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治國如烹小鮮
“不知道狀元郎對治國之道如何看�！崩钶Y喝著茶，問方介儒。
“我如果沒記錯的話，李先生也是狀元。”方介儒問道。
“是的�！�
“即使如此，李先生就不用一直以狀元稱呼我了。叫我半草即可�！狈浇槿遄职氩荩皇沁@個字，他很少用。
“我叫你狀元郎，不光是恭維你，也能令我想起自己曾經(jīng)是狀元，這種感覺很好�！崩钶Y把自己幽默的笑容展示給方介儒看。
方介儒笑了，“以前一向聽說李先生生性幽默，今天真正領(lǐng)教了，即是如此，名稱之事，就隨李先生了�！�
“哈哈，這才爽快嘛，狀元郎，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
“老子云，治國如烹小鮮，小小的一道菜，想要做好，需要咸甜合宜，火候不溫不火，治國也是如此。但是老子的治國主張畢竟是小國寡民，故而他用小鮮來比喻治國，實際上，不溫不火這個說法，其實并不恰如其分。即使很多看起來不溫不火的舉措，也只是妥協(xié)的結(jié)果，并不是因為這樣做最好。也許正因為這樣，歷史上很多君王才會用很極端的方法治國，而這些極端的方法，大多也只是權(quán)宜之計，必將對后面的統(tǒng)治造成各種各樣的后患。烹小鮮，一次的錯誤，只是口味的某種缺失，而治國之道，一次舉措，就意味著無數(shù)百姓的生活是好是壞、是生是死。所以，治國之道，因循守舊，則被歷史淘汰，盲目變化，必然付出慘痛的代價，就是最終被歷史證明了的、最好的舉措，又何嘗不是背負(fù)了許多眼淚和鮮血�！狈浇槿逭f的有些激動，他讓自己停了下來，喝了口茶。
“狀元郎畢竟做過宰相，和一般的書生空談之論大為不同。有血有肉、有淚有汗，才是治國的真正面目，粉飾太平或一味冒進，都將被時間狠狠的嘲笑。但是，如果不去嘗試，又如何能進步。只是，不管如何，最終苦的都是百姓。”
“唉，”方介儒長嘆一口氣，“天下，終歸不是天下人的天下。”
“好一句天下不是天下人的天下�！崩钶Y也感嘆一聲，“只是，雖然擅長玩耍權(quán)利的游戲之人能夠得天下，但是這些人，”李軾朝林野、軍營那里看去，“卻是能夠左右歷史走向的人。我有一種感覺，因為法則之士的到來，我們的歷史將會完全改寫，而翁白，將是書寫歷史的那只如椽大筆。”
“是的，”方介儒說，“我也有同感，我們現(xiàn)在正接觸遠(yuǎn)遠(yuǎn)超過我們現(xiàn)在文化的文明，包括你剛才來的時候做的飛船，都只是在我們的神話傳說中才有的事物，如果這種種事物都成了我們生活的常態(tài)，天下不變個樣才怪�！�
“這點，我倒不完全同意狀元郎，”李軾說，“技術(shù)只是生活的輔助，它們會改變歷史的進程，但真正決定我們命運的，還是人性。如果人性不變，不管技術(shù)多么發(fā)達，我們還是會固步自封，甚至自我毀滅�！�
“李先生說的有道理，只是，我越來越覺得，技術(shù)的發(fā)展，會帶來很多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事物，在這個過程中，我們的視野可能會得到極大的開拓，這種進展到了一定程度，是有可能反推人性的變化的�！�
“狀元郎這番道理我也想過，只是我不像你那么樂觀，可能畢竟我還是老了�！�
兩人相視一笑，停了下來，各自飲茶，暫時沒有說話。
“言御王也在這里，你知道嗎�！狈浇槿鍐枴�
李軾一愣，“這個還真不知道，言御王不是應(yīng)該在雪之國嗎�！�
“可能是悶了，想出來走走吧，他還帶來了寒苓公主�！狈浇槿逅�。
“言御王也是飽讀之人，對歷史、政治都有自己的看法，面對現(xiàn)在的形式，他這番來，恐怕不是散心這么簡單吧。”
“李先生說的是，言御王確有復(fù)國之志�！�
“當(dāng)年我教授龍陽王時，言御王有時也會跑來聽課，那時候，我就感覺此王子聰慧好學(xué)，不是俗人，只是心性太過平和，并不適合生活在帝王之家，現(xiàn)在看來，我當(dāng)時還是看錯他了。”李軾說，“言御王可說了什么�！�
“說了些很有意思的事情�！狈浇槿寤貞浟艘幌卵杂醯脑挘瑥�(fù)述了出來，“古風(fēng)承諾，我若稱帝，必為天下人謀取福祉，我稱帝后，將下放權(quán)力，招天下賢人共治之。如果天下人發(fā)現(xiàn)我無治國之才，可以請賢人共議，一旦賢人也如此認(rèn)為，我將放棄帝位，將之傳給更有能力對百姓好的人。”
李軾驚訝的揚起了眉毛，“這些道理，聽起來驚世駭俗，但也是遠(yuǎn)古帝王曾經(jīng)做過的，只是言御王的話，聽起來更系統(tǒng)一些，他應(yīng)該是仔細(xì)思考過這個問題�！�
“我也是這樣想，”方介儒說，“不過，我感覺言御王說的很誠懇，而我也被他規(guī)劃的這個愿景所吸引了。”
“確實是讓人向往的愿景啊，”李軾說，“特別是和吳勝的倒行逆施兩相比較，更見這種制度的好處了。”
“吳勝為王后，變化也未免大了些。”提起當(dāng)朝皇帝，方介儒皺起了眉。
“古已有之，這又有什么稀罕的，農(nóng)民起義得天下的，能有幾個保持原來的理想和樸實的性格，大多和自己推翻的皇帝一樣，甚至更不如了。沒有真正進步的制度支撐的改朝換代，是沒有什么意義的，只不過換個人做皇帝罷了。”
“正因為如此，我才覺得應(yīng)該給言御王一個機會。”
“他配得上這個機會，”李軾說，“而且如果你們這些人都支持他的話，他很快將擁有這個機會。至于他如何把握，也只能騎驢看唱本，走著瞧了�！�
“李先生是對言御王沒有信心嗎�！�
“談不上沒有信心，我只是不去預(yù)先設(shè)定一個人，免得自己最后失望而已。”
“李先生可以找時間再去看看言御王，這些年來，他有了很大變化。”
“我會去的，畢竟，我曾經(jīng)也做過他的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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