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青丘之國
話說完沒多久,鏡子上的景象慢慢消失,直到變成一片耀眼的白。
“第一幕,出現的會是什么呢?”梓蕓滿懷期待,興致勃勃。
“青丘山下青丘國,英水湯湯穿之過,即翼澤水銀如鏡,灌灌比翼魚不惑。”首先出現的,是一陣清亮的歌聲,曲調悠揚,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與此同時,鏡子上漸漸開始能看到景色了。
正是夕陽西下的時候,天邊一片燦爛的紅。土筑的大路,壓得相當平整,向著遠方若隱若現的山下延伸,一條清澈的大河在旁邊平靜無波地流淌,河邊滿是青草、樹木和五顏六色的野花。散落在路兩旁的石頭里,不時能看到一兩塊或白或綠的,在夕陽的照射下,顯得尤其晶瑩剔透。
“這就是山海經中描述的青丘之國嗎?”梓蕓用指尖輕輕推了下流霞,“你的故鄉果然是個美麗的地方,也難怪對巫煬來說會是印象深刻的地方之一。”
流霞沒有出聲,定定地看著鏡子里的一切,竟是呆了。
地平線上,得得地跑來輛馬車,車上坐著的人一身火紅的衣裳,被渾身黑色沒一絲雜毛的馬匹映襯得分外鮮艷。跑得近了,終于看清這人不是別人,正是穿著薄紗的流霞。
“你看,這就是英水,我們只要沿著河一直走,就能到皇族住的金石城了。”她回頭對著馬匹身后的平板車說,“覺得這里怎么樣?漂亮嗎?”
緊接著,微微一笑,轉回頭輕輕哼起了小曲,看起來心情頗為舒暢。
記起之前巫煬說過的往事,我想,這應該就是流霞把他從那兩個金狐青年手中救出來的時候了。
果然,像看電影般,鏡頭一轉,能看到平板車上一共躺著三個人——兩個白衣青年,還有巫煬。可奇怪的是,巫煬的樣子,和現在并無二致,哪怕是穿的衣服,也是一模一樣,完全看不出流霞口中的“見過的最好看的男子”。
流霞想必也是覺得不對,不禁輕輕“咦”了聲,隨后輕蔑地一哼:“你想騙人也要弄得像一點啊,以前的巫煬,根本不是這樣的。”
“無知。”梓蕓鄙夷地白了她一眼,“我們看到的是現在的他回到自己從前的記憶中,又不是你的,如今什么樣,自然還是以什么樣出現。”
流霞聽了一窒,微微側過頭,不再言語。
馬車一路小跑,等天完全暗下來時,才來到一座城門前。
之后的事,和巫煬說的幾乎完全相同。當所有的事都解決后,已是月上中天,流霞趕著馬車再次出發,這次,巫煬是坐在她身邊的。
“我們可要走一整晚才能到神農居,你會不會覺得膩煩?”流霞笑吟吟的,側著頭問道。
巫煬淺淺一笑,輕輕搖頭。
“能不能幫我個忙?”流霞又問。
巫煬點點頭:“仙子有何吩咐?”
“吩咐可不敢當,只是想請你幫我趕會兒車,我累了,想休息一下,行嗎?”流霞說。
“仙子不必客氣。”巫煬抱抱拳,伸手接過流霞手中的馬鞭,“你只需告訴我該怎么走,盡管休息好了。”
“那,再幫我個忙吧。”流霞伸個大大的懶腰。
“仙子請講。”巫煬的態度十分恭敬。
“不準再叫我仙子。”流霞嬌嗔道,“我們以后要住在一起,你老是仙子仙子的,多見外。”
巫煬一愣,微微沉下臉,不說話了。
“叫我名字吧。”流霞對他的些微不悅并不以為然,“流霞,多好聽,我聽著也順耳。”
頓了頓,看巫煬沒有應聲,便抓著他的手臂搖了搖:“啊,怎么樣?”
“好的,仙子。”巫煬回答的時候,滿臉的無奈。
“什么?我沒聽見。”流霞別開頭一撅嘴。
巫煬又是一愣,聲音輕了下來:“知道了,流霞。”
“哎,這才對嘛。”流霞高興起來,坐在車頭,一雙穿著紅色繡花鞋的腳晃晃悠悠的,相當悠閑,時不時回頭看一眼平板車上的兩個“戰利品”,心情極好。
至此,一切景物漸漸消失,鏡子里又是白茫茫的一片。
“落花有意,怎奈流水偏偏無情。”梓蕓嘖嘖有聲地搖搖頭,揶揄道。
“巫煬,來,我們切磋一下吧。”隨著一聲興致高昂的招呼,鏡子里倏地出現了個花園,花園里,是流霞倒提著云海劍的身影。
而此時的巫煬,正背對著她,坐在葡萄架下,手里拿著一卷書看得聚精會神,沒有理會。
“巫煬,別看了嘛。”流霞嬌聲道,“快點快點,我新練了一招,讓我試試劍。”
“你一兩天便能練成一招,快是快,卻不扎實。”巫煬頭也不抬地說。
“試試嘛,這次肯定扎實,可別小瞧了我。”流霞索性搖晃起巫煬的手臂來,“快點快點,不要看了嘛。”
巫煬嘆口氣,無奈地放下書,從旁邊的地上找根直些的樹枝,說句“來吧”,擺好了個架勢。
流霞開心地拍兩下手,面色一凜,舞個劍花就沖了上去。
巫煬的招式毫不花哨,簡簡單單的幾下,就將流霞的進攻悉數化解。流霞不高興了,緊接著一通亂打。
“這也是你新練的嗎?”巫煬笑起來。
“要你管!”流霞任性地撅著嘴,步步緊逼。
巫煬想是已經司空見慣,一點不以為意,抵擋兩下,也不知怎么的,樹枝的尖端竟穿過重重劍影,直指流霞的咽喉。
“你賴皮!”流霞的身形驀地頓住,卻是毫不嘴軟。
巫煬笑笑:“認不認輸?”
流霞眼巴巴地看著他,半晌才說:“好吧,我認輸。”
巫煬收了樹枝,轉過身,拿了書打算繼續看,不想,流霞眼珠一轉,舉起劍又沖上去。巫煬看起來根本沒有防備,卻在劍尖堪堪接觸到衣服的時候,出其不意地伸出手,用書擋下了這一劍,脆弱的紙張,在鋒利的云海劍之下,居然沒有受到任何損傷。
“你又賴皮!”流霞很有點惡人先告狀的味道。
“我怎么賴皮了?”巫煬回頭,笑嘻嘻地說。
“不管,你就是賴皮。”流霞說不出個所以然,索性耍起賴。
巫煬又無奈地搖頭,干脆以書代劍,比劃著將劍法中的破綻一一指出,流霞聽得入神,不自覺地跟著舞起來。
身邊,突然傳來一陣低低的嗚咽,想必流霞早已淚流滿面。
“想必,他也是你采陽補陰的對象吧?”梓蕓刻毒地說。
鏡子中的景象還在繼續,兩人已經由一個說一個舞,變成了雙雙起舞,巫煬守,流霞攻,一招一招地拆解。
“瞧瞧,多么溫馨的畫面啊。”梓蕓呵呵一笑,“要換了我,閑適的生活,還有美人相伴,也是不愿離開,他現在肯定非常流連,沉湎在回憶中難以自拔。”
“你覺得青丘之國,如何?”拆著拆著,流霞忽然發問。
巫煬沒想到她會這么問,微微一窒,隨即笑起來:“很好啊,山清水秀,人杰地靈。”
“你在這里,逗留了多久了?”流霞又問。
巫煬想了想:“我也不記得了,只覺得日月如梭,一百年?也有可能兩百年了吧。”
“既然這里這么好,以至于都能讓你忘了時間,不如,就永遠留下吧。”流霞說這話的時候,臉色紅撲撲的,現出嬌羞的女兒態。
巫煬笑得有些尷尬,也不拆解招數了,忙顧左右而言他,扯了些別的,又要去看書。
“你不愿意嗎?”流霞現出了不滿的神色。
巫煬還是沒有正面回答,嗯嗯啊啊地隨口漫應。
“不愿意就要了你的命!”瞬間,流霞的臉就陰沉下來,嬌叱一聲,將云海劍舞成一團銀光。
巫煬反應很快,連連后退,擋了幾下,往旁邊一閃:“你這是怎么了?”
“我說的還不夠清楚嗎?”流霞目光兇狠,與剛才的樣子截然不同,一邊說,兀自手下不停,唰唰唰連刺好幾劍。
“為什么?”巫煬又驚訝又疑惑。
“留不下活人,留下尸體也行。”流霞現在的劍法,明顯比剛才精進不少,令人幾乎無法相信這是同一個人。
巫煬見她說出來的話完全解釋不通,人又有些不對,也不再發問,隨手扯一根樹枝,連上面的枝杈都來不及折去,慌忙擋下一劍。
一時間,現場充滿了肅殺之氣,流霞似乎是一心想將巫煬置于死地,每一次出手都是完全不留情的殺招,巫煬還是非常不解,也不敢絲毫松懈,屏息凝神地或退讓,或抵擋,可就是不肯還手。
兩人你來我往,從花園這頭到花園那頭,巫煬始終手下留情,幾十回合后,終于被流霞抓到一個破綻,一劍刺在肩膀上,開了個不大不小的血洞。
“你……”盡管全力進攻,但巫煬還是不認為流霞會真的痛下殺手,“你到底是怎么了?”
流霞緊咬著牙關,一言不發,手下進攻不斷。
“你真要這么固執,就休怪我手下無情。”巫煬惱了,發出了最后通牒。
流霞冷冷一笑:“哼,盡管放馬過來,你的命,今天我要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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