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的人？”

　　“嗯。”司徒花音點點頭，“華夏錄中記載著一個故事，殺父弒母。葉大哥可看過？”

　　葉傾城回答：“嗯，看過一次。故事講述的是兩個不孝兒女殺害親生父母的事。這和他們有什么關系嗎？”

　　“殺父弒母，華夏錄的記錄大概是不錯的，但其實這種故事還有另外一個版本的。”司徒花音緩緩道來當年的事。

　　百年前，正值華夏亂世，皇室微弱，國家不興，群魔亂舞。在當時華夏國邊境的一個小山村，一對年輕的夫妻過著窮困的日子，丈夫的姓王，妻子姓紅。

　　清苦的生活讓丈夫有了外出的念頭。夫妻商量之后，兩個人便離開的居住的地方，走出了山村。一路上二人相濡以沫，共度難關。經過千辛萬苦，年輕的夫妻到了京城。

　　雖然當時實力上華夏是極弱的，但京城的繁華程度反倒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現在京城的工商勢力怕是連當時的一半都達不到。

　　花花世界，流光溢彩。夫妻二人認為他們離開山村是做出了正確的選擇。

　　兩個人很努力的賺錢，不到半年就集下不少錢財。聰明的丈夫決定干一票大的，他們把所有錢用在做一樁大生意上，轉眼幾個月，他們賺的鍋滿盆滿。

　　日子富裕起來了，夫妻都很高興。

　　只是好景不長。

　　丈夫染上了賭博，每天流連于各個賭場中。無論是生意事業還是家庭，他都不再管了。僅僅幾十天便把家中的財物輸得精光。夫妻二人重新回到原點。但即便如此，妻子也沒有埋怨過丈夫，只是不停地安慰他，讓他戒掉賭博，重新振作起來。

　　曾經的二人可以白手起家賺到巨大財富，可是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丈夫已經沒了年輕時的激情。僅僅幾天便干不下去了。

　　錦衣玉食不再，綾羅綢緞難尋，丈夫感覺百爪撓心，思考賺錢的捷徑。好多天之后，他似乎想到了“好辦法”。

　　丈夫借了一大筆錢，可是沒法還，債主堵在門口要收拾他。妻子苦苦哀求。債主“心軟”，說只要那妻子陪她一晚，就可放過那丈夫，而且債務也就算了。妻子長得很漂亮，哪怕粗布麻衣仍舊難掩她的美麗，丈夫最自豪的也是他娶了村里最漂亮的女人。妻子沉默了，很久之后她咬咬牙，和債主離開了。那一夜女人不想記起，但無法忘記。

　　回來后，丈夫安慰她，她感覺稍稍好了許多。

　　幾天后，丈夫又借了一筆款還不上，債主又找上門來......

　　這樣的事情發生了很多次，妻子漸漸明白了一些，可是她沒說什么，她又能說什么呢，只是心很冷。

　　一次宴會，丈夫得到了當時太子的親舅舅的賞識，賜給了他一個機會。憑著這個機會，幾年后，丈夫終于擺脫困境，重新過上了人上人的生活。

　　“放心，我一定不會負你。”丈夫這樣說。

　　可是丈夫娶了一門平妻。對象是太子舅舅府里的一個丫鬟。那丫鬟年紀大了，想求個婚事，正巧丈夫那天在那，太子的舅舅就把那個丫鬟賜給了他。丈夫很高興。

　　妻子雖然不愿意，“可是既然是貴人賜的，也沒法反對的。”

　　幾年后丈夫又娶了一個妾，是那先進門的平妻（丫鬟）的鄉下妹子，丈夫還是很高興。只是妻子的日子不大好過了。她很漂亮，但那是年輕的時候，人老色衰，如何能和新過門的兩個比，丈夫越來越少的在她那里過夜。而且，后來的兩個平妻聯合欺負她。兩個“丫鬟”最開始只是諷刺妻子幾句，可是后來逐漸演變成動手打她。她想反抗，她認為她的丈夫會幫助她，可是那丫鬟平妻“搬出”曾經的主子，丈夫就不管了。她的日子很不好。

　　又過了很久，她懷孕了。夫妻結婚二十幾年都沒有孩子，現在竟然懷孕了，妻子高興極了，她認為丈夫一定會回心轉意。可是結果卻讓她失望。丈夫還是對她冷冰冰的，而且聽信平妻、小妾的讒言，認為妻子腹中胎兒不是他的。妻子很失望。

　　孩子生了下來，是一對雙，一男一女。不過生下來孩子的當天，她就被趕出了家門。“帶著野種快滾！若不是念在當年的夫妻情，我一定打死你這偷人的賤·人。”

　　妻子很想死，想離開這個讓她完全失望的世界，可是看著懷中嗷嗷待哺的孩子，她的心又堅強了起來。一個單薄的女人帶著兩個嬰兒，離開京城，離開花花綠綠的世界。

　　妻子想回到以前的山村，可是那里真的好遠好遠。她一個人歷盡千辛萬苦才回到那里。爬到村口時，她幾乎餓死。后來她給兩個孩子取了兩個有趣的名字。“如果樹上可以長出白米，該是多好啊。白米長成的花肯定世上最漂亮的花，白米長成的葉肯定是世上最美的葉。”紅米花，紅米葉。

　　回來后，妻子絲毫不提京城的事。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村里的人總是“樸實”的，對她照顧有加，生活還算可以過的去。兩個孩子也慢慢長大，姐弟感情深厚，特別是紅米花，很是疼愛自己的弟弟。妻子看著兩個孩子漸漸長大，又覺得這世界也是不錯的。

　　幾年之后，京城突然來人，說要接住紅米葉。妻子自然不愿意，可是來的人都是魔法師或是武師，豈是一個小小普通人可以抵抗。紅米葉被他們強硬的帶走了。

　　看著自己的孩子被擄走，妻子哭的撕心裂肺。紅米花也很傷心。

　　那之后幾年，妻子身體很不好。她真的十分思念自己的兒子，想的要死。看著一天一天消瘦、蒼老的母親，紅米花看著心疼，她決定帶著母親去京城，希望看看弟弟，哪怕只是一眼。一個柔弱的女孩子和重病的母親踏上了去京城的路。

　　多久可以改變一個人？很短。

　　“王孝父，你看那個臟老太太一直看著你，她是你什么人啊？”一群身著華服的孩子好奇的問。

　　“我......我不認識。快走吧，別在這耽誤事了。”在他們中間，一個一身錦袍包裹的少年這樣說。

　　看著一群富家子弟離開，妻子心中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久后，在一個陰暗的地牢內，妻子和她的女兒紅米花滿身傷痕，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在他們面前的是滿臉憤怒，手上拿著鞭子的丈夫，一個一身金貴打扮的平妻，以及目光冷漠的少年。

　　“你還敢回來，看我不打死你！你個賤·人，年輕的時候我就懷疑你對我不忠。放你走，你竟敢回來！還敢私自見孝父，你知不知道，孝父可是馬上就要和擁有東方家侍女身份的女孩定親了，若是讓外人見到你這樣子，親事還能成嗎！你這個只會害人的賤·人......”

　　躺在地上的妻子不知道在想什么。也許是在想，他們如果不離開山村來京城闖蕩，可能過的也不錯；也可能在想，她該管著點丈夫的，他就不會因為賭博敗光家產的；又或許在想，第一次失敗就應該離開京城，為什么非要混出個“人樣”呢；又說是在想，她們如果不離開山村來找兒子......

　　看著王孝父，或說是紅米葉，她的兒子，妻子只是留著淚，留著淚。

　　紅米花突然撲到妻子身上，擋住丈夫的鞭打。可是丈夫卻更加生氣，更加用力抽打地上的母女。哪怕疼痛難忍，紅米花仍舊緊緊抱著母親不放。

　　“也許，我最不該帶著米花出來的。我的一生都是錯誤！”這是妻子最后一刻的想法。看著紅米花，妻子眼中充滿了歉意和悔恨，睜大雙眼，妻子不再動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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