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表白
“長姐可曾有過喜歡的人?”
雖然覺得這個問題有些難為情,不該是她這種未出閣的大姑娘家該問出來的,但或許黑夜給了人些別樣的勇氣,即便臉上燙地厲害,白淺薇還是鬼使神差地問了出來。
白蒼愣了一愣。
她并不是個原原本本的這個時空的人,對于白淺薇提出的問題,并不覺得有多唐突,反而認真地思索起來。
她有沒有喜歡過的人呢?
答案自然是有的。
在她前世二十八年的生命中,她唯一經歷過的一段愛情,如天邊的煙花那般美妙而有虛幻。
或許太多的美好,只是她一腔心情的想象吧?
那人是她高中的同學,同班,前后桌,愛玩,愛鬧,愛笑,就像一個永遠都活力十足的太陽,擁有怎么燃燒不盡的能量。
她在學生時代,除了學習成績好些,是個特別普通的女孩,甚至十分地害羞和內向,或許一個星期都不會開口和同學說兩句話,每天都會耗費大量的時間和磨人的數學、物理較勁。
因此,盡管兩人之間只隔著一張課桌,一個學期下來,雖然她經常可以聽到他明朗的笑聲,輕快的哼歌聲,但他們之間卻連一句話都沒說過。
他們第一次真正的接觸和認識彼此,是在高二的元旦。
對于課業日益繁重的他們來說,擁有完完整整的兩日假期是件極為難得的事情。
因為就讀的高中離爸媽工作的城市太遠的緣故,她如往常一樣,一個人龜縮在出租的小屋里。
直到房間里漸漸暗了下去,肚子里傳出咕嚕咕嚕的聲音,她方稍微打理了下自己,穿上一件青灰色的長夾襖,打算出去買些吃的。
怎么也沒料到,剛走到門口,這么巧,竟看到他騎著一輛摩托車。后面載著身穿玫紅羽絨服,披著一頭柔順長發的女孩兒,打她面前呼嘯而過。
那女孩兒的頭發在風中飛揚,顯得異常美好。
她愣愣地二人一晃而過的背影。愈發覺得自己像只灰溜溜的土老鼠。
去對面的超市里胡亂買了桶泡面和兩袋面包,再次推門而出時,他正跨坐在摩托車上,將車停在路邊,頭上戴著一頂黑色的頭盔。一臉笑意地看著他。
那一天,他穿著一天寶藍色的羽絨服。
敞開的拉鏈,露出里面黑色的圓領毛衣。
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直面他的笑顏。
裂開的嘴角,亮出兩顆尖尖的小虎牙。
眼角眉梢俱是溫暖的笑意。
隔著一條不寬不窄的街道,目光柔和地看著她。
心里某個地方似乎被狠狠地擊了一下。
即便隔著前世今生,現在回想起來,白蒼依然能夠清楚地感知到,那里還殘存著的一絲鈍痛。
她緊張地抓緊了手里的塑料袋,羞澀而矜持地朝他笑了笑。
他卻忽然伸出手摘下頭盔,朝著她的方向。伸出手。
“我們在芙蕖園吃燒烤,你要不要一起來?”
本能地想搖頭拒絕,卻在他期待的目光下,怎么也說不出一個“不”字。
也是那一晚,她才知道,原來他們班的同學,在學習之余也有十分精彩的課外活動。
天氣暖和的時候,周末放假的下午,他們會去中央公園的空地上溜冰、打羽毛球,男生們還會進行籃球友誼賽。
像這樣放假的夜晚。家在學校附近的也會相邀著去吃燒烤,或者干脆幾個人圍著一個大桌,吃頓火鍋,打打鬧鬧也會過得極開心。
那是白蒼第一次融入到這種學習之外的集體活動中去。
被同學們極為善意地接納。
也是在那一晚。她和那人交換了手機號碼。
自那之后,她依舊讀書刻苦用功,遵守紀律,做著老師眼里的好孩子。
他也仍然不喜歡讀書,熱情、張揚,放肆自己的青春。
但她們偶爾會用手機發條信息。說聲晚安之類。
高考之后,她因為成績出色,考上了本市一所重點大學。
然而誰也沒想到,他經過嚴格的體能測評,以高出本省一本線五分的成績,考入她所在學校的定向生。
所有的同學在得知這一消息后,都在暗地里謠傳著他們之間的八卦或當面開他們的玩笑。
事實上,他們確實也不負眾望,在大二的時候確定了情侶關系。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又那么水到渠成。
畢業后,她成了本市一所二甲醫院的兒科大夫,而他成為了航公公司一名空警。
他們順利成章地結婚,安家,并過了三年宛如天堂般美好的生活。
然而三年后,這個夢碎地這么快速而決絕。
她意外懷孕,找他商量,他的笑容有些勉強,似乎并不怎么想要這個孩子。
在這之前,她因為身體虛寒的緣故,一直在努力調養,就是盼著養好了身子后,能和他一起生一個屬于他們的健康寶寶。
“小白,你現在身子還沒調理過來,還比較虛弱,若是因為懷這個孩子,太過疲累,反倒不好。反正我們現在還年輕,不如再晚幾年好不好?”
她抿了抿唇,沒說話。
二人一起去了本市最好的一家三甲醫院的婦產科掛了個專家號。
那專家給她開了很多單子,讓她去做檢查。
最后的出來的結論是,她身體底子確實有些虛弱,但各項數據正常,仔細著些,度過前期的三個月,后面就該沒什么問題了。
她歡喜地捧著診斷書,美滋滋地在心里開始幻想小寶寶的模樣,卻在出門的時候,被一輛失去控制的輪椅車徑直撞了過來。
因為實在太突然,她愣愣地沒有反應過來。
那輛輪椅將她撞翻在地時,她兩手緊緊握住自己的腹部,卻沒能阻止那個孩子的流失。
打那之后,她情緒便有些低落。
他工作又很繁忙,二人竟發展至一天也難得說上幾句話的地步。
待她獨自一人從哀傷里走出來的,打算重新去那家醫院。找個專家好生調理身體時,卻正撞見,他緊張地挽著一個大著肚子的女人的胳膊,小心翼翼地往門口走的情形。
那一刻。淚水忽然就溢出了眼眶。
原來早在很久之前,他對于她就只有漠然了。
因為漠不關心, 所以無動于衷。
她想起了自己那個尚未來到世界上的孩子。
女人一旦瘋狂起來,是一件極為可怕的事情。
她從未想過,自己也會變成那樣一種女人。
最后。她避開那個男人,獨自一人去尋了那個女人,并在與之廝打的過程中,雙雙滾下了長長的樓梯。
她不知那個大肚子的女人的結局如何,也不知那男人在得知這一消息時,是不是對她恨之入骨。
但在最初相遇的那段美好時光里,她曾全副身心地愛過他。
“嗯,喜歡過,而后被他辜負了。”最終,白蒼聲音低沉而簡短地答道。
簡單的一句話。白淺薇卻有些后悔,自己不該冒冒失失地提起她的傷心事。
她朝外挪了挪身子,緊緊將白蒼抱進懷里,“像姐姐這般美好的女子,那人也敢辜負,可見他長了雙狗眼,被豬油蒙了心,這樣的人,不要也罷!日后爹爹和娘親定會替長姐找個更好的!”
“呵呵。”白蒼聲音極輕地笑了,“我再未打算嫁人了。一個人安安穩穩過日子不好么?”
白淺薇斷未料到她是這般想的。
愣了一愣,才道,“可姑娘家的都是要嫁人的呀!”除了廟里的姑子,這世間的女子。又有哪一個能夠避開嫁人這一條路呢?
這下換成白蒼無言以對了。
這個時空不比她生活的現代,女性經濟獨立,能夠養活自己,雖然不嫁人也會招致一些閑話,但只要她不愿,總沒有人逼著她非得找個人嫁了。
但在這個時代.....
白蒼忽然鄭重地問道。“若是我和娘說了不想嫁人的話,娘會不會像看瘋子似的看著我,然后將我關起來?”
白淺薇聽她問得認真, 忽然撲哧一聲笑了。
“咱娘何時這般無情過?”隨即一臉正色道,“姐姐若果真不愿嫁人,便求了爹爹去北地吧。”
北地民風開放,包容度也高些,只是那地方夏天熱、冬天冷,常年缺水,時常刮風,比之京城, 氣候不知要差多少 生活也不那么盡如人意罷了。
白蒼又想起了莫熙寧給出的不許嫁人和不許離京兩條禁令。
這人是個神通廣大的,加之又有這那樣的身份,只怕她若真的逆了他的意,他只需控制住白府里的這一干人,就輕輕松松地捏住了她的命脈。
更何況,她也舍不那兩個孩子。
再者,三個月以后,指不定他還回不回地來呢!
白蒼尚在沉思當中,窗外忽然傳出“叮叮”的擊打聲。
仿佛被人窺探了心思般,她猛地從床上坐起。
難道是莫熙寧出了什么意外,著人送信來了?
他才離開不到一天......
就在這時,白淺薇悄無聲息地坐直身子,將兩指并攏,放到唇邊,而后披上斗篷,輕悄悄地下了床。
“嘩啦!”一聲,她毫無預兆地推開了窗。
二人大眼瞪小眼了好一會兒,佟璋才極不自然地咳了一聲,壓低聲音道:“不知白二姑娘可否借一步說話。”
白淺薇往炕上瞥了一眼,借著微弱的雪光,向白蒼輕輕點頭,便動作利落地騰身而起翻出窗外,反手闔上窗扇。
烏黑的長發在空中凌亂紛飛,大紅色的斗篷如張開的羽翼,將她護在其中。
佟璋只覺得這女人那一瞬間騰身的動作活像一只勾人的妖精。
難怪他會大半夜睡不著,忍著臀上火/辣辣的痛,不知怎么的,就摸到薔薇館來了。
明明定遠侯府和白府,一個在城南,一個在城北,中間隔著極遠的路。
加之他剛受了杖刑,根本經不起顛簸,只得整個身子趴在馬上,頂著寒風,趕了兩個時辰的路,讓他覺得自己的心肝脾胃腎都快要被顛簸的馬背給震出來了。
佟璋姿勢有些奇怪地隨白淺薇走進了西廂房。
因白蒼和白淺薇都沒有讓丫頭守夜的習慣,云英、鈴蘭等人都睡在后罩房里,如此在某種程度上,倒給莫熙寧和佟璋等人行了方便。
“不知佟二公子來所謂何事?”
白淺薇在黑暗中,也能準確無誤地尋了個杌子坐下,沒什好氣地對佟璋道。
然而佟璋卻要慘些。
他只能盡量挺直腰背,低著頭,卻不顯傲慢地站在離她兩步之外的地方看著她,神色認真地道,“我是否從未當面對白二姑娘說過,我佟璋心系于你的話?”
PS: 接昨天的第八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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