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章州
早飯以后,云帆到韓氏的屋子告訴一聲,自己要跟鐘老頭到城里去逛一逛。畢竟回來也有二十來天了,家離章州城不遠,卻未到里面去過,他的好奇之心,他的愛看熱鬧之心在學習騎馬,學習吐納的時候擺到一邊,今日倒是出來了,因為過兩天就要往寧城一趟了,所以要抽出時間來湊湊熱鬧,見一見城里的人和事,以滿足、放松自己。這也不影響他的修煉,至于騎馬,是不可能一蹴而就的,大不了先坐著馬車,或者走路。
韓氏叮囑道:“孩子,你還不會騎馬,等一下就安排一輛車送你們去。有鐘叔叔在娘也放心,不過你不許調皮,要聽你師傅的話,知道嗎?娘就不陪你去了。”
“好的,娘,孩兒只是進城走一走,不會到處亂跑,您就放心好啦。”云帆得到韓氏的許可,興沖沖的出門去,出門前喊了句“孩兒天黑之前就回家”。看到仍顯出孩子氣的云帆,韓氏搖搖頭,心里高興的同時,也有著期盼。盼望自家孩子快高長大成家立業挑起家庭的重任與希望自家的孩子永遠都長不大,永遠都是自己的孩子,這兩種矛盾心情,向來存在于大部分的母親心上,而韓氏自己也不例外。
云帆和鐘老頭上得馬車,往章州城而去,韓氏還是安排了一個向導,便是王濤,兼做車夫。李府離章州不遠,約有二三十里路,車子走得快些,并不需要一個時辰,車穩路平,到了官道以后,一路上開始看到行人,越接近章州,越發有人氣,畢竟章州不比寧城,光從城墻的規模上就可以知道此地大而熱鬧,倘若寧城是一只小麻雀,那么章州應該是一只大公雞了。在車上的云帆有一些抑制不住的興奮,他忍不住要向鐘老頭打聽里面的一切,似乎眼前之人不單單熟悉寧城,知道三潭,也同樣了解章州,因為老頭子曾自夸自己是一本活字典,雖然這一部字典是活的,不大允許云帆隨意翻閱。
鐘老頭笑了笑,打擊道:“小子,章州也不算太繁華,等你有機會到金陵這種地方去,照你今天的表現,還不得高興過度,興奮死呢?要淡定,年青人要淡定。”
云帆反駁道:“我就是一個俗人,要吃人間煙火,喜歡看看熱鬧,游一游繁華,怎么,老頭,這也是你一向教落的,就是入世嘛。”
“呵呵,還懂得狡辯吶,小子,不錯。不過老頭只是提醒你一下,就算你很興奮,也沒必要每一回都在臉上表現出來,要學一學裝,裝扮懂嗎?”
“師傅,老頭,在你面前徒弟一直都保持著誠實可靠的形象,我要一直保持下去,不會去裝。而且,在您老人家面前,就算我偶爾皮笑肉不笑,您就看不出來嗎?畢竟嘛,老頭你算得上火眼金睛,一眼便可看穿真相。”在鐘老頭面前,云帆是不介意拍他馬屁的,因為這時候拍馬屁,也是一種真實的表現。脫口而出不加思考,大概云帆腦子里也沒去轉什么道道。
“好,好,很好。”老頭子大聲笑道,“念在你還是孩子,如此誠實的份上,就罰你進城以后幫老頭子裝一葫蘆的酒。作為獎勵,今晚你就在老頭的房間里練習,老頭要看一看這幾天你到底進步多少,厄,算是臨場指導。”
“卻之不恭,受之無愧。”云帆露出一副白牙,笑嘻嘻道。回到家的這一段時間,填飽肚子,學習騎術,練習吐納還有享受家庭溫暖以外,云帆也刷出一副好牙。單從刷牙這一項生理需求上來看,盡管沒有牙刷牙膏,而代替以牙灰柳枝之類的物品,要求不高的云帆,像有熱水沖涼一樣,已適應了這一些物事,感到滿足。粗魯的刷出一口牙血這種事情,很難在自己身上發生。
鐘老頭感慨一句“你小子臉皮已無一個月前薄了,看來跟著我混,這一點做得不錯。”云帆下意識地摸摸自己的臉頰,好像沒有發燒,他想到上個月初次混吃,跟在鐘老頭的后面扭扭捏捏,差一點連伸出飯缽的勇氣都拿不出來。今日看來事情極平常,是心態轉變了,也是臉皮蒙了些灰塵,他斷不認同老頭子所說的他的臉皮厚了,內心深處,云帆仍固執的認為,自己離臉皮厚如城墻這種境界,還差個十萬八千里呢。
“是嗎?”云帆反問一句,既是問老頭子,也像是問自己,想了想,他只認同一點,便是因自信的增加而帶來了腰骨挺直,目光平視,無意之中學習到了鐘老頭所說的那一種“裝”,誠然,這也是一件好事。
幸福家庭的幸福都相差不大,若這一句話成立,按照這種邏輯,勞苦的人生揮灑的汗水也稱得上量多而類同。云帆坐在馬車上,心里計算大概過了一個多小時的樣子,已能清晰看到章州城了,于這一道途之上,當他此時掀開窗簾,看到一位駕著牛車的賣柴老人,幾乎與寧城外那一個如出一轍,牛氣喘吁吁,人亦不輕松。所不同的是,時間與地點不一樣,和拉車之牛分作水牛和黃牛,而那一張鋪著皺紋寫著風霜的蒼老的臉,那帶著期盼的神情,在云帆看來,就是同樣的一張臉,為稻粱謀,皆做了賣柴人。
這一次馬車從西門而進。望著面前高高的城墻,若可轉移,到的現代社會,便可算作古董了。有歷史價值的事物,因其歷經歲月的磨洗,年歲越長,其味道越濃。云帆輕輕地拍了拍長著青苔的磚頭,臉上露出笑意。馬車過西門時有守衛做例行之檢查,云帆好像看到王濤給了些入城費,瞄了一眼守衛的那一柄槍頭油亮的武器,和他嚴謹的那張臉皮,心里想道果然大城市有大城市的風貌,小城鎮有小城鎮的特色,不特城墻不一樣,連守衛的表現也迥異。不過再大的城市,在這個世界里,似乎都離不開木柴罷。
走在石板大街上,路上人不少,云帆和鐘老頭下車以后便由著腳步四處閑逛起來。離午飯時間還有一段時間,加上肚子未餓,他倆的興致提了起來,而作無目的的游逛。進城之時,便有李府之人侯在一側,接管好那輛馬車,所以王濤也跟著身后,隨時等待著云帆的吩咐。前段時間陳福負責云帆習馬,今日輪到王濤送云帆進城游逛,這是一種分工,也是李瑱的安排,讓云帆與年輕一輩的李府之人親近親近,培養感情,目前看來,效果還可以。
云帆發現了幾個混吃者,或侯在街邊,或走在人群之中尋找面目可親之人,這些都是他們潛在的“顧客”,碰到這些人,他們很有經驗,比起云帆當日,不知主動了多少倍。云帆也發現因繁華之城而來的流動性,此處油水充足,競爭卻更激烈。因為行人多,混吃者在云帆看來沒有寧城這個小城中顯眼,是三教九流之人多了,統共形成了一個整體,像一臺機器里的零件,可能不大顯眼,也不大重要,但不可或缺。以邊緣人為主的整體,混吃者也是其中之一。云帆此時并沒有用俯視的眼光看待這一類人,畢竟自己也走過這一條路,相反,能從他們的身上感到親切的味道,這是物以類聚?云帆不能肯定,但可以肯定的是,他現而今已暫時不必去考慮飯缽滿與不滿的問題,這是他的幸運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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