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到金鼎山
噠噠噠……”清脆的馬蹄聲從蜿蜒的山間小道緩緩傳出。“陳伯，我快走不動了。”一個十歲左右的男孩牽著馬韁，回頭無奈的說道。馬上綁著一個老者，衣衫破舊，面色蠟黃。老者抬頭張望了一下，嘆了口氣。“再走一會就到牛皮塘了，就在集鎮(zhèn)上休息吧。”
西南高原貴州北部的大婁山，古稱不狼山，巍峨雄壯，綿延千里，一座山峰頎秀挺拔，峰頂呈桶狀，每當(dāng)太陽掩映在山頂，猶如萬丈金光中的巨鼎，這就是聞名遐邇的金鼎山，峰頂俗稱金桶。山下有個小小的集鎮(zhèn)，名喚牛皮塘，位于遵義城西二十八里處，今為牛蹄場。
男孩將馬牽到一個臺階旁，解開繩索，把老者慢慢扶下來，再把馬鞍上的皮墊取下鋪在臺階上，讓老者坐在上面。
“陳伯，我們進店里吃飯吧？”男孩看著旁邊的飯館，雙眼透著渴望。“不用走了，你去飯館，就說找金鼎山的姜云濤。嘿嘿！”老者發(fā)出了得意的笑聲，近一年的逃亡生活終于結(jié)束了。
店老板看著乞丐般的男孩，念了幾遍“姜云濤”，忽然大悟。“莫不就是北方來的姜先生？”男孩連連點頭。店老板小跑出門，對著左面鐵器鋪大吼了一聲：“銅柱，快點出來，姜先生的客人來了。”隨后跑到肉鋪旁，也大喊一聲：“殺豬匠，快點過來，姜先生的客人來了。”小鎮(zhèn)本就寧靜，左鄰右舍全聽見了，紛紛到飯店看稀奇。
大家七手八腳的把老者扶到飯店來，端茶，上菜，忙得不亦樂乎。不一會，各家紛紛端來瓜果美食，男孩愣愣的一動不動。一個慈祥的老婆婆說：“小娃娃，你怎么不吃呀？”男孩看了看老者，“陳伯，我們吃不了這么多，也買不起了。”老者哈哈大笑，猛咳幾聲，笑得彎下了腰。眾人忽然明白過來，忙說不收錢，肯吃東西已經(jīng)是給他們面子了。
男孩吃得不亦樂乎，店老板連說：“慢點，慢點，別梗著了。”女人們已經(jīng)看得淚花花了，老婆婆感嘆，“這孩子，真不容易。”
“噠噠噠噠噠”急促的馬蹄聲戛然而止，六匹馬還未站穩(wěn)，已有五人飄然落地，急匆匆走進飯店。報信的銅柱自行拴馬去了。
小店驟然擁擠起來，眾人向來人熱情的打招呼，紛紛走出，在門口張望。來人是五個從十幾歲到二十出頭的青少年男女，領(lǐng)頭的男青年風(fēng)度儒雅，向老者鞠躬問好。“請問前輩可是來找家?guī)煟俊崩险吣贸鲆话哑叽玳L的小劍，笑道：“可認識此物？”青年眼前一亮，“敢問可是陳師伯？”老者呵呵一笑，“正是，老夫陳紹光，這幅落魄樣子給你師傅看見，得笑話我了。”青年再鞠一躬，答道：“我?guī)煾祹龓煹艹鲞h門了，小侄趙雨龍，請師伯上轎，速到山上醫(yī)治。”陳紹光說道:“勞煩賢侄了，等姬林吃完就走。”邊說邊指了一下男孩。
各人均笑呵呵的看著姬林吃飯。一個十四五歲的女孩出去不久，領(lǐng)著一個拿著竹片的中年婦女進來，竹片上有許多刻度。女孩對陳紹光鞠了一躬，“晚輩謝曉萱，是家?guī)煹乃牡茏樱垘煵恳幌鲁叽纾米鲆路！标惤B光大笑道：“你師傅好福氣啊，收了一群乖巧的徒弟。”
趙雨龍趁裁縫量尺寸的時間，對師弟師妹均做了介紹。二師弟張正明，十九歲；五師妹王云琪，十三歲；六師弟李小虎，十二歲。各人均上前鞠躬，說一聲“師伯好”。
李小虎眼珠子骨碌碌的轉(zhuǎn)，不停在姬林身上掃描，又是好奇，又是興奮，顯然自己升級了，不是最小的了。
不一會，姬林放下飯碗，喝半碗水，左手拿梨子，右手拍肚子。笑道：“好久沒吃飽了，我吃好了。”裁縫又忙給他量尺寸。謝曉萱將其余食品一并裝好，向眾鄉(xiāng)親道謝。早有兩人把轎子放在陳紹光面前了。所謂轎子，不過是躺椅加兩根竹竿而已，俗稱“滑竿”，大家?guī)兔μ饋恚坪剖幨幭蛏缴献呷ァ?br />
姬林騎在馬上，左顧右盼，大家不斷給他介紹山川風(fēng)物，他心中洋溢著一股暖流。幸福來得太突然了。
翻上一座小山，左面是條深溝，一條小路蜿蜒而進，右面是座懸崖，下面有一片農(nóng)田，視野頗為開闊。李小虎道：“小師弟，這里叫做翻堡，再往上就是山門了。”姬林抬頭一望，只見一座簡陋的山門巍峨聳立，不能防盜，僅能避雨。頂上插著一面旗幟，繡著一座山峰。奇怪的是，旗幟倒向左面，也沒人去扶正。
突然轎子停下了，姬林問道：“怎么不走了？”李小虎笑道：“要換人了。”果然抬轎子的換成了大師兄趙雨龍和二師兄張正明。轎子越行越快，如云朵向上飄行，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無一絲顫抖，當(dāng)真是如履平地。眾鄉(xiāng)親揮手告別，六馬四人迅速向上飛奔。
山路陡峭，馬匹漸漸慢了下來。李小虎道：“小師弟，你看那串臺階，筆直陡峭，高聳入云，叫做南天門，馬上不去，要從右面繞行。”姬林看得目眩神迷，驚嘆:“轎子上去了！”李小虎道：“兩位師兄何等功夫！”
翻過南天門，有一短暫平路，路旁有座奇石，名喚“烏龜石”，兩邊均為絕壁，大有一夫當(dāng)關(guān)萬夫莫開的氣勢。
山上還有山，嶺上還有嶺，仿佛無窮無盡。半個時辰后終于趕到一個平臺，平臺上坐落著一個四合院，寨墻環(huán)繞，花樹掩映，陳紹光已坐在堂屋品茶，轎子比馬匹快捷得多。
關(guān)馬，喂料，進屋，換衣，姬林看著師兄師姐干凈利落的動作，正在感慨，李小虎已拿著一套衣衫，叫他去洗澡換衣。
泡在木桶中，渾身毛孔舒張，姬林突然問道：“李師兄，這么高的山，得花多少功夫挑水啊？泡澡是不是太奢侈了？”李小虎呵呵一笑，“房子上面的山上有泉水，不然你以為住這么高干嘛，當(dāng)神仙啊？”姬林想了想，又道：“我發(fā)現(xiàn)這里都接近山頂了，附近又沒看見更高的山，泉水從哪里來？”李小虎笑道：“這個問題也一直困擾著我，師父說，這股地下水可能來得極遠，一年四季不斷，整個大婁山都沒這個供應(yīng)能力。”
姬林洗完，換水。陳紹光內(nèi)衣血跡已凝固，粘在傷口上，一撕就痛，干脆不脫了。先把頭、臉、手腳等洗凈，用溫水從身上慢慢淋下，然后扶進木桶浸泡。洗完澡對傷口進行處理，再換上干凈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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