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錯誤的愛情
救一千零一人而放棄九百九十九人;犧牲一小國的命運便能使全世界都變得和平;拋棄他人就能使自己與身邊的人變得幸!@些課真是劃算的生意呢~
當哲學家不再去追尋世界本源,當物理學者不再去懷疑世界的存在,當畫家再也不相信自己眼中的那種不被世人所接受的美——那些屈從于主流的人真的就能獲得幸福嗎?
其實我寧可相信這世間沒有什么上帝,沒有什么天堂,沒有什么極樂世界。當這些快樂的幸福從我們眼中消失后,想必隨之而來的悲傷與哀愁就不會顯得那么糟糕了,想必無波瀾的人生也足以令人瞑目了。
但是——
那么“美好”的世界是不存在的,即便是被夾在無和有的細縫中,那樣令人窒息到排斥的情況也是不可能被我們所接受的。事實上總是如此,“愚笨”的人類不會為了逃避災難而去舍棄那好不容易才期盼來的幸福。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大概其真正的用意也是如此吧。
寒意不合時宜地繚繞在身旁,即便樹梢還零星點綴著幾片葉子,但它們也僅是無依無靠地被孤立著,就連系在末梢的樹枝也腐朽得無力去陪伴這些即將走到生命盡頭的孩子們。
風在大地上呼嘯著將干枯的雜草,連同它們那殘缺的根部一起從這片傷心地里卷走。望著廣闊無垠的凍土,饒是作為外來子的它們也不住心生依戀,從身上留下自己一部分的草屑作為最后的贈別留在了那里——那個,過去的家。
吹著、吹著,不知疲倦地奔走在此間中。為了存活下來,沒有回頭路可走的寒風只好使自己變得更堅強,變得更強大。愈加迅疾,愈加冰冷而難以靠近。漸漸地,就連自己也遺忘了人間的溫暖;忘卻了春夏時那伴隨著鳥語花香時的記憶。
“呼……呼……”
它在空中吟唱著自己的悲鳴,但接下來,無論是天邊還是海角都不曾有過回應。一天又一天,一月又一月,它繼續悲鳴著。可笑的是,沒有下文的結果對于它而言卻早已是習以為常了。
最后,索性回過頭,拭干自己那已然成冰的淚水,席卷著周身的云層,便又向著那遙不可及的遠處進發而去……
過去,現在,未來
說實話,習慣真是一件可怕的事物。我們過去還會為自己的遭遇而悶悶不樂或是歡天喜地,但到了現在卻已經開始淡忘,開始對這些曾經在乎的事情變得不那么在乎了。而至于未來,或許會記得一些,又或許只能坐在椅上作出癡呆狀。
不想被人忘記,這應該是人類一直以來的愿望。但若是到了某個時候,某個自己都開始不記得自己,就連到了嘴邊的名字也會被無奈咽下去的時候,想必那就是希望真正破滅的時候吧。
“不會忘記你的”“絕對會記住的”“我們會和你同在的”……
這樣的論調可是聽了許多,多到不再相信那些如今掛著冷漠面孔的人類居然會是當年說出那種蠢話來的家伙們。
即便現在的幻想鄉要比過去要開明得多,但人與妖之間的界限卻始終分明,那就更不用說兩個種族之間的愛情了。又不是人鬼情未了,過于強大的一方會打破戀人之間的平衡,所以人類和妖怪之間是不可能催生出情感來的——秉持著這樣子想法的我或許沒想到自己也會有一天坐于書案前,用自己的筆寫下如下的一則故事……
那是一個冬天,一個冷得出奇,令人牙齒微微發顫的日子。白色的、不知名的飛鳥在空中翱翔。呼嘯的狂風襲在樹枝上,將那些可憐的家伙壓得都直不起腰來。
白茫茫的世界中似乎只有我一個人在那里獨行,盡管看上去蠻有情調的意味。但如今這其中的蕭瑟,幾分的落寞卻也是無從道來,恐怕這就是時間的作祟,真是令人感傷哈。
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注意到她的,也許只是一晃眼的工夫,也可能是無聊的自己在思索著這遺世獨立的世界中竟然會有和我同樣的苦命人在此漂泊?尚δ菚r我訝異得都忘卻了這里還有妖怪的存在,也全然不曾懷疑過對方的身份。
當然,如今看來這或許便是我最大的運氣,又也可能是一種厄運。若是抽身止步,明智地避開了與她的相遇,恐怕那將來便也不會發生那么多事了吧。
在冰天雪地中找到一絲不和諧的地方是很容易的。白雪中,她那身淡黃色的衣裳顯得格外耀眼。就猶如那六七月份的烈日一般,很輕易地就化開了我眼中的積雪,以至于我情不自禁地便靠近了過去。
她很美,但那種美不是驚心動魄的。她就像是在雪地里盛開的一朵雪蓮花,淡淡的、卻又令人遐想的動人。即便是后來,我們之間發生了許多事情后,這種魅力也絲毫沒有從她聲旁離開。興許這就是上天冥冥之中也在憐惜她,為這個妖怪而感到內疚吧。
后來發生了什么事情我已經記不大清了,但依稀還記得她的聲音有回蕩在我耳邊;只是又或許是錯覺,那卻不過是風的聲音暫時地迷惑了我的聽覺……
第二次見到她是在一個夏天,那時我正在和萬事屋的那位小姐進行運貨。已不是流浪之人的我在三年前,借居在人間之里的朋友家中。作為一個外來者,我在學習這里知識的同時還有做著一些小買賣。在償還朋友人情的同時,還稍微期望著自己能夠有一天獨立出來,也算是不辜負他人的幫助了。
見到她的時候正是中午,太陽掛得高高,熱氣也好不愜意地在我身邊嬉鬧著。實在熱得不行的我在向千小姐請示過后,我便來到了樹林中的一個小湖泊旁擦拭起自己的臉來。而剛好,她也正站立在那里。抬頭望著樹梢,看得入了神,都忘卻了身邊有人經過。
那只是我第二次見到對方,但我心中卻并沒有意外,反而覺得她的樣子很平常,和一個鄰家少女的模樣相差無幾。
微風在樹林中輕輕的吹著,安靜的環境讓我不忍心去出聲打破。但無意之間,我不由自主地發出聲來:
“你在看什么呢?”,我這樣問道。
就在我以為會驚擾到對方,會引起她的不滿時。她卻撇過頭,用一種平靜得我有些描繪不出的目光看著我。若是今日,想必我定然會知道她是在詢問我為何而來。但那時,我與她的交集不過寥寥一次。我們互相對望著,直到那位千小姐呼喚我姓名的時候才注意到時間已經過去很久了。
我回過神,快步從湖邊離開。她什么也沒說,只是又一次地仰起頭,望著那看不出有什么稀奇的樹枝,出了神。
第三次見到她時,我已經成了家,足下有一對可愛的雙胞胎。妻子也很賢淑,可謂是生活圓滿、家庭幸福。而就在這種人生得意如春風的情況下,我與她,再一次相遇了。
我們夫婦之間無言不談,但唯有對她的事情我卻從未談及。一來,我自己都覺得渾渾噩噩,不知從哪里提起。二來,我將其視為心底的秘密,自然也不會多談。
第三次見面是在一間寺廟,幻想鄉的寺廟不多,倒是神社有著二三座。說是寺廟也不是,因為寺廟中不應該有妖怪,而且其中的女主持還是一個染了頭發的古怪女子。
關于這間寺廟,我于此也不再多提。但說那少女,那時她的模樣絲毫未變。身上仍是披著那件淡黃色的衣裳,恬淡的氣質環繞在她的身畔,為其增彩不少。
知道她是妖怪的我正要繞道而行,但她卻是先一步攔在我的面前,并做了個手勢,讓我來跟上她。說來也怪,那時大概自己是被鬼迷心竅了,我居然沒有多想,連家中的妻子兒女都不作考慮便跟了上去。
來到湖泊前,我似曾相識地望了頭頂的樹枝一眼。那樹枝仍然稀松平常,她帶我來此的目的依然是不明不白。樹下疊滿著落葉,整整齊齊的樣子看上去是被人精心打理過的。我心中隱隱所覺,但又不敢肯定。直到她抬手指向那樹葉堆前的一個小石碑時,我才明白過來她的真實用意……
這是個平淡的故事,曾經有兩人在此地相知相愛,最后成婚。但在其中的丈夫去世之后,那位妻子因為心有不甘,于是便在此樹之下自殺成仁。由于兩人無后,那位妻子的血水包含怨念,其中有幾滴落在了樹下的花上。久經年月,花朵因為那一絲人生的怨念而修煉成妖。而她,便是那怨念所結成之物。
“你是希望我幫忙超度嗎?”
我自以為十拿九穩,剛要憑借白身之名而回絕對方時。她卻輕輕搖了搖頭,從手邊又化出一張紙來。紙張上有字,而且也是我這個人類能夠讀懂的文字。從這些文字里,我了解了另一個故事,一個與樹下石碑上截然不同的故事。
男子是一個陰陽師家族的長子,而女子只是家族中式神的其中一個。我們都知道,式神說好聽點是侍奉陰陽師的仆人。但實際上,大多數式神都是陰陽師用陰謀詭計或是強迫其進行封印的。他們的性命完全把控在陰陽師手里,只有聽命行事才能避免殺身之禍。
而女子便是一個新封印的妖怪。由于還不熟悉新家的地理,所以她在某一天里闖入了這里的禁地,也是陰陽師家族的修行之所。本來她是要被家主滅口的,但經過長子的求情,這妖怪便因成為了長子的式神而逃過一劫。
后來便發生大家喜聞樂見的事情,所以這種陳腔濫調我也不再多做贅述了。總而言之,長子被家里的先祖關入訓誡,而女式神被一路追殺,在此樹下身死。這便是這個故事的最終結局了。
“咦?那么這塊石碑又是……”我剛要詢問,但腦中一清,對比了石碑與我手中文案的字跡。頃刻之間,我便明白了這些事情的原委。
長子后來成為了那個陰陽師家族的家主,并應長老的要求而在此地毀去了女式神的尸體,刻下了這塊與事實全然不符的石碑。由于那天恰好也是如今日這般的初春,所以長子暗地里用秘法將女式神的靈魂安置到了樹下的花朵上……
我不知如何是好,是該安慰,還是該嘆惋。想必時光如梭,那時的長子現也已經是與朽木融為一體的亡靈了。留在此世間的她,無依無靠,只能夠每天站立在這里,呆呆地望著天空,思索著那些不屬于自己的記憶。
走上前,在她不解的凝視下,我將手中的紙連同著樹下的那些落葉一起焚燒。拍了拍她腦袋,甚至是一度忘卻了其妖怪的身份說道:“繼續活下去吧,為了你自己也好!
“……”
“……”
萬事屋里鴉雀無聲,千和萃香面無表情地將手中的案卷放下。在將這篇酸不拉幾的文章讀到最后一個字結束之后,她們終于抬起頭來,死死地盯著眼前這個頂著個熊貓眼來此尋求幫助的落魄男子。
“所以說,這就是你當初出軌的理由?”
隨著“嘭”地一聲,男子的身影從屋里飛出,只是與當初相比,他已然是一只貨真價實的熊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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