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這邊林小冉在這感慨自家老媽的墮落。

　　林曉鵬那邊興奮地滿臉通紅，大聲喊：“我知道怎么辦了！”

　　于是林小冉用崇拜的眼神看他，老爸老媽用鼓勵的眼神看他，鄭舒蕾用恨恨的眼神看他。

　　林曉鵬清咳兩聲，裝模做樣地說：“我們不就是覺得拿張紙過去不知道問什么嗎？那些賣包子的阿姨時間也沒那么多，所以最好省事點。我覺得吧，我們應該先在紙上寫下我們打算問的東西，然后再分給她們，然后交給賣東西的人就行了呀！多簡單啊！哈哈！”說到最后，林曉鵬張狂地大笑。

　　“那么多張紙，要寫到哪百年去啊！還不如先想好寫什么，直接去印刷好了！”鄭舒蕾反唇相譏。

　　林小冉在這邊腦袋轉來轉去，頭暈地要死。心里大大松了口氣，終于想明白了！不容易啊！于是林小冉敷衍地給了林曉鵬鄭舒蕾一人一個崇拜的眼神。仨孩子眼睛亮晶晶地盯著自家爹媽。

　　林父林母也在思索，半晌之后，林父狠狠地一拍大腿：“干了！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天上也不能掉餡餅。”仨人一致撇撇嘴，你舍得我們，我們也不會傻的去喂狼。

　　“老張頭，你手里拿著什么吶？”老李覺得很奇怪，他和老張頭一樣是市區服裝廠的老退休工人，這輩子風風火火什么都經歷過了，現在人老了越發覺得珍惜。兩人每天結伴去公園打太極，今天早晨老李還覺得奇怪，老張頭怎么沒來呢？剛往家走就看到他拎著一袋包子，手里拿著兩張紙晃晃悠悠地過來了。

　　“喏。”老張揚了揚手里的紙。老李奇怪地湊上去。

　　“市場調查？啥玩意兒？”老李納悶兒。

　　老張氣樂了：“工作時候老說我打壓你，你說你連這個都不清楚是什么意思，我需要打壓你嘛。基本的敏感意識都沒有。”

　　老李不服氣：“那這破東西有什么用？”

　　“破東西？我告訴你，以后我們的市區都要流行這份破東西啦！喏，這上面詳細寫著對他家包子有什么建議、意見，都可以寫下來。這邊還有一張調查，你覺得現在吃包子時候還少些什么？或者你覺得市區缺少什么小吃？都可以寫下來。這就叫征集民意啊！”老張抖了抖手中的紙，不無寂寥。“我們國營的廠子，現在都要被個體戶超過嘍！”

　　老李也終于弄明白這兩張紙的意義：“那誰閑得沒事寫這些啊！又沒錢。”

　　“你錯了，沒看到每份都有編碼嗎？這些編碼都在一個透明箱子里。全部收回之后還有抽獎的，即使抽不到，有好的建議他家也會直接給你現金獎勵的。”老張越說越激動。“人才啊，這個林老三，不簡單啊！”

　　林小冉對著桌子上鋪天蓋地的調查單嘆氣，這都快趕上全民海選了！林曉鵬和鄭舒蕾卻興致勃勃，小臉兒繃得緊緊的。還挺像那么回事，小冉看著偷笑。

　　“這個不錯啊！媽媽，他說我們家包子肉太少，我們家包子肉是不多。”林曉鵬舉著張紙給老媽看。

　　“我們家肉已經夠多了！要全是肉，我們還賺什么錢啊！這種建議也好？過！”鄭淑娟沒好氣地說。

　　林小冉笑瞇瞇地看著自家老媽：經歷了一年多的歷練，老媽也有些揮斥方遒的氣概了。

　　“賣果汁？姑媽，這張寫著賣果汁呢。”鄭舒蕾顛顛兒地跑過去，順便用漂亮的小丹鳳眼斜了林曉鵬一眼，眼神意味深長。惹得林曉鵬摩拳擦掌。

　　鄭淑娟拿來那張調查單。“山東果樹多，很多地方水果運不出去……建個果汁廠……”看到最后，鄭淑娟不由地嘆了口氣。“蛋糕太大，吃不下啊。”戀戀不舍地把這張調查單珍重地收了起來。

　　“媽媽，做豆漿吧！”林小冉也拿張紙遞了過去。

　　鄭淑娟接過來漫不經心地看著，越看眼睛越大。“可以和板栗一起磨豆漿？還有紅豆綠豆？還可以做豆腐……嗯，嗯。”鄭淑娟看到最后皺起了眉。“他要和我們合作啊，這個……”林小冉趁熱打鐵：“媽媽，咱家誰也不懂這個東西。有個人教不正好？再說這個老師傅家里祖代做豆漿的手藝，要不是孩子們都自己做別的，他也不會把這方子拿出來。再說了，你要是只給人家開工資，人家誰愛把壓箱底的技術交給你？合作就不一樣了啊，里面也有他的份子，誰做買賣不希望賺錢？肯定盡心盡力的……”

　　林曉鵬和鄭舒蕾看著林小冉和鄭淑娟侃侃而談的樣子，瞠目結舌。

　　唉，為什么總是追也追不上呢？總感覺反倒越來越遠似的。鄭舒蕾幼小的心靈很沮喪。

　　妹妹總是比我想的多，我是大哥，要努力多幫忙。不能老讓妹妹這么操心，說出去多丟人吶！林曉鵬握緊了小拳頭。

　　林小冉已經說到了尾聲：“做豆漿最重要的是衛生！當天賣不完的一律倒掉！一點兒也不能留。出一次事故我們這生意就沒法做了。”

　　晚上林安杰把廠里的東西都帶回來。從此，老林家開始了萬惡的資本家生涯。

　　聽完鄭淑娟對自己的描述之后，林安杰也覺得可行。“做完了，和你們的包子一起賣。一點兒也不耽誤。要不買包子的還要去別家買喝的，這樣咱也賣。有錢不賺王八蛋么！明天去那師傅家我們談談看人品怎么樣。”

　　老曲家里生活條件也可以，只是由于人老了，越發懷念祖輩的手藝不能丟。可是自家的孩子死活不愿意子承父業。現在老曲還算康健，可人總有老的時候，于是這個事情就成了老曲的一塊心病。

　　那天買包子順便看到老林家的調查單，老曲突然靈光一閃。于是毛遂自薦，成不成也盡力了，他自我安慰。今天一大早，門響時老曲正打算出去轉轉。打開一看，不認識的一男一女，外加一個小丫頭。

　　幾個人熱情地認識了一下，寒暄了幾句，分賓主落座。

　　幾句話談下來，老曲對這家人不禁刮目相看。這兩個年輕人不簡單啊，雖然也在這股潮流中做起了個體戶，卻完全沒有一般個體戶的張揚炫富。簡單的穿著，雖低調卻更顯得不可輕視。說起話說有條有理，卻又字字問在點子上。但是令老曲覺得奇怪的是，雖然合作伙伴的人品很重要，但是兩個人對豆漿的制作方法什么也不懂，這也太信任自己了吧。

　　老曲的疑惑很快被打破了。

　　“爺爺，你們從老輩兒開始做豆漿。那就是說，都是用石磨磨得了？”林小冉歪著腦袋問。

　　“是啊，祖祖輩輩傳了幾代了。”老曲嘆氣，看著眼前的小女孩白凈凈的，由衷地喜愛。

　　“那煮豆漿的時候，煮到90°的時候會‘假沸’，那個你們怎么處理的？”林小冉笑瞇瞇地問。

　　老曲恍然：怪不得沒人問，原來專家在這兒呢！老曲不禁對這家人的好感又添一層，孩子能教育成這樣子，家庭氛圍肯定不錯。人品也查不到哪里去。老曲對這次的合作終于充滿了信心。

　　老曲這邊在和林小冉詳細說了自家豆漿的生產過程，當然，重點一帶而過，畢竟防人之心不可無。林小冉對此也表示理解，順便輕描淡寫地說了幾句大方向的發展前景。唬得老曲一愣一愣的，心中卻燃起久違的激情，看那唾沫橫飛、雙手揮舞的樣子就知道了。

　　一老一少相談甚歡，有種相見恨晚的感覺。

　　林小冉卻在這邊叫苦不迭，再說就露餡了！自己的水平自己還不知道？要不是前輩子喝了次假沸豆漿進了醫院，自己也不會閑來無事查了查豆漿的工藝之類，這才知道些皮毛。林小冉趕緊打岔。

　　一家人呆了半上午的時間，回家之后又詳細詢問了能了解到的專業人士，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再加上林小冉在旁邊一個勁兒地慫恿。在接下來的一個星期，終于解決了合作的種種細節。

　　于是，在某個風和日麗的日子，林老三家的豆漿鋪低調的開張了。就放了掛鞭炮，連黃歷都沒看。林老三的隊伍便又多了一個品種：豆漿！

　　精致的一次性紙杯，厚實的塑料蓋子，上面有個洞。吸管可以插進去，干凈又衛生。更別提紙杯上還印著溫馨提示：胃寒體虛的人少喝，腎臟不好的少喝，尿酸增多癥的病人少喝；不能加紅糖，不能放保溫瓶。林林總總，惹得眾新老顧客困惑不已。從來賣豆漿的也沒說這些啊，就有那好事者特意詢問下專家，惹得專家也嘖嘖稱贊，從此林老三豆漿一炮而紅！

　　連賣杯豆漿都說得這么清楚，這家的東西。讓人信服！這是93年的春天，所有顧客的共識。至此，林家兩大產品雖不曾遠銷省內，卻也牢牢占領了主要根據地。

　　林父林母外加一個老曲頭，最近數錢數到手軟。老媽還好，畢竟大風大浪也都經歷的差不多了。林父和老曲頭逢人便笑，惹得周圍人家或眼紅、或嫉妒、或不屑，總之厭惡不已。林小冉也不去理會，人嘛，有錢了雖不能太炫富，但是也不用再裝孫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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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本章3K，稍微彌補下昨天的斷更，祝各位親們節日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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