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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浣靈白球


  我避開發(fā)鳩王宮的天罡陣法,一路追蹤昆侖絕皇的氣息。

  天罡陣法雖然厲害,又是華瑤女帝親自設(shè)的,但對于我來說,它連人影都困不住,無疑就是一個破銅爛鐵陣法。

  所以我悄悄離開發(fā)鳩王宮,沒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雨漸漸停歇,天上烏云密布,我在郊外一處山坡尋到麒麟的蹤跡。

  昆侖絕皇十指彈出一道道靈劍,正在馴化五行麒麟,登時黑色、紅色、黃色、青色、白色的麒麟身影漫天閃動現(xiàn)形,看得我眼花繚亂,心情澎湃。

  這樣好的靈獸坐騎,千年難得一只。正所謂機不可失,失不再來,我若不趁早動手,被絕皇拔了頭籌可后悔莫及。

  趁著麒麟變身,我偷偷潛入附近的樹林中,將天煞靈弓取出去,抽起一根羽箭搭在弓上。用鋒利的箭頭刺破手心,淋漓的鮮血涂抹在上面,隨即打了一個道訣咒語,人箭合一,箭不虛發(fā)。

  朱紅色的箭頭發(fā)出陣陣嗡鳴聲,早已迫不及待離弦而出。我靜待時機,只要麒麟變身停下來,這一箭射出去,必然讓麒麟沾血,認我為主。

  絕皇凝神靜氣,連續(xù)打出幾個真氣團,將麒麟身上流血的傷口封住。麒麟初時有些抗拒,但逐漸停住了咆哮跳躍,踏著四個蹄子跑到他身邊,安靜地低俯匍匐,哼哼地喘著粗氣。

  我見機會來了,手上登時一沉,“嗖”地從樹林中翻飛而出,同時拉動天煞靈弓,一道箭光的鋒芒卷動著急促的聲響直射向麒麟。

  “吼!”麒麟猛地驚怒,弓起身子,想要躲避箭頭。但我在羽箭上設(shè)了仙術(shù)咒語,任它速度再快,也絕對逃不過去。

  眼見箭頭就要射進它一只后蹄,絕皇突然出手,就見白光一閃,沒等我反應(yīng)過來,他竟以一種不可思議的姿勢抓住了箭尾,“嗖”一下反手將羽箭甩向我。

  箭芒卷著勁風疾速射來,我急忙飛到半空中,連翻了兩個筋斗,這才躲開了箭頭。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的時刻,絕皇割破自己的手掌,伸向了麒麟獸。

  “月橫塘,你住手!”我忍不住叫起來,這家伙也想讓麒麟認主,我不能輸給他。話音未落,我一甩大紅袍錦緞衣袖,踏云飛了過去,也將染血的手掌伸出去,“五行麒麟,你認我當主人,今后跟著我暢游四海八荒,必定不虧待你。”

  麒麟獸愣了一下,銅鈴般的眼珠子瞪著我們,似乎猶豫不決。

  絕皇突然露出一個笑容,說道:“我已經(jīng)給你想好了名字,就叫祺松吧。祺者,吉祥也,又如青松一般傲骨孑然,古雅無雙,正適合你。”

  “真夠陰險!”我暗叫一聲。

  絕皇這一招著實狡猾討巧,打得我措手不及,因為我從沒想過給坐騎起名字,而祺松二字確實不差,我一時間也想不出更好的。

  但臉上不愿露怯,于是嘿嘿一笑,故意擠兌他道:“月橫塘,麒麟是祥瑞之獸,叫什么祺松啊,故充風雅,它能聽得懂嗎?依我看來,不如叫富貴更好,又簡單又直接。”

  麒麟獸登時露出惱怒的表情,齜起兩顆雪白的獠牙,朝我低吼一聲,然后毛麟大腦袋默默轉(zhuǎn)向絕皇,伸舌頭將他手掌的血跡舔干凈。

  我一看傻眼了,折騰這些天的工夫,心血付諸東流,白費了心機。祺松直接認月橫塘為主人,爭搶麒麟這一場較量終究是我輸了。

  絕皇臉上的笑容綻開,更加讓我惱火,恨恨說道:“月橫塘,你先不要得意。仙道界多得是仙靈之獸,我一定會找到更好的坐騎。”

  絕皇雙眉輕挑,淡淡一笑,“祺松不是坐騎,他是我的書童。”抬手將一顆丹藥塞進麒麟嘴里,又打出一團真氣道訣,登時麒麟搖身一變,化作一個青衣青帽的少年書童。

  我不禁氣結(jié),他故意炫耀化形仙術(shù),存心是要讓我丟盡臉面。我當即一跺腳,大紅衣袍飄飛騰空而起,在半空中道:“下次見面,我一定會贏你!”隨即身形晃動,卷動一股紅光飛遁而走,只聽絕皇在身后朗聲笑道:“不遠送了。”

  我壓抑不住心頭的怒火,為什么每次遇見他,都要輸一場,他是我天生的克星嗎?

  說實話,論起才學和相貌,我一絲一毫也不比他差,他會幻形之術(shù)得意什么,幻形可是我最擅長的法術(shù)。

  不知不覺潛回發(fā)鳩王宮,在后山的靈洞附近停住腳步,這一片靈洞是發(fā)鳩國修煉的場所,洞外密密匝匝種滿了柳樹,春色已醉,柳條紛飛,自有一種怡人的景象。

  “幻形?”我腦中浮現(xiàn)一個好主意,聽說發(fā)鳩帝君的庶長女在靈洞修煉,只要我化身絕皇,把她誘騙到手,就能讓月橫塘情債纏身,這輩子也擺脫不掉。

  發(fā)鳩帝君不會讓女兒吃虧的,而絕皇身為仙族統(tǒng)領(lǐng),不可能迎娶一個道族的庶女做仙后。此計妙不可言,他非栽一個大跟頭不可。

  不得不說,有一些才華是天生的,比如泡妞撩妹。那時候的我,便已通曉古今所有風流佳事,只要使出一點小手段,可將仙道界的女子迷得神魂顛倒。

  當即我搖身一晃,化作一個白衣鑲金的翩翩佳公子模樣,手持羽扇,劍眉星目,紅唇白齒,從外表到神情,都跟絕皇猶如一個模子刻出來。

  “橫眉往顧云千丈,楊柳深處有佳人。”我緩步走到寬闊的靈洞前,抬扇將洞外風吹飄動的柳條一挑,朗聲笑道:“如此美好春色,佳人卻孤單在此修煉,且不是辜負了年華韶光?”

  無論過去還是如今,我自認這笑容的殺傷力天下無雙,一雙清亮的眸子投向靈洞中盤膝而坐的少女,笑意露在嘴邊,如蜻蜓點水,飛鴻踏月。

  少女的目光閃動,頓時一臉俏臉飛紅,起身低俯福一福,“小女子芳洛汐拜見昆侖絕皇。”

  我細看她的面容,嬌俏的臉龐,小小的下巴,襯著一雙沁水般的眼睛,有一種惹人憐愛的嫵媚之美。當即微笑伸手,將她拉起來,柔聲說道:“姑娘是帝君長女,本皇在發(fā)鳩國做客,姑娘倒不必如此拘禮。”

  一邊捏住她柔軟無骨的小手,另一邊抬指撩開她的發(fā)絲,心想這美人雖是道族出身,卻長了一副多情容貌,這樣的女子一旦沾上,最不容易甩掉。

  心中暗暗得意,絕皇啊絕皇,我?guī)湍愎醋呙廊说男模俪蛇@一段姻緣,說不定你以后還會感激我。

  手指輕觸她的臉頰,白里透紅的容色,隱隱透出一股灼熱,我微微一笑,“姑娘如此美貌靈秀,讓本皇心猿意馬,把持不住。”此話有一些露骨,但我懶得費心斟酌,而且她這么快就動情了,倒省了我一番功夫。

  芳洛汐低頭咬住嘴唇,臉上羞紅一片,露出迷醉的笑容,嬌滴滴說道:“前些日子父王告訴洛兒,仙族長老已代絕皇前來提親。洛兒還不敢相信這樣大的福分,但如今親事已定下,洛兒一見絕皇,也總算放下心了……”

  說著,一雙嬌媚的眼睛朝我瞟來,讓我頓時一個愣神,什么意思,絕皇跟芳洛汐定親了?

  登時被潑了一盆冷水,興致一下子消失。他們已經(jīng)定親,我調(diào)戲她有個屁用,倒給他們牽紅線增加感情了。

  于是我連忙松開手,清一清喉嚨,正色說道:“本皇貿(mào)然來靈洞,畢竟不合仙族規(guī)矩,也不該攪擾姑娘修煉。來日方長,這就告辭了。”

  沒等芳洛汐開口,我晃動一個身形,“嗖”地飛出靈洞。

  一路隱身往王宮去,越想越氣,對付絕皇不會這么困難吧。

  正悶頭走著,忽見前方來了兩個宮衣打扮的小侍女,各自手里托著一個玉色盤子,上面蓋著嬌紅綢布,朝著外宮門的小徑走去。

  我心里好奇,一路跟著她們,只聽一個侍女說道:“娘娘命咱們給紫寧送藥膏子,她一個做飯丫頭哪輩子修來的福氣,竟讓娘娘記掛著。”

  另一個侍女撇嘴道:“可不是,連這難得的萬年雪蓮?fù)瓒即钌狭耍蹅兺鞅慌韲槙炦^去,娘娘也不曾給她一顆雪蓮吃,此事當真讓人百思不解。”說著眼神左右瞟動兩下,低聲道:“莫不是娘娘跟紫寧有什么淵源,聽說帝君正為此事煩惱呢。”

  她旁邊的侍女瞪起眼睛,“這話別說出來,萬一被娘娘知道了,咱們的小命不保。”

  兩人臉色都變了,連忙住口,匆匆忙忙往外宮門走去。

  我一聽來了興趣,華瑤女帝給紫寧送萬年雪蓮?fù)瑁绻野抵薪o她加一副佐料,再引絕皇前來搭救,那可有好戲瞧了。

  ……

  晨間外宮門的大院子里一片安靜祥寧,一間破落的小屋子里,紫寧半側(cè)身子躺在榻上,目光透過窗欞,望向外面一片片開得繁盛的粉白杏花。昨天好容易摸回來,要不是運氣好,她此刻還在尊樺宮里爬呢。

  男式白緞里衣的血跡早已干涸,凝固成一道道殷紅色的血痕。紫寧將衣裳折平,心想:“這衣裳不洗也好,上面還留有他的味道。”鼻子湊近那衣裳,深嗅了一下,忍不住臉紅起來,心中悸動不已。

  白球抱著鼓鼓的肚皮,正躺在榻桌上的麻布堆里呼呼大睡。昨晚紫寧將家里能吃的東西都給它填肚子了,這小家伙身形不起眼,食量卻大得驚人,對什么東西都好奇,連首飾盒都想吃下去。

  若不是她不許白球碰那柄扇子,它早把折扇連帶玉佩都吞進肚子了。紫寧瞅著它圓滾滾的肚子直發(fā)愁,心想:“這小貔貅是一個光吃不拉的仙寵,這年頭養(yǎng)個寵物可不容易,主人都吃不上了,還得餓著肚皮給它吃,這是何苦呢?”

  梁子夜那本《仙道界靈寵靈物圖譜》記載,貔貅有嘴無肛門,能吞萬物而不泄,所以能招財進寶,吸納四方之財。這小東西還能趕走邪氣,帶來好運,別名為“招財神獸”。

  看在貔貅能招財進寶的分上,紫寧也就不跟它計較太多,見白球睡得香甜,隨手用兩個帕子折疊一床小被子,暖暖和和地蓋到它身上。

  不得不說,感情這種事甚是奇妙。紫寧雙手托著下巴,半身伏在榻桌上,一雙眸子瞅著白球,那一團露出外面白絨絨的小腦袋,兩個尖耳朵耷拉著,用小爪子遮住,這副睡相越看越可愛。

  房門一響,有人輕輕推門而入,步履輕巧,是一個容貌清秀的少女,小小的瓜子臉,眼眸又大又亮,身形纖柔,穿了一件綠裙。紫寧定睛看去,努力從頭腦里尋出一些記憶,原來這是膳房打雜的小侍女,名喚浣靈,平日里與她交好。

  浣靈見她依坐榻上,快步來到她身邊,臉上笑嘻嘻的,“寧兒,你傷了這么久,可算醒來了,真是擔心死我。”看到紫寧嘴唇干裂,立即去倒了半杯清茶,端與她喝下。

  紫寧早就干渴難耐,捧起粗瓷茶碗,咕嚕嚕大口喝完茶水,咧嘴沖她一笑,說道:“浣靈,你放心,我身上這點小傷痛不算什么,休養(yǎng)幾日就痊愈了,只是擔心我阿娘,她年紀大了,卻還要受這樣的罪。”

  她對浣靈的記憶尚未完全磨合,說話感覺有些生疏。

  浣靈并未察覺不妥,倚靠榻邊坐下,一雙亮晶晶的眼睛瞅她,笑著安慰道:“寧兒不必著急,宮里太醫(yī)來了幾次,開的一些金創(chuàng)藥,都是仙道洞府進貢的靈丹呢。太醫(yī)都說不礙事了,沒傷著筋骨,林娘很快會好的。”

  小屋內(nèi)彌漫著一股濃郁的藥氣,兩人一起轉(zhuǎn)頭,看向躺在榻上的林娘,這時正迷糊睡著,臉色雖還蒼白,但呼吸平穩(wěn)均勻,應(yīng)該沒有大問題。

  浣靈的目光轉(zhuǎn)到紫寧手邊的白色衣裳,有些奇怪問道:“這是誰的衣裳,怎么有血跡?”她隨手拿起來,見是一件寬肩敞袖的里衣,十分驚訝,抬眼看她,“這是男人穿的里衣?”

  紫寧滿面通紅,低頭不語,實在不知該怎樣解釋。浣靈急道:“寧兒,這衣裳是怎么回事?我把你當親姐姐一般,連我也不肯說嗎?”

  猶豫了片刻,紫寧蹙眉抬眼看她,“浣靈,不是我不信你,而是我……,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昨日救了我。”突然想到一件事,登時心涼了,暗罵自己是笨蛋,她只知道月橫塘是仙族公子,卻忘記問是哪一個仙族的。

  仙族共有十二門:昆侖、蓬萊、蜀山、羅浮、瀛洲、令丘、終南、丹穴、峨嵋、首陽、瀟湘、洞庭。仙族十二門的弟子數(shù)十萬,她只是發(fā)鳩國一個小侍女,要想找月橫塘,可謂是大海撈針了。

  浣靈見她臉色變了,一副悔恨怨念的模樣,忍不住皺眉問道:“昨日那樣大的雨,你怎地跑出去了?為何會與他在一起?”紫寧身上傷未痊愈,卻居然跟一個陌生男子見面,她越想越是奇怪。

  紫寧長嘆一口氣,心想:“能不能找到他,全看緣分了,誰叫我腦子這么笨,連他的門派也忘記問。”不過幸好知道他名字,多打聽仙族的人,說不定有辦法。隨即朝浣靈一笑,“其實也沒什么事,我昨天出去散步,不小心迷路了。”

  當下只說自己誤入內(nèi)宮,迷路回不來,碰巧被恩人所救。浣靈不疑有別的,吁了一口氣,用手指輕戳一下她額頭,微嗔道:“寧兒,你總是這樣膽大,內(nèi)宮也是隨意出入的嗎?昨日帝君受傷,內(nèi)宮的人鬧得忙亂,才沒人注意你。若被侍衛(wèi)們撞見了,非打板子揭一層皮不可。”

  紫寧雙眸一轉(zhuǎn),調(diào)皮地伸一伸舌頭,從枕頭底下拿出折扇,自言自語笑道:“還好沒把扇子帶出去,才沒讓雨淋濕了。”扇柄上透出一股沁人心脾的涼意,手感卻是十分潤澤。

  浣靈見那扇子泛著瑩光,上面垂掛一塊瑩透的翠色玉佩,十分精致貴重,好奇問道:“這折扇哪來的,也像是男子用的東西。”伸手要拿來看,卻被紫寧反手藏在身后,紅著臉說道:“浣靈別看了,這是……這是我恩人的扇子。”

  見浣靈一臉迷惑,紫寧將月橫塘拋扇救她性命的事情說了,浣靈越聽越奇,忍不住問道:“你是說,這扇子的主人,還有昨日救你的恩人,是同一個人?”

  紫寧用力點頭,眼波中透著無盡柔情,“可惜,我不知道他是哪個門派洞府的……”雙目一垂,神情略有些落寞。

  浣靈是外宮門膳房的小侍女,年紀比紫寧小一歲,性情十分天真。見紫寧低頭沉默,仰頭凝神一想,笑道:“寧兒,你想打聽恩人的消息,也是容易的。及笄宴那日的事,宮中許多人知道,去問一問膳房的管事,興許她們清楚呢。”

  紫寧一愣,連忙抬手制止她,搖一搖頭說道:“千萬別去,及笄宴的事,帝君不許人提起,你若去打聽,定要惹來一身禍。”

  她昨日在彤公主房中的衣箱里,聽見幾人議論,知道宮中侍女對她看不順眼。心想:“此事最好不要提起,宮里那些人不好惹,好像個個都恨我似的。”

  浣靈主意不多,見她這樣說,便點頭道:“你說得是,咱們這樣的粗使小侍女,就該安分守己,安穩(wěn)過日子才好。”說著,在紫寧手中看那扇,見展開的扇面是一幅秋色遠山圖景,淡淡的墨色,幾筆勾勒,輕柔的點染開來。

  畫的似是一處飄渺的高山,環(huán)繞著一重重的仙氣薄霧,浣靈笑道:“這倒像是哪一處仙境,這扇子的主人,是一位仙族公子吧?”

  紫寧微微點頭,思緒又凌亂起來,心想:“月橫塘是仙族公子,我是發(fā)鳩國的小侍女,這差距也太大了吧。”仙道界的男女相戀也看門當戶對,仙族之人不可能喜歡出身道族小國的女子,而且還是一個沒修煉的凡人。

  浣靈看她皺眉的樣子,兩手一拍,抿嘴開玩笑道:“我看得出來,寧兒很想去找恩人,將來要以身相許呢。”

  紫寧正恍然出神,聽她一說,頓時臉色更紅,忍不住“呸”一聲,“好你個浣靈,盡拿這樣的話打趣我。”嘴上這樣說,心里卻一片愁悶。

  忽地想起在一片粉紅桃花下,梁子夜拉住她的手,眨動一雙細長的桃花眼,笑道:“寧兒,你若愛上我,就以身相許好不好?”

  心底劃過一抹微痛,紫寧深深嘆了一聲,心道:“別再想了,既然永遠回不去,就要忘記過去,忘記梁子夜。”

  一陣香風撲來,浣靈一把摟住她的胳膊,眨動雙眸,鄭重說道:“寧兒,咱們這樣的下等侍女,婚事由不得自己,你若能找到恩人,盡力報恩便是。以身相許的事,以后提也別提,咱們不能做主的。”

  發(fā)鳩王宮的侍女多是自幼賣身,長到十七八歲,由宮中管事指配婚事,美貌俊俏的侍女許配侍衛(wèi),長相差一些的就配給外宮門的男仆。

  紫寧一抿嘴,說道:“怕什么,我在心里想他,不讓人知道就是了。”浣靈伸一手指刮她的臉,笑道:“寧兒說這樣的話,羞也不羞!”

  紫寧心中無限惆悵,她從小是一副好強的脾性,人人說寧兒伶俐第一,機敏第一,口才第一,只有舉世無雙的男子,才降得住她。

  她以為舉世無雙的男子是梁子夜,那時的兩人簡直是一對絕配,一個是天才女廚師,一個是神話人類學家。但是梁子夜卻提出分手,“你這丫頭,也許命中注定的男人不是我。”

  浣靈看著紫寧,將她鬢邊一縷碎發(fā)撥弄整齊,說道:“膳房管事讓人傳話,你傷勢若好一些,便過去點卯幫忙,月錢不少你一分。”紫寧這時才想起,她是一個小廚娘,得去膳房干活才行,點頭道:“我這就換衣裳,咱們一塊去膳房。”浣靈笑著起身,幫她去拿衣裳。

  紫寧突然想到一事,一下拉住她的手,懇切問道:“浣靈,那么多人懷疑我下毒,你為什么信我是無辜的?”

  浣靈雙眸彎起,抿嘴一笑,“咱們自小一起長大,還不知道你的為人嗎?就算別人都說你下毒,只要你自己說不是,我就一定信你。”說這些話的時候,臉上掛著執(zhí)拗的笑容。

  紫寧心中一股熱流涌動,淚水在眼眶里晃蕩,忍不住說道:“我運氣真好,身邊有浣靈,什么難事都能扛過去。”浣靈輕撫一下她的發(fā)絲,微笑說道:“放心吧寧兒,這一輩子咱們互相照應(yīng),什么也不怕。”

  衣裳袖子又寬又長,紫寧費力穿好了襦裙,抬手摸一摸青綠色的麻布衣裳,見衣襯里褪成灰白一片,衣袖軟塌塌的垂下來,邊角露出了一條條半截的斷絲,襟擺下面還縫了幾處補丁。

  衣裳的顏色又舊又暗,勉強夠遮體的。紫寧心想:“看我這境況,顯然是仙道界最底層的渣渣。”嘆了一口氣,誰叫她命運多舛,被車撞飛不說,還穿越到一家窮困破落戶來。

  這時忽聽“咕咕”一聲,白球瞪著小眼珠子醒來,一見浣靈,登時從手帕里滾出來,振一振小白翅膀飛到紫寧跟前,叫道:“羲兒,羲兒,你快告訴我,這小丫頭她是誰?”

  浣靈正幫紫寧系腰間的宮絳,抬頭看見一個長翅膀的白毛小東西,嘴里嘰嘰喳喳說話,登時嚇得雙手捂耳,尖叫道:“啊!這是什么東西?”

  白球十分生氣,揮動兩只小爪子,叫道:“你真是個傻丫頭,我是仙寵,不是東西!”

  紫寧連忙安撫浣靈,給她解釋這是一只小貔貅。浣靈心中的驚恐慢慢消失,雖然覺得仙寵會說話很怪異,但畢竟在仙道界長大,關(guān)于仙人的事情聽過很多,當真是無奇不有,仙寵會說人話也沒什么大不了。她愣了半晌,小心翼翼問道:“小仙寵,你肚子餓嗎,我有核桃給你吃吧。”

  她性情純真,對白球的樣子很喜歡,伸手從衣袖拿了一個核桃,遞到它的小爪子里。白球用兩只小爪子抱緊核桃,笑得十分開心,咕咕叫道:“我叫白球,是最白的仙寵。”

  浣靈被它逗樂,雙眸緊盯著它,認真點頭道:“嗯,你是最白的,也是最好看的小仙寵。”紫寧見白球用力啃那核桃,咬得“嘎嘎”直響,也跟著笑道:“浣靈,它最能吃東西,恐怕整個膳房都不夠吃。”

  由著白球在一旁啃核桃,紫寧想時候不早了,也該梳頭發(fā)去膳房。她將滿頭油亮的長發(fā)披散開,往銅鏡前端正坐下,望著眼前一把發(fā)舊的銀梳子,不禁有些發(fā)愁,這發(fā)髻該怎么梳啊?

  仙道界女子的發(fā)髻多用仙娥高髻,既清雅又貴氣,透出一股脫俗純美的嬌柔韻味。但她不會梳發(fā)髻,抬手擺弄幾下齊腰的長發(fā),沒有橡皮筋綁頭發(fā),連個馬尾也梳不起來。

  在鏡子里緊蹙眉頭,身后的浣靈瞅著她,奇怪道:“寧兒怎么了,愣愣的不梳頭發(fā)?”紫寧當然不能讓她知道真正的原因,紅著臉支吾起來,“我一時想不起來,這發(fā)髻怎么梳呢?”

  正啃核桃的白球咕嚕一句:“羲兒是笨丫頭!”扭著小腦袋繼續(xù)啃核桃。

  浣靈在鏡中打量紫寧,有些驚訝,不解地問道:“素日你最擅長挽頭發(fā)的,那些百葉髻、長鳳髻、雙壓髻,你全都梳得最好。今日怎么不會梳了?”

  紫寧笑得有些尷尬,拉住她的手道,“浣靈,我被鞭子傷到筋了,手上酸得緊,使不上力道。好妹妹,你來幫幫我吧。”隨手遞了一把木梳子給她,自己拿起銅鏡,仔細在鏡中看著。

  浣靈“哦”了一聲,頓時釋然,接過來梳子,慢慢將她鬢邊的碎發(fā)攏于頭頂,再向上盤成兩個環(huán)狀,環(huán)中插戴了一條紅絹綾子,作為一點裝飾,簡單又不失大方。

  端莊簡潔的發(fā)髻便梳好,紫寧看了很是喜歡,從鏡中端詳了兩眼,見桌上有一個木質(zhì)的首飾盒,翻出里面的小匣子,找了一根銀枝的玉蘭簪子,斜斜插進發(fā)髻上。

  再定睛看向鏡中,見映出一個美人素衣素顏,青絲如瀑,秀眉輕蹙,面色看似有些憔悴,但一雙眼眸卻安靜明亮,熠熠生輝。這面容與現(xiàn)代的自己十分相似,但清秀中又多了一些嬌俏貴氣,心想:“雖是廚娘的女兒,卻生得一副美貌俊容。”

  這時白球抱著核桃飛過來,在鏡子邊上盤旋了幾圈,小腦袋瞅一瞅紫寧,十分老成地念叨:“凌波步,橫塘目,千山萬水,月冥一盼顧;紅酥手,紫眸醉,百轉(zhuǎn)千回,玄女雙淚垂。”

  紫寧登時一驚,手上的梳子跌落鏡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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