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喂，知道嗎？活下去可是好辛苦的啊！
我是一個小兵。無名無姓，似乎此生的意義只在于眼前的這一戰(zhàn)中。分不清雙方到底都是誰對誰錯，或許是都沒有，或許是都有。但是，這些東西與我這個無名小卒沒有絲毫關系。因為，那是“大人物”需要操心的事情，而我僅僅只要舉起長槍去等待死亡的那一刻便好了……
“第一中隊，快點沖鋒！敵人的軍隊要壓過來了……”
在軍中指揮官被一道從遠方射來的光束化為以太粒子的瞬間，我也很好地實現(xiàn)了他最后的指令——沖鋒。
“刺啦！”
“啊！！”
不知道聽見了多少次這樣的慘叫聲，也不知道自己的長槍上已經(jīng)劃過了多少碎肉，我只不過是重復著自己每一次的動作，就像是一個機器人似地做著這一成不變的事情。
“噗呲！噗呲！噗呲……”
如同一道嚴苛的流水線一樣，我們第一中隊的成員不斷地攻擊著、倒下著，緊接著同伴的死去，從后面又有數(shù)不盡的人走上來填補上出現(xiàn)的空白。這不僅是我們，就連對方也是這樣。雙方就像是一群無聊的螻蟻，在進行著枯燥無味的交際活動。
“……”
“……”
明明面對的是最可怕的死亡，但眾人的眼里卻始終都是一片空白，也許對于生死的麻木已經(jīng)讓我們忘記了自己是什么名字了嗎？
“啊……”
隨著心口一疼，我的眼前什么都看不見了。盡管可以感覺到一個叫做生命的物件正在從自己體內(nèi)被剝奪，但我的心中并沒有感到有什么波動。仿佛是一具已經(jīng)腐朽了的傀儡，我只不過是從一幕戲劇中轉(zhuǎn)移到了另外一場罷了。
這里，是哪里呢？
我朦朧地看著周圍，眼前浮現(xiàn)出來的是一片想笑卻是怎么樣也無法笑出來的景象。
“很美吧，這里。”
一個聲音從我耳邊響起，它并不像是人類的聲音，而是猶如上了發(fā)條一樣的玩具，充滿著死寂。
是呢，這里很美的，我也記起了這里是哪里。印象里，這里曾經(jīng)是我的家。它曾經(jīng)富饒、安寧，待在其中會給予我一種溫暖的感覺。
但是，既然這樣，我當初為什么又要離開呢……
“嘩啦啦！！”
忽然，美麗的家園被大火所覆蓋。曾經(jīng)美麗的地方已然成為了一片廢墟，充滿著死亡的灰燼。
哦，想起來了呢。是敵人，是敵人入侵了這個美麗而又令人羨慕的地方。他們用暴行毀滅了這美好的一切，是他們帶來了無限的災難！
“啊！！！”
畫面中，一個和我差不多樣子的人吶喊著。他跪倒在地上，手里捧著的則是他妻子與女兒的尸體。
真是個可憐的家伙呢~
看到這里，我的嘴角不由向上牽了牽，眼睛也有些濕潤了。
“踏！踏！踏！”
畫面一轉(zhuǎn)，那個可憐的男人已經(jīng)是加入了軍隊。他的眼睛不再靈動，眼神中也只被那無盡的恨意所覆蓋。或許是要復仇，或許是要發(fā)泄心中的憤恨，所以男子選擇了一條勢必無法回頭的道路。
“刺啦！噗呲！”
很快，男子死去了。
沒有任何經(jīng)驗，僅僅是在新兵營里待了半個月后就被拉入戰(zhàn)場的他很快就被敵人的利刃給殺死了。帶著恨意，男人可悲地死去了……
“……”
就在我以為故事已經(jīng)結(jié)束了的時候，突然一道光芒打在了男子的尸體上。就像是救贖一般，男子的靈魂緩緩升入天堂，看樣子他已經(jīng)感動上蒼成為天使了呢。
“刺啦！噗呲！”
但是，上天似乎只不過是在和他開一個玩笑。因為即便已經(jīng)加入了天堂，男子也只不過是在進行著另外一場戰(zhàn)斗，參加著另外一場傀儡戲罷了。
慢慢地，就這樣持續(xù)數(shù)百年的時間。男子由于戰(zhàn)功顯赫，所以被神圣天使大人升職為主天使。那是個美麗的天使，雖然天使由于是神造物，所以并沒有善惡美丑之類的污穢，但是作為一個曾經(jīng)是人類的天使，我依然明白天使大人的美是難以用言語來表達的。
“吾，以沙利葉之名，現(xiàn)任命天使長威廉擔任主天使，月之軍團第三師師長的職務。”
終于，我知道了大人的真名。沙利葉，是主第一批創(chuàng)造出來的七大天使之一。
然而，好景不長。命運就像是一個狡猾的老女人一樣，忽的一下便將天堂的格局改變了。伴隨著路西法大人的墮落，無數(shù)的神界人士都選擇了墮入深淵，其中甚至包括著兩位神之猛獅以及七天使之一的雷米爾大人。
我看呆了，因為我不相信偉大的主竟然會擁有這些大逆不道的逆子，也不相信主竟然會如此輕易地就將他們拋棄，甚至派遣軍團去追殺他們。
難道這種時候不應該和他們坐下來談一談？主難道不是萬能的嗎？
就像是在回答我的疑問一樣，男子冒著被殺頭的威脅闖進了由智天使看守的伊甸園。他在那里看見了真相，一如他的祖先——亞當與夏娃。
之后，男子叛變了。他選擇了墮天，成為了地獄軍團的一員。而可笑的是，當時男子的對手正是他以前所屬的軍團，月之軍團。
面對著曾經(jīng)的同僚，男子并沒有絲毫猶豫。已經(jīng)失去了一切的他輕易地舉起了手中的屠刀將面前的袍澤一一殺死。
“愿你在死亡中永生。”
說著最后的祝詞，沙利葉大人殺死了這個可悲又可憐的男人，終于男子那可恨的一生徹底消逝了……
故事，到這里就完了。
但是我知道，沙利葉到最后其實也叛變了。作為唯一一個可以葬送墮天使并執(zhí)行墮天的熾天使，沙利葉接觸到的黑暗是其他諸位所遠遠不能比得上的。這樣的存在又怎么會不選擇墮天呢？
“無知的人，如果你可以復活，那么你會愿意嗎？”
突然，那個聲音又出現(xiàn)了。就像是電影結(jié)束后才出現(xiàn)的報幕一樣，它的聲音是觀眾們所不會太過關心的。
“……”
我說不出話來，本應該高興的我卻是一點復生的念頭都沒有。而導致了這一切的，是因為我已經(jīng)獲得了記憶？因為我知道了自己的名字？亦或者是因為我無法面對復生后的現(xiàn)實？
然而我明白，其實這些都不是原因。
最大的原因是因為我覺得自己并沒有復生的必要了：從人變成了死人，從死人變成了主天使，再從主天使變成了叛徒。
這樣的一生其實已經(jīng)十分充足了，那種令人感到絕望的氣息到了最后，竟然會給我?guī)硪环N被救贖了感覺。
的確，對于罪惡的我而言，這樣子的結(jié)果莫不是最好了的結(jié)局了吧。
這樣的我，是這樣想到的。
“那么，祝你安息吧。”
就像是知道了我的心思一樣，那個聲音再沒有出現(xiàn)過。即便我再怎么在這片虛無的空間中尋找，也盡是惘然。
“呵呵，哈哈哈~”
大概是覺得累了，所以便發(fā)自內(nèi)心地想要將自己最后一點力氣來用在笑聲中。至少，在死之前是笑著的就好呢。
“哈哈。哈哈~哈哈……”
逐漸地，我已經(jīng)倦了。所以，也就睡了。
“……”
“……”
男人的意識消失了，帶著他那沉重而罪孽的一生，永遠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中，而留下的或許也只有男人想到家人時的那最后一抹微笑了吧……
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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