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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黑子


  鄭舒蕾穿著林小冉給做的小裙子,天天在教室里顯擺,讓同班的女生羨慕不已。林小冉當然沒有那么孔雀,她只是偶爾換下新衣服。她一直堅持衣服貴在精,不在多。比如今天,她只是簡單地穿了個小棉質襯衫,下身一個工裝褲,配上一雙運動鞋。看著清新爽朗。

  劉柯最近變了很多,不象剛開始父母離婚時那么沉默。偶爾也能和小冉開開玩笑,但是更多的時間是在埋頭苦學。去年寒假考試,劉柯考了班里的第六名,和小升初的成績已經差不了多少了。小冉真心的為他高興,劉柯偶爾問題的時候,她解答的越發盡心盡力。

  前段時間家里那么多的亂事情,現在總算暫時告一段落。小冉也就搖搖頭,不想去多做理會,雖然這只是飲鳩止渴,但是,總算還讓這種矛盾有個緩沖的機會。

  鄭淑娟現在把心思都放在了小冉的快餐店上,加上小冉時不時的出謀劃策。百味坊現在越發紅火。至于包子店,是林安杰在管著。反正已經做過財產公證了,小冉也不怕老爸把它又給人了。

  林小冉家的生活現在又回道了原有的軌道,但是,仍然有一些東西改變了。比如,以前的清晨通常都是一家人其樂融融地吃早餐的時間,而現在,小冉通常都睡到上學時間才起來。早飯?當然就省略了。幾次下來,家里的早餐桌上慢慢不見了人影。

  只有晚飯時間能夠聚在一起,但是,可以談論的話題明顯少了許多。舒蕾是個藏不住心事的性子,對林安杰沒有什么好臉色。林曉鵬現在已經成人了,雖然也不開心,但至少表面上能夠說些話。至于林小冉,前世的林安杰就是最疼她的,現在看到林安杰每每吃晚飯時尷尬的樣子,早就心軟了。經常是那兩個小崽子埋頭吃飯,林小冉卻時不時的沒話找話,讓氣氛不那么僵硬。

  這天晚上,林小冉照例讓舒蕾先回家,她背著書包來到了垃圾場。盛夏的天氣即便在黃昏,也依然炎熱不已。四點半的時間,太陽還在天邊掛著,堅持著散發著熱氣。

  小冉坐在垃圾場旁邊的樹蔭下,從小包里拿出一塊中午的小肉排。嘆了口氣:“也不知道今天吃不吃。”

  她稍微坐了一會兒,一只大黑狗從遠方慢慢地晃了過來。林小冉開心地喊:“小破狗,過來!”

  那只黑狗又一次無視了她,華麗地從她身邊經過。小冉氣憤不已:“都喂了你快一個月了,怎么這么養不熟呢?”

  如果大黑狗能夠聽懂人言,一定會對她說:“我又沒吃你喂得東西,本來就不熟。”

  小冉把那快小肉排扔到離黑狗不遠處,那只黑狗嗅了嗅,就又原地趴了下去,瞇起了眼睛。小冉托著下巴看著它:“破狗,你真的好幸福。每天只用吃飯睡覺就行了,不用象人一樣,想那么多事情,煩心那么多。”

  黑狗繼續瞇著眼睛。

  林小冉喃喃自語:“你知道嗎?我看著爸爸那樣子,我心里很難過。可是如果真的原諒他,以后怎么辦?有第一就有第二,我們家不就成了別人家的生產基地了嗎?”她抱著腦袋蹲在那里,正難過呢。突然覺得手上濕濕的,抬起頭來一看,那個黑狗不知什么時候坐在她的身邊,拿舌頭舔舔她的手。

  她笑笑:“你是在安慰我嗎?沒有關系的,我連重活一次的事情都遇到了,不能那么容易被打倒的。”她看著黑狗清澈地眼神:“你叫什么名字呢?狗狗?為什么你總是不吃我喂的東西?那你是怎么長這么大的呢?”她自己都沒發現,現在的她是如此的絮絮叨叨。

  突然林小冉玩心大起:“小破狗,給你取個名字吧!要不也不能老叫你破狗啊。”黑狗又恢復成了懶洋洋地樣子,趴到她身邊。

  她對望著它的眼睛:“黑黑?”黑狗搖過頭去。

  “不喜歡噢。那……歡歡?”林小冉你太俗了。

  “也不喜歡?那樂樂?”她再接再厲。

  黑狗已經瞇上眼睛了。

  “格格?”

  ……還阿哥呢。

  林小冉郁悶不已,雖然自己起名的水平不咋地,可你也不能這么無視我啊。她氣憤地看著黑狗,突然想起來什么,眼睛一亮:“黑子!”喊完她就連連點頭,嗯,好聽!又酷!

  林小冉是如此的沉浸興奮的心情中,以至于她忽視了那只大黑狗。

  等到林小冉反應過來去看黑狗的時候,被嚇了一跳。

  “你,你怎么啦?”林小冉手忙腳亂。

  那只黑狗不知何時眼睛里多了兩泡淚水,眼神里滿含憂傷與懷念。

  林小冉覺得第一天見到它的時候地幻覺又出現了,狗怎么會有這么復雜的眼神?她搖搖頭,又睜開眼睛。

  那只黑狗已經轉過了頭去,望向遠方已將落山的夕陽,看上去那么孤單。林小冉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覺得很難過很難過,她不禁摸了摸它:“你的過去是什么樣子的?為什么會這么難過?黑子是你以前的名字嗎?”

  黑狗突然站了起來,朝天狂叫不已,叫到最后,好像用盡了力氣,癱倒在地上。小冉嚇壞了,她認識的這只黑狗,一直是矯捷的、威風凜凜的,好像是,好像是一個將軍。象今天這樣肆無忌憚地象尋常的癩皮狗一樣倒在地上的樣子,還是第一次。

  她又心疼又無措:“你到底怎么了?”黑狗的眼神中,好像有種解脫。

  林小冉好像看到了人臨死前的純凈眼神,她哽咽了:“黑子,好好活著。不管發生過什么,好好活下去。”說到最后,前世的悲痛加上最近的情緒爆發,她抱著黑狗泣不成聲。

  林小冉哭得昏天黑地,黑狗開始還挪動下,后來林小冉越抱越緊,蹭得黑狗的背毛上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黑狗也就慢慢的安靜了下來,時不時地舔舔她的手。

  林小冉的情緒終于發泄完的時候,看到黑狗狼狽的樣子,不禁失笑出聲。

  “對不起啦,給你弄臟了。”

  “汪!”

  “好啦,給你洗行了吧。”

  “汪汪!”

  “還不行啊。”林小冉東張西望,看到扔在那邊的小排骨,撿起來:“晚上還沒吃飯吧?給。不吃可就沒了噢。”她明顯的敷衍。

  “汪!”黑狗一個縱聲跳了起來,叼了排骨趴到一邊了。

  林小冉看看黑狗,又看看排骨。竟然吃了!

  她突然覺得人生很美好。

  “我們是朋友了啊,你都吃了我的東西了。”林小冉,你的邏輯很奇怪。

  “嗚。”

  “你這是答應還是不答應?”林小冉不滿。

  “小冉!回家啦!”夜幕降臨之時,傳來曉鵬的喊聲。

  “就來!”林小冉高聲回了一聲。這邊叮囑:“記住!朋友噢,黑子。”

  “來啦,來啦……!”

  “怎么這么晚?又看那只黑狗?”

  “嗯,它今天吃我給的東西了……”

  少女的聲音飄散在盛夏的空氣中,漸漸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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