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巫煬討厭的東西
真冷啊,冷得好像光著身子在冰窟里似的,渾身都麻木了,眼皮很重,不想睜眼。
感覺有一雙手在脫我的衣服,算了,隨他去吧。
正在以為自己就要死了的時候,有一股暖流,從頭頂上傾瀉而下。然后,就感覺身體像泡在溫水里的木耳干,一寸一寸地舒緩開來,仿佛,還能聽到血管里的冰融化的聲音。
許久,渾身都充斥著這種暖洋洋的感覺了,又感到有人輕手輕腳地替我蓋好了被子,我昏昏沉沉的,很快就陷入了沉睡。
不知睡了多久,慢慢的,有一點清醒了,但還是覺得累,不想睜眼。身體陷在柔軟的棉被里,好舒服。正想繼續睡的時候,有人將我托起來,讓我躺在他腿上,不要,我不想起來,讓我接著睡吧。
“快點給她喝呀。”好像是玄麒的聲音,但感覺上,離得很遠。
鼻端聞到一股草藥的香味,有人輕輕捏著我的下巴,一碗熱騰騰的湯藥被慢慢倒進嘴里,我條件反射地吞咽著。
“醒了嗎?醒了嗎?”眼前有片黑影,大概是玄麒在俯身看我。
“讓她睡吧。”是沈天暉的聲音。
接著,便是人走出房間和關上門的聲音,我迷迷糊糊的,很快又陷入沉睡。
醒來,是因為有人拉開窗簾,讓陽光照在我臉上。睜開眼,發現已經是日上三竿,在被子里伸個懶腰,感覺身體從未如此輕松過。
“好點了吧?”在窗前背光站著問我的,是沈天暉。
巫煬站在他旁邊,雙手環胸看著我,玄麒則趴在床邊,現在才剛醒。
“青鸞,你醒了啊!”他一睜眼看到我,顯得非常開心。
“幾點了?”我問道,聲音沙啞得不像自己的。
沈天暉看看表:“十點。餓不餓?”
點點頭,很餓,真的很餓。但一想到餓,馬上就聯想到晚上碰到的那兩個東西,不自覺地朝手臂上看去。
這一看,才意識到自己沒穿衣服,而傷口被包在雪白的紗布里,竟然不怎么疼。
“用的什么藥?已經不覺得很疼了。”我晃了晃手臂問。
“云南白藥。”沈天暉沒來由地笑起來,“不疼,是因為你已經睡了足足三天了。”
我看著他,不太相信。
“真的啊,青鸞,你快把我嚇死了。”玄麒說,“巫煬把你抱回來的時候,你像死了一樣,渾身冰冷冰冷的,要不是他有辦法,恐怕你都撐不到孟婆的藥熬好的時候。”
對了,我想起來了,那天晚上,被那個大家伙咬傷手臂后,寒冷像脫韁的野馬,非常迅速地蔓延到了肩膀,之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看來,是巫煬把我救回來的,那時的暖洋洋的感覺,也是他在幫我。
“謝謝你。”我非常誠懇地對他說。
他一愣,好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別過頭曬太陽去了。
“你碰到了什么呀?”玄麒問道,“巫煬一回來,就帶著你,兩個人關在房間里,很久才出來。出來了,也不告訴我們,然后就失蹤了整整兩天。”
我把那晚的事大概說了下:“這個東西,我也不知道是什么。”
“餓鬼。”巫煬沒回頭,淡淡地說。
沈天暉想了想,道:“他們之前也是人,只不過,因為罪業深重而投生成餓鬼。脖子細是讓它們吞咽食物困難,肚子大是讓它們永遠吃不飽。那個大的,應該是鬼母,它愛子如命,你打傷了它的孩子,自然不肯放過你。也許是嫉妒能投生成人的吧,它們時常不是為了吃而將人弄死,死狀一般都很慘。”
聽了這話,不免有些后怕,如果巫煬沒來的話,大概,我現在已經是一具“死狀很慘”的尸體了。
“能起來嗎?”沈天暉將一套衣服放在我枕頭邊,“能起來的話,活動一下,一起去吃飯吧。”
說完,就拉著其余兩人去門外等了。
穿衣服的時候,忽然想到那天幫我脫衣服的應該也是巫煬,臉上不由得一陣燒,隨即又自我安慰地想,危急時刻,治病救人,百無禁忌,百無禁忌。
可能是在床上躺太久的關系,剛一下地,腳下軟綿綿的像踩在棉花上,好在走了幾步以后就好多了,吃了飯之后更是覺得精神百倍,想著這個城市好歹也是旅游勝地,總不能白來,便拉著玄麒到處去逛了一圈。
回到酒店,太陽還留著最后一點點余輝,晚飯時,巫煬雖然沒吃東西,但卻破例跟我們坐在一起,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玄麒看他心情好,有意無意地想套點話出來,不過,一說到關于身世,他就沉默,臉別向窗外,若有所思。我們就這樣邊吃邊聊,一直到差不多九點才各自回房間。
“你說,巫煬到底是什么?”一到房間里,玄麒就神秘兮兮地問我。
“不知道。”我沒他那么好奇,“你再接再勵,說不定下次就能問出來。”
又說了幾句,玄麒竟然不聲不響地睡著了,想是因為下午逛累了的關系吧。
我靠在床上看了會兒電視,也有點迷迷糊糊起來。
恍惚間,電視的聲音驟然響起來,我一個激靈,清醒過來,以為是自己不小心按了音量鍵,急忙把電視關了。
這時,衛生間忽然傳出沖水的聲音,看看旁邊的床,玄麒正好端端地睡在上面,如果不是我們倆,那在衛生間的,會是誰?
說實話,我并不覺得害怕,這樣的事,從小到大遇到得太多了。
我索性鉆進被窩——它們管它們去鬧吧,不理會就是了。
幾分鐘后,床頭的臺燈忽明忽暗地閃了幾下,熄滅了,房間里頓時一片漆黑,我無奈地打算裝睡,誰知,那東西卻不想讓我太平,悄無聲息地飄到床頭。隨即,能感覺到它俯下身,一點點靠近我的臉。
我翻個身,用被子將頭蒙住,想這次你總沒辦法了吧,誰知,它竟得寸進尺地慢慢爬了上來,看樣子,是打算來個鬼壓床。
是可忍,孰不可忍。我狠狠心,咬破指尖,猛地掀起被子將血彈出去,但出乎意料的是,被子外什么都沒有,臺燈亮得好好的,周圍也沒有什么異樣的感覺。玄麒仍然熟睡著,不用問就知道,他又是什么都沒聽到。
靠在床頭坐了一會兒,眼皮漸漸沉重起來。
一晚上都睡得頗不安穩,不時的有人在耳邊輕聲說話、嘆氣,還能聽到有人在房間里走來走去,間或的,輕輕推我一把,我盡量地去忽視,自顧自睡覺,而這一切,直到太陽出來后才消失。
玄麒醒來看到我的時候,一愣:“沒有睡好嗎?”
“嗯,晚上有點不太平。”我打了個呵欠說,“等一下,去問問沈天暉和巫煬,看他們有沒有碰到什么怪事。”
話音才落,敲門聲便響起,我們不禁對看一眼——真是說曹操,曹操到。
開了門,走進來的是巫煬,他環顧了下房間,吸了吸鼻子,一臉嫌惡地皺起眉頭。
“昨天晚上我就覺得氣味不對。”他說,“果然是到你們房間來了。”
“什么?”玄麒問道。
巫煬頓了下,小聲說:“沒什么,只是我最討厭的罷了。”
“啊?”玄麒一下來了興趣,“是什么?是什么?”
巫煬沒有回答他,說:“今天晚上,你睡到沈天暉的房間去,讓青鸞和我在這里,這樣的東西,趕走就是了。”
“為什么我要留在這里?”我不解。
“好像又是沖著你來的。”巫煬說完,又吸吸鼻子,一分鐘也不愿多待似的,馬上轉身走了出去。
當晚,玄麒先是賴著不走,說很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東西,最后,是被連拖帶拽地塞到沈天暉的房間的。
巫煬走進來,反手關上門,扣好防盜鏈,轉回來的時候,正好對上我的目光,一時間,誰都不知道該說什么,先前還有點瞌睡的我,一下醒了,臉上又燒起來,便急忙轉頭,打開電視,希望嘈雜的聲音可以沖淡房間里的尷尬。
巫煬也有點不自在,走到窗邊朝外看了看,拉上窗簾:“你睡你的,什么都別管。”
說完,身影竟慢慢消失在了窗簾后。
“巫煬?”我確定他不是藏起來,而是真的不見了。
“有事我會出來的。”他說,仍然看不到在哪里。
在這樣的情況下,自然是很難睡著的,我閉目養神,耳朵時刻捕捉著周圍的異響。
就在我等得快要睡著的時候,忽然聽到窗戶的搭扣“咔嗒”一聲,然后,窗被慢慢打開,不過,聽聲音,只開了不大的一條縫而已。
這之后,一切又恢復了平靜,一股股略帶潮濕的熱風,夾雜著些許青草的氣息,從窗戶縫里吹進來,也吹得窗簾輕輕擺動。若不是先前聽到搭扣的聲音,也許我會以為窗戶是睡前忘記關的。
衛生間里,又傳出了抽水的聲音,在寂靜的房間里顯得震耳欲聾。
突然間,一個黑影閃電般沖過,路過我的時候,丟下句“不要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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