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青鸞的眼睛(上)
“稍后,讓她自己說理由吧。”巫煬的身形慢慢變小,恢復成人的樣子,轉身進了結界,掃一眼貪狼,然后蹲下查看流霞的傷勢。
“怎么樣?”流霞仍不省人事,臉色微有些發黑,我真怕……
巫煬維持著沒有表情的樣子:“還好,毒控制住了,只是失血太多,要過一陣才會醒。”
聽到這話,大家都稍松了口氣。
“貪狼呢?”玄麒還有不放心的。
“睡著了而已。”巫煬看都不朝那邊看,“躲得快,斷幾根骨頭,沒什么大不了的。”
“他們誰會贏?”見沒什么好擔憂的了,玄麒的注意力很快回到半空的戰斗上。
巫煬不答,站直了抱起雙臂,神情篤定,胸有成竹。
“到底誰會贏?”玄麒太想知道結果了,急得抓耳撓腮,遂轉向我,“情況怎么樣?我怎么看不見,詭隱在哪里?”
“就在白長老附近。”我說,“誰會贏,我也不清楚,只能隱隱約約看到個影子。”
“大概是詭隱。”沈天暉也關注著戰事的進程,“誰都沒想到她會倒戈,更沒想到她會丟出點燃的芥米飛蛛。”
玄麒歪著頭想了想:“其實詭隱讓蜘蛛停在白長老身上不就好了,那樣他就不敢動,也不至于像現在這么費勁了。”
“恐怕不行。”沈天暉說,“你剛才也看到了,以白長老的身手,發現有什么飛過來,不管是不是暗器,第一反應肯定是躲開,絕不會讓任何東西有機會接觸到自己,但氣體的話就不一樣了,他縱然反應再快也來不及防得完全,況且這么近的距離,哪怕有風,一點毒都沒有吸進去是不太可能辦得到的。”
“要說詭隱會贏,你未免有些高估了她。”巫煬開口了。
“那只狐貍精有這么厲害?”玄麒很吃驚。
“不要說銀狐,就是在整個九尾狐族中,白長老也算得上數一數二的高手。”巫煬幽幽地說,“我真的沒想到,他對寶物的執念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不僅一而再,再而三地想盡辦法找一切可以利用的人,甚至還親自出馬,絲毫不掩飾自己的企圖。”
“他是等不及了。”沈天暉接口道,“能獨占九瓣血蓮和遺天珠,何其大的誘惑啊。”
巫煬輕輕點頭:“他向來十分熱衷于修煉,我早該想到,他是去過扶桑神木,見過月白石的,而那冒充我到冰原去搶水凝獸角的戲子所使的黯火,自然也是他教的。”
“羈魂索的失竊,看來也是他所為。”沈天暉整理著前前后后的關系,“作為一族長老,對女丑與踆烏的宿仇多少知道些,要對付你,找你的仇家加以利用的想法非常正常。”
“九泉之下,要找個鬼魂并非易事,帶出來更是困難。”巫煬在想這么做的可行性。
“羈魂索。”我和沈天暉想到了同一件事。
“是用羈魂索來轉移鬼差的注意力嗎?”玄麒難得開竅。
“羈魂索失竊,幽冥必定大亂。”巫煬想通了。
“是啊。”沈天暉笑起來,“那寶貝是‘上頭’給的,丟了非同小可;鬼魂總屬鬼道,跑一兩個,早晚能逮回來。孰輕孰重,一目了然了。”
“這算計得,真是……”玄麒“嘖嘖”兩聲。
巫煬的臉色慢慢陰沉下來,沒了之前的悠閑,幾秒后,腳下發力,身形立刻化作一道黑影直上云霄。
天上,或長或短的閃電不時劃過,青、白、黑三色光芒在空中相互交纏,分開,再交纏,再分開,往復幾次,終于弄清了各自的陣營。
白長老本就已經中毒,看這會兒對方多了個幫手,自知不敵,急急地往院子外沖,詭隱和巫煬當然不會讓他得逞,竟表現出前所未有的默契,一前一后包抄上去,沒幾個回合就完全占了上風。
白長老相當不甘,左沖右撞地想要找到一個突破口,怎奈芥米飛蛛的毒性強烈,越是劇烈運動就發作得越快,也不用多凌厲的進攻,不大一會兒,他的動作愈發遲緩,詭隱看準機會,故技重施,自身后狠狠一擊,將他打落下來。
預料中的巨響和揚塵都沒有出現,白長老在接近地面時控制住了身體,劃出道完美的弧線,又要往上。
巫煬也是早有準備,變回原形一路尾隨,此時展開雙翼,亮出三只利爪,正好將去路擋了個嚴嚴實實。
白長老的反應還是很快,硬生生地壓低了身子,想從翅膀下的空隙穿過去,但立刻被隨后而來的詭隱撞個正著。
就看這碩大的銀狐終于落地,滾一圈,變成人形,卻怎么都站不起來,只得單膝跪地,不住地大口喘息,低頭時,還能看到肩背處有一道傷口,鮮血滲出,浸得白色綢衫一片殷紅。
詭隱在不遠處也落了地,臉上帶著抹得意的冷笑,慢慢地踱了幾步,突地暴起,看那架勢,應該是想要一擊斃命的。
“等等!”沈天暉慌忙出聲阻止。
與此同時,“叮”的一聲脆響,使這青色身影來了個急剎車。
“你什么意思?”詭隱停下后迅速轉身,擺好了進攻的架勢。
“我有話要問。”巫煬在下降的過程中漸漸變身,伸手收回了剛才射出去的黑色羽毛,“你不急這一時半刻吧?”
“急”詭隱回答得相當干脆。
巫煬淡淡地“哦”一聲,語氣悠閑:“急也得等一等。”
詭隱沒說話,也沒有表情,滴溜溜地轉著眼珠,像是審時度勢一番,能明顯看出有些不甘心,但最終還是放下了雙手。
巫煬不緊不慢地走到白長老面前站定:“守宮的魂魄呢?”
白長老知道自己大勢已去,也不再打算起身,索性盤腿坐了下來,自顧自閉目調息。
這張臉,我確實曾在巫煬的記憶中看到過,和先前出現在門外時相比,也無法說出具體有什么不同,只覺得他身上那種超然脫俗的感覺,任誰都學不來,也從未見過,要不是見識了他的原形,我還真不相信他是個狐妖。
“守宮的魂魄呢?”巫煬見沒有得到回答,蹲下了又問一遍。
“快說吧,我可是等著要親手結果了你的。”旁邊的詭隱不耐煩了。
白長老抬眼掃視了下在場的所有人,沉默許久才重重嘆出一口氣:“我偶然在銀狐王的藏書中發現了煉蠱獸的詳細記載,立刻就被吸引,想親自試一試的想法也越來越難以抑制,可是,蠱獸的反噬之可怕人盡皆知。在這樣的矛盾下,我記起女丑,最初去找她,只是為了問問關于式神的事,我想,她既然能收服九命,對些異獸肯定有自己的一套方法。”
“什么方法?”巫煬難得一見的迫不及待。
“言靈師祖師爺的不傳之秘,怎么可能讓我這外人知道。”白長老輕輕搖頭,“開頭一兩次,女丑根本不理會我,于是,我或旁敲側擊,或直言不諱地開始向所有我認為有可能的人打探,希望知道她的喜好。
“真有閑心,去打探這么久遠的事。”詭隱語帶奚落。
白長老不搭腔,接著道:“也算天不負我,最后,金狐王無意中透露,言靈師與踆烏,似乎歷代的關系都不太好。再去時,我原本是沒有抱太大希望的,誰知,一聽到‘踆烏’二字,她的反應之大,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以我作餌,她上鉤了?”巫煬問道。
白長老笑笑:“不,只是放下了些戒備罷了,我也并沒有提起我與你的關系。自那以后,我就時不時地去找她,要么閑扯聊天,要么請教些修煉上的事,直到那一天,金狐王召集各族的王與長老開會,說起九瓣血蓮的事,要讓我來押運。”
“正中你的下懷,不是嗎?”巫煬也盤腿坐了下來。
白長老還是沒有搭腔:“月白石已經到手,每每月下修煉,確實有不小的助益,但這到底只是輔助,若是有了蓮花、遺天珠,再加上蠱獸,我便能天下無敵。”
頓了頓,又道:“你問我守宮的魂魄,其實早已被你打散。女丑幫了我,用她特有的辦法修煉,不僅需要的人血、死靈和生魂大大減少,也不會再有反噬之憂,只是,得舍了蠱獸的不死之身,威力也稍遜一籌,不過,比起普通的靈獸,還是要強些的。”
“所以,你直到最后才放他出來。”巫煬明白了。
“那時,人界已有十多年沒有你的消息,我想,你為了追查月白石的下落,應該是去得很遠了。”白長老顯得有些無奈,“原本以為,只要那槐精便綽綽有余——下了蠱的內丹,羈魂索,任何一樣,都能讓這幾個人類轉瞬之間死無葬身之地。可是沒想到,你不僅已經回來了,還會給人類印上烏日印。”
“你是什么時候發現遺天珠現世的?”巫煬又問。
白長老看了我一眼:“我來找野兔的家長,在門口遇到這三四歲大的小女孩,她說,你的眼睛真好看。”
“我們小時候真的見過他?”玄麒驚訝地轉頭看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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