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張灤援手
依然是京郊的山莊。
才將慧遠送走,張灤回到房中,正想休息一番,就聽見了這個消息——
“愿成、空禪都去了寧國府,寧府的大姑娘和林家的大姑娘也跟著去了!?”再一次,張灤險些沒把手中的茶杯扔到地上!
寒楓點頭。
“愿成應該是忠烈那邊的人。”他還加了一句。
張灤如今到底也歷練了多年,迅速鎮定下來,卻也不免苦笑著自言自語,“也是。所謂無欲則剛,如今佛門又要與道門相爭,內部又斗成那樣……還談什么四大皆空?何況又有智宏先例在前。但凡有點志氣抱負的,誰還能安坐寺廟?偏那些不修佛法修神通的,誰又沒點志氣抱負?”
所以,現在的京城是所謂的“高僧云集”,就算能幫黛玉避開一次,只怕也避不開全部。
除非,她盡可能不出門。
但賈家的高墻大戶,早被下人們的嘴巴戳成了四處漏風的大篩子。哪怕寶玉從不敢讓寒楓他們特意去打聽黛玉的消息,可單憑那些打聽來的、黛玉在賈家的作為,張灤就已經知道了,現在的黛玉和他前生的不同之處。
也許是因為經歷過生死,也許是因為不再有病體的束縛,或者還因為別的……
張灤察覺到了,現在的黛玉,只怕已經不再樂意守在閨閣。
出資迎春的資生堂,還有現在這碼事……跟著惜春回寧國府,也都表明了這點。
張灤對此也不算奇怪。
黛玉本來就聰明。現在回想起來,當初黛玉會和他說四書,會和他說些外面的事,本來就已經透露了一些東西。只是那時候的他都沒上心。
他只是……不知道該不該抱有期待。
而且黛玉這么做,幾乎就注定了她的異常會被發現!
他不知道,黛玉對此是不是已經有了警醒。
“愿成總比慧遠強點。”張灤輕嘆一聲,隨即問道,“那邊還有人守著吧?”
寒楓一時也不知道是問的哪邊。但最近他們的少主很關注賈家那邊是肯定的。因此回道,“巖杉盯著寧國府那邊,霜柏杉盯著凈居寺那邊。”
“把霜柏叫回來吧,凈居寺那邊應該不用管了。然后讓霜柏幫著去神霄觀,讓張祥宮有空到我這來走一趟。”
寒楓行禮去了。
始終守在張灤身邊的崖松卻忍不住問了一句,“少主,是寧國府那邊可能有變?”
張灤看他一眼。(就愛看書網)
這幾個家伙剛到他身邊時,都是一板一眼的,但現在,至少崖松的膽子是越來越大了。他也不是不知道,這其中有他誤導、寬縱的“功勞”。可他不想計較這個。
略沉吟一會,他還是告訴了他。“不是——忠烈,不,向禮荊這次失算了。在寧國府他們得不到什么。”
“失算?”崖松奇怪的自語,又笑道,“少主,忠烈親王家的這位,在太孫那兒。可是以多謀善斷著稱的。”
話雖這么說,他的語調卻很輕忽,顯然并不當真。只是想要張灤多說兩句緣由罷了。
向禮荊確實是出了名的多謀善斷,但他們的這位少主,有時候看著也是高深莫測。他們這些個做下屬的,甚至連他是不是足智多謀都不能肯定……這可不是太妙。
“多謀善斷的是男人。”張灤依然沒在乎下屬的小心思——雖說他有察覺。對此他有些嘲諷也有些嘆息,“可他就沒弄明白,秦氏想要的是什么。”
崖松不解,但膽大的接話。“那秦氏將自己的丑事逗漏出來,難道不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想要借著叔、兄之力報復賈家?”
張灤斜睨他一眼,自己給自己倒了杯茶,“可誰告訴你她想要得到的報復的結果,是掌控賈家?”
崖松奇怪道,“把想要報復的人的命運掌控到自己手里。就‘報復’這個目標來說,算是頂好的結果了吧?難道女人不那么想?”
張灤搖頭道,“我問你,秦氏是怎么知道自己身世的?”
崖松想想,肯定道,“賈府中知情的人肯定不會隨便逗漏。京中知道詳情的人則是極少,大部分也一樣不會隨便逗漏。這么說,本來就是……”
“八成就是向禮荊自己。”張灤對此人難掩厭惡的皺起眉頭,“就不是他,秦氏若是想要和忠烈親王府聯系,難道會很難?”
“不難。”長著一張和名字不同的、頗為溫和的臉的崖松也皺起眉來。
“是啊,不難。”張灤嘆息一聲,“如果她想把寧國府握到手里,只要私下里聯系自己這位堂兄就行了。何苦那么大費周章?”
崖松這次提出疑問,“可是,這么做對她可沒半點好處。看著更像是……不知所措?”
他用了一個稍顯好聽的詞匯。
只因他至少看得出來,雖說秦氏犯了亂人倫的大錯,但他們的少主對秦氏沒有什么厭惡感。
果然……
“是啊,你也知道這對她沒半點好處。你覺得她自己就真不知道?別忘了,那些話從內院傳到外院,連看馬的老家人都知道了,寧國府那幾個其他的主子,可還是一點都不知道!能做到這個地步,秦氏真是不知所措?”
說到這兒,張灤卻又嘆了一聲,“不過,要說不知所措,倒也不算失當——她從來就沒想過吧,自己能得什么好處,只因她也不需要什么好處了。”
“不需要好處?”崖松很奇怪,“那她想要的是什么?”
張灤再次嘆息一聲,“她得不到的東西。”
——這輩子,他應該是能幫到其他的賈家姐妹了。唯有秦氏的事,別說他前幾年被拘束在張家,就是沒有,又能做到什么?
聯系他前生所知,加上今生的查探,他幾乎可以肯定,秦氏應該是在秦家時就已經看上了賈珍——賈珍自幼也是習武出身的,雖不算有所成就,但也比常人強健。風度長相也是大家風范。且到如今也不過過了而立之年不久……想來秦氏戀上他也不是奇事。
然而,賈珍有意無意的誘得她動了心,卻又不能明媒正娶的娶了她,他自己也是個花心多情的……
等到秦氏懷著期待進了寧國府,卻發現賈珍和她心目中的那個良人全然無干的時候,會是怎樣的心情?
所以向禮荊失算了。
他根本就不知道秦氏是個怎樣的人。
況且,還有賈寶玉。
通靈寶玉的本體留下來的能力,對現在的賈寶玉來說,其實是最為實用的一種。只要他能用得好,愿成就不可能完成向禮荊的任務。
張灤對此十分肯定。
事情的后繼也果然如此……
既然知道愿成和空禪都去了寧國府。張灤在廳中坐了一會兒之后,只覺得心里不靜。就干脆到了院子里去等,一邊自己泡茶,消磨時間。
秦氏的事,他其實已經猜到結果,也只能嘆息感慨而已。現在不過是等黛玉那邊的結果。哪怕他讓人找張祥宮過來時,已經做好了準備。
然后,他就等到了巖杉傳回來的消息。
天命加氣運。果然……
不一時,霜柏也引著張祥宮來了——雖然張灤說是讓他“有空過來”,但誰都知道,張祥宮哪里敢耽擱?
要說長相,這是一個蓄著五縷長髯,看著就仙風道骨的道士。
不過,就和廣法大師一樣,在他看到起身相迎的張灤的時候,一點兒也沒有什么“有道之士”的架子。反而飛快的迎上,笑道,“我還當叔叔你不打算見侄子了!怎么,叔叔終于回心轉意了?”
對這個遠支的侄子,張灤還是有些好感的。
當下笑著搖頭道,“回心轉意什么?現在也沒人盼著我回去了。不過,我找你來,是有件事要你幫忙。”
張祥宮奇怪的指著自己,“我?叔叔,你看我這樣子,就是往老了打扮,也不是太像。別說那些高官顯貴家里,就是平民百姓家,信我的也還不多呢。我能幫你什么?”
張灤嘆道,“雖你還沒什么名氣,但真論道術、符箓,和你一樣真有本事的卻沒幾個。目前在順天的就更少。”
他并不忌諱的道,“不找你,難道我找張淮幫忙?”
張祥宮自然也知道張家這一代嫡系的兩兄弟之間的“恩怨”,對此自然不會發表什么意見。倒是另一點……
張祥宮瞪圓了眼,一臉詫異的模樣,“叔叔,原來你知道這世上是真有道術、符箓的啊?我還以為你一律都給斥成荒謬了呢!”
張灤示意他在對面坐下,一邊不客氣的道,“我確實知道,這世上還有些術法能用。所以,我也確實知道,你們每年賣出去的那些符箓,有多少是真的。”
張祥宮“呃”了一聲,有些啞然了,忙掩飾般的在椅子上坐下。
但終究,還是沒忍住辯解了幾句,“叔叔你是天賦異稟,但也要知道我們這些凡人的辛苦嘛!現在做張有法力的符箓容易么?還是你自己說的那,世間萬法沒落什么的。好歹我們也會拿些真貨出來不是?”
只是,真貨往往到不了真正需要的人手上。
好歹也作為“未來天師”被培養過,張灤對張家的事情還是很清楚的。可他叫張祥宮過來,不是為了找他討論張家的事。
他也知道怎么堵張祥宮的嘴。
當下微微挑眉道,“我知道不容易,若是容易,張淮也不會看我不順眼了。”
果然,此話一出,張祥宮再次果斷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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