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小女子難養(yǎng)
夏夫人上下打量了樓明傲,出于禮節(jié),輕聲詢問了:“你是桓兒的客人?!”
“只是——”樓明傲猛揚了頭,卻是死死盯著上桓輔,咬碎了最后一分苦意,狠狠微笑著道:“路過。”
上桓輔以眼神安慰的看向夏夫人,出言極輕:“母親,您先進去,我稍候就跟上。”
母親二字刺痛了樓明傲的神經(jīng),冷風襲過,劇烈的疼痛涌上,說不出哪痛,或許是什么地方由此空了寂了任什么也填補不全。夏夫人走后,上桓輔神色哀痛的走至樓明傲身前,他試圖拉她的手怔怔的落于半空之中,遲遲不落。樓明傲下意識后退了兩步,她不敢聽他此刻想說的任何一句話,那些話出言即成傷。
“你別過來,也什么都不要同我講。你知道的,有些話我不想知道,我承擔不起。”冷風自她的眼中刮起了淚光一片,“我是什么,夏明初又算得了什么,活著的人永遠不會去擔心死人,那么死人……也無需知道那么多活人的秘密。”
樓明傲病了,這回病得一塌糊涂。連著三日臥床不起,她腦中一片混沌,想不出那些前因后果,是,她從前就看不懂上桓輔,連著司徒遠,什么林微蕊,她都并未有打算看懂了他們。她只覺得這樣,什么也不參透很好,可是事實接踵而至,她擺脫不了。還會有更多的驚奇等著自己嗎?!
病到第四日,司徒遠來看她了,他坐在她的榻前依舊是翻書不語。樓明傲沒有像從前一樣纏著他討好賣乖,她安靜的就像木偶,細細咀嚼著連日來自己得知的真相,有關(guān)及樓明傲的,亦有牽連夏明初。越是這般,她越是覺得累,她比從前更思念法慧,如果法慧,大不了是聽他念上三兩段自己并不懂的經(jīng)文,于是乎他的三兩句禪言妙語就解了自己的郁結(jié)。只是現(xiàn)在,身邊的司徒遠木訥安靜的像是空氣,這個男人的確不適合依賴。樓明傲翻了個身,看著余暉打入窗中映著司徒遠的半張臉。
司徒遠感覺到了她的視線,這一次他破例放下了手中的書,其實那本書已然讀過不下五次,而這三四個時辰,他只對著一頁。
他緊抿的薄唇終于一顫:“餓了嗎?”
樓明傲搖頭,她已經(jīng)三天沒吃東西了,早已餓到不知道什么是饑餓。
“要起來嗎?”司徒遠實在不知這種情況下該說些什么,只這兩句話還是向楊歸學(xué)來的。
樓明傲不動,不反對也沒有贊同。司徒遠索性去扶她,他倚坐在床頭伸了手攬上樓明傲的肩,只懷中的人突然一顫轉(zhuǎn)了個身子頭埋在自己的懷里,漸漸的,司徒遠感覺到自己的衣襟濕了,那一刻,自己的心竟然隨著一動,說不出那是什么感覺,酸了還是痛了?!
樓明傲只是想身邊有個人任著自己哭,這種時候他最好什么話也不說,很巧,司徒遠就是再適合不過了。他決不會多說什么,因為他完全不知道這種時候自己要怎么辦。因為他從不哭泣,更不知道一個人流淚時心底到底需要的是什么。
樓明傲哭夠了,推了司徒遠坐起身來,三天未進食,她的臉色失去了往日的光澤,連著最討巧的雙唇都干裂了,她毫不客氣地用袖子擦了淚,直到被司徒遠拉了袖子,樓明傲無辜的看了看自己的袖子,又看看司徒遠,出言的第一句話夾雜著喑啞:“做什么?!我又沒用你的袖子擦。”
司徒遠一手從袖子里掏出了帕子,有些笨拙的遞了過去。墨蘭色的綿帕夾雜著他平日用的墨香味,樓明傲只道是從前自己總覺得那些文人騷客渾身散發(fā)的氣息虛偽而又腐朽,今日方覺得不僅是銅臭好聞,原來墨香味也令人毫無拒意。
樓明傲看了一眼司徒遠,只覺得應(yīng)該給這般不正常的自己找個原有,她想了一切可以挪用的理由,終究還是道:“相公,我生不出孩子。”這個理由,用于此時,怕是再恰當不過了。
司徒遠突然松了一口氣,他以為還是什么邁不過去的坎,方才緊張了半日終是詢問不出口,如果他要是知道她僅是為此愁,他大可以讓她放心不要難過。
“你還年輕,京中那些庸醫(yī)不可信。”司徒遠收回了樓明傲遞回的帕子,淡言了道。
“是我突然想起來,在青樓的時候喝了去子湯。我今后怕是無子孫福了。”
司徒遠愣了半刻,只動作慢下幾分再仰目看她,神色中多了一絲不可琢磨:“你很喜歡孩子嗎?”
“有子是福,不是嗎?”
司徒遠微微皺了眉,他也在想著那些可以用來勸慰的話,搜腸刮肚后終究是一句:“其實無所謂,我本就不喜歡孩子。”
樓明傲一副不用說就知道的神情,滿是鄙視的看了眼面前的男人:“我生不出來,從今以后,也不能再讓院中的其他女人生了好不好?!既然已經(jīng)生了的就算了,總不能把他們?nèi)踊厝グ伞!?br />
至今為止,還沒有一個女人能對自己提起這個要求,不過孩子多了實在記不下來亦真的很吵,幾乎沒怎么思考,司徒遠就點了頭,應(yīng)道:“好。”
“這是你說的,別后悔。”樓明傲言罷作勢又要倒回去,這次反被司徒伸手攬住,他放緩了聲音,言語中難得多出三兩份的關(guān)切之情,“用了膳再睡。”
樓明傲眨著眼睛認真地看起了司徒遠,突然說了句不沾邊的話:“相公,其實你這張臉從各個角度看都不錯。”
司徒一看著面前多出的一份膳盒有些不解,他仰目打量了平日神出鬼沒不見真人的林夫人,覺得無非就是樣貌比樓明傲那女人精致點,才氣更多了幾分,再者頭發(fā)是的確長了很多。其余的他真看不出,這女人怎么總得引來父親的格外關(guān)注。
“這是我院里小廚房做的點心,你明日上課時帶著吧。”
司徒一平日多受樓明傲的教導(dǎo),知道林夫人此舉怕是最翁之意不在酒,狠狠咽下口水,不再看膳盒一眼,只道:“林夫人何以對一這般優(yōu)待。”
林微蕊的確不善于說謊,她說謊之前都會下意識的思考,只那皺眉思慮的片刻便把自己的小心眼兜了出去,匆忙的掩飾一笑,“你母親在病中,自然無暇顧及你的膳食,我只是替她分憂。”
司徒一只道她林夫人也沒有這般好心的時候,況且母親與她也不過是如此,要說是吳惠惠,尤如繡,岑歸綰之類大概會有這個好心兼閑心,眼前的人只讓自己更防備幾分。
林微蕊有些藏不過去了,微轉(zhuǎn)了怒色,看著司徒一:“人小鬼大,竟跟你那個呆子老爹一個模樣,每每都要看到別人心里嗎?!我只是想問……聽說你如今在追隨著彥大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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