌的,也叫云帆很是費解,如何馮姑娘這么大膽了,這讓他有些羞澀,或者說被人這樣盯著,對方還是一個美女,實在是,令云帆頗感拘束。
云帆不得不對視過去,問道:“馮姑娘,難道以前我們見過嗎?”這話剛一出口,他就省起了,幾個月前的某一天早上起來,下雨的那個清晨里,他所遇到的那個騎著馬趕路的陌生女子,難道就是馮盼盼?這是心里的猜測,因當日他并沒有見過女子的臉。
盯視著云帆,馮盼盼漸漸地將眼前這張臉和破廟里見過的那個年輕人,那個混吃者的臉相比較,猛然發(fā)現(xiàn),原來好像真的就是同一個人。怪不得,第一眼見到李公子,她感覺很是眼熟的樣子,原來,這就是破廟里要為自己生火,卻不在行的“小兄弟”呀。
想到這里,馮盼盼才發(fā)現(xiàn)在兩位道長的不解之中,她盯看著云帆,已有好一陣子了。雖然認出了云帆來,她仍感到不好意思,一個大姑娘盯著對面人這樣看,實在是有些大膽了。
“小兄弟,不記得了?”馮盼盼忽然笑道。
云帆這就反應過來,跟著微微一笑,道:“原來如此,那天的過路人就是馮姑娘你呀,若不是姑娘你提起,我都差點忘記了。”其實那天的事,云帆是不大容易忘記的,因了這是他來到這個世界,所遇到的第二個人,充滿著神秘感,卻只是萍水相逢,日后沒有相見可能,兼且被自己劃到武林高手的那一個女子,他不可能就這樣忘記,讓記憶隨風而去。
相遇的感覺,相逢的感覺,特別的美妙。云帆忘記了他的兩個師兄還在旁邊,他們的對話聽起來更像是打啞謎一般,讓局外人一頭霧水。
“師弟,這是什么回事,你跟馮姑娘以前是認識的?”田鵬飛問道。
“哦,差點忘了,師兄,剛才提到的那個破廟,你也來過的,就在那里,我忽然發(fā)病的那段時間里,某一個下雨的早上,就遇到了過路的馮姑娘,只是當日我沒能記住,當赤嶺關下相遇,沒能將兩者聯(lián)系在一起。若不是今日馮姑娘提出來,我是想不到一塊去的。”云帆侃侃而談。所謂的第二個見到的人,并不是過路者,而已經(jīng)認識了,且關系不算淺,這是戲劇性的一幕嗎?總之,云帆特別的想高歌一曲,或者大喝三杯,以作慶祝。
“這是,這真是緣分吶。”田鵬飛意味深長的道了一句。
“對,緣分。”胡銓這個老實的家伙,也攙和了這么一句話。
頓時使得云帆和馮盼盼兩人,皆有些臉紅了。男女之間,說到了緣分,氣氛一下子有些曖昧起來,某種看不見,也難以覺察的東西在空氣中流動,在云帆和馮盼盼相互之間,多了種暫時說不明的情愫。
云帆訕笑一聲,道:“這個嘛,確有幾分緣分在里面。不過,馮姑娘,你那天急著趕路,就是為了那個,那只土麒麟吧?”
事情由曖昧轉到了正事之上,馮盼盼臉嫩,卻已恢復過來,回答道:“是的,為了家父的病,那時候我抱著碰運氣的想法,要到寧城一帶去,希望僥幸遇到它,想不到最后能夠達成愿望,這大概是老天爺開眼了吧。”
“嗯,好人有好報。”云帆拋出了這句話。
有了當日之遇,加上這幾天的相處,兩人之間的關系更親密了兩分。馮盼盼建議道:“李公子,你是我的恩人,是我們家的恩人,就不要如此見外,日后叫我盼盼就好了。”這句話,馮盼盼幾乎是下了一個決心才說出來的。江湖兒女有江湖兒女的豪爽處,作為一個女子,同樣有其矜持,或者保守之處,這不矛盾。說出這句親近的話,很需要幾分勇氣。
云帆回道:“即是如此,我就不叫馮姑娘了,這真顯得見外。我年歲較小些,就叫盼盼姐,如何?”
“嗯,那我也不叫你為李公子嘍。嘻嘻,小兄弟。”
又是這句“小兄弟”,不過,此時的云帆很樂意,因他也有一個小兄弟,就在金陵。
“那么,馮姑娘,日后你也不用叫我們道長長道長短的,若不嫌棄,就叫一聲大哥就好,我很樂意有你這樣的妹妹。”說話的是田鵬飛,這一句話里,包含著世俗里的東西,而不像是一個出家人所應該講的。不過嘛,誰叫馮盼盼都成了自家?guī)煹艿摹芭闻谓恪蹦兀坑幸痪陀卸麄兊年P系就這樣拉近了。
“田大哥,胡大哥。”馮盼盼改口道,“日后需要兩位大哥多多關照嘍,嘻嘻。”
這一聲大哥,無論是田鵬飛,還是胡銓,皆很是受用。有了云帆這層關系之外,主要還是覺得馮盼盼這個女子值得結交,是一個孝順的女孩,而且,在心里面,田鵬飛兩人也覺得,多一個小妹,這是一件快事。
田鵬飛、胡銓皆是孤兒,自小就在山上長大,老道士和鐘老頭,是他們親近的人。多了一個云帆師弟后,今日再添了一個小妹,他們一時之間有了家的感覺。
“好,馮妹妹放心,日后若是有人敢欺負你,不用我出馬,云帆師弟就能將他們搞掂。當然了,若需要為兄幫你出頭,這是肯定沒有任何問題的。”田鵬飛笑呵呵著道。
胡銓緊跟著點頭,他的意思同樣就是如此的。
多了兩個兄長,還有一個小兄弟,馮盼盼更是高興,她忙不迭的點頭,道:“兩位大哥,小妹敬你們一杯。”說著她舉起了杯子,這是當?shù)氐囊环N釀酒,是剛才云帆叫上來,而未喝過的。馮盼盼酒量很淺,她這么做,只是因了心中高興,緣分這種東西,有時候就是這么奇怪,等待不來,不等待也不來。
“好,一起來。”兩位道士,以及云帆這個小師弟同時舉起了他們的杯子,輕笑著,這普通的,也是難得的夜晚。四人算是正式的訂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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