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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0章 食些濃醋


  薛禮也不是省油的燈,他在聽說了這件事后,倉促間只說了一句話,幾乎就把高峻可能的欺君之罪給抹沒了。

  面對父親的當眾拒認,誰又能理直氣壯地說清自己的來歷?

  太子李治聽政這么久了,處置起朝政上的突發狀況來,更不能手忙腳亂。高審行說的信誓旦旦,滿朝的文武驚得大張了嘴巴,李治卻只是笑著吩咐,將尚書令請到監察院去“說清楚”。

  而他心里想的更多的,是鷂國公剛剛提議的兩件有關鹽、糧的大政,這才是涉關國計民生的大事。

  至于高審行,太子暗道,就這么個人,真是該去國子監糊弄那些娃娃了。

  等再議決了修繕玄武門一事,李治說散朝,他起身去溫泉宮,和皇帝說今天的所有大事。

  ……

  午時,鷂國公高峻沒有像往常一樣回府,只有護衛們無精打采地回來了。

  散早朝時,別的大人們都出了承天門,只有鷂國公沒露面。

  護衛們從那些大人議論的下音里聽說,鷂國公被請到監察院去,不知要說清些什么事。

  他們回來時,三夫人樊鶯也剛剛回來,她對護衛們說,午后再派兩個人去承天門候著,說不定高大人就出來了。

  薛禮出來后,把一切都對樊鶯講了,回府后樊鶯偷著抹了眼淚,高審行果然孤注一擲把事抖落出來了。

  師兄不回,除了等,她一點辦法也沒有。

  她好像預料到,不久的將來,會有大批的官差蜂擁而來,查封鷂國公府、控制府中的每一個人。

  高峻托薛大哥們轉達的話,樊鶯認為那只是師兄怕她焦慮,才那么說的,高堯除了是年紀相當的姐妹,關系又比較好之外,又能給她怎樣的安慰呢。

  再說,如果永寧坊與興祿坊再也沒有關系,她和高堯還有什么可說的。

  她沒吃午飯,起身趕到叔父樊伯山的府上打聽,樊伯山告訴侄女應該沒事,這就是高審行氣極敗壞的舉動。

  因為以他看來,太子讓高峻去監察院,只是應付高審行的面居多,讓他們父子暫時分開,以免在一起互掐。

  他說,“不然你看看,太子對高峻的現職連一句話也沒多說,”

  樊鶯道,“叔叔,我和你說句實話吧……他真不是高審行的兒子!”樊伯山一下子愣住了。

  良久,樊伯山才對侄女說道,“不管他是不是高府的公子,但他是我唯一的侄女婿。眼下,我會隨時關注一下監察院的動向,有什么轉機會及時告訴你。需要叔父做什么,叔父責無旁貸!

  但就目前來講,中書侍郎樊伯山也真沒什么可做的,為要避嫌,他就連監察院都不便去。

  晚上,高峻仍未回府,樊鶯心神不寧地再去找叔叔打聽,這次一見面她就看出,樊伯山的面容上充滿了憂郁之色。

  樊伯山說,太子下午時一定從溫泉宮帶回了皇帝的旨意,因為他怒氣沖沖地宣布:監察院要從速弄清高府中的這件鬧劇,弄清鷂國公高峻的真實身份。

  在事情察清之前,高峻暫停所有現職,唯一任務便是配合監察院的調查。

  而高審行的鴻臚卿之職也著即罷去,配合調查,去不去國子監再定!

  皇帝的意思,尚書令停職,臨時還有其他的宰相們頂著,總牧監不在位,各地的牧監們一時間也不會影響了牧事,但他所兼的兵部尚書之職涉關軍國大計,不可一時無人。

  皇帝決定起用兵部侍郎李士勣,出任兵部尚書之職,即刻上任。

  樊伯山對侄女說,這個形勢就很不樂觀了,所有的事態走向,都要視監察院的調查結果才好推測。

  不過他對樊鶯說,就目前看,高峻還沒有一敗涂地,因為皇帝只是暫停了他的尚書令之職,是暫停。丟的只是兵部尚書。

  這說明皇帝突聞這出鬧劇,氣憤是很氣憤,但還沒有失智。

  而高審行則是明言罷職,什么都沒有了——最好的情況是,如果高審行能把自己抖落清楚,他可以去國子監。

  這對“父子”的榮辱,一下子全都聚結在了高峻的身份之上。

  而且一旦水落石出,興祿坊、永寧坊,就再也不可能兩全其美了。

  事到此時,樊鶯反倒不驚慌失措了,既然師兄仍是配合調查,那就是罪責未定,沒有生命之憂,她總得做點什么。

  從叔叔樊伯山處出來,她再馬不停蹄地趕去了中書令褚大人的府上,他是宰相,知道的一定多過叔父。

  在大門口等了一陣子,褚府的門丁才出來,“我家老爺請樊夫人進見!

  出乎樊鶯的意料,褚大人的夫人也在旁邊,樊鶯依著禮儀與二人見過禮,然后問,“褚叔叔,侄女在長安也沒有什么知心的人,不找褚叔叔能找誰呢?求叔叔給個判斷,此事該如何運作!

  褚大人沒說話,反倒是褚夫人銼著指甲,眼皮也不抬地說道,“鷂國公府的三夫人果然不同凡響,依我看再過以時日,就比侯府的柳夫人也不次。”

  樊鶯心中一驚,對方指的是柳姐姐。

  而柳姐姐原來的身份也只有少數人知道,趙國公長孫無忌勾銷了柳玉如侯府罪婦的身份,褚遂良一定與他夫人講過。

  但褚夫人此時這么說,樊鶯感到有一種不好的苗頭。

  褚大人責怪夫人道,“你再胡說!鷂國公只是有些麻煩,但仍是鷂國公,尚書令也只是暫停、沒說罷職呢。樊夫人這么晚找上來,我們該說正事。”

  褚夫人道,“樊大人不就是樊夫人現成的叔叔,樊夫人你怎么、沒去問一問樊大人么?”

  褚遂良喝道,“你還上臉了!給我閉嘴,高府的事還讓本官煩不勝煩,你倒不停地啰唣!”褚夫人不吱聲了。

  以往,褚大人見到樊鶯,都是熱情地呼她作“鶯侄女”,而今天卻是頭一次稱她“樊夫人”。

  樊鶯一口一個褚叔叔的叫著,豈會聽不出這里的變化。

  樊鶯耐著性子,笑著回道,“褚叔叔,嬸娘說的不錯,我剛剛從樊府出來……”

  “樊大人怎么說?”褚遂良問道。

  “叔叔說,此事純粹就是興祿坊家大人、突聞我師兄提議讓他降職之后、氣忿之下的口不擇言,又能有幾分的真實?看看皇帝陛下的態度也就能知道了,鴻臚卿罷職,我師兄卻是暫停現職,皇帝除了氣憤兩處高府的無聊之外,大概也沒有什么別的意思。”

  褚遂良在樊鶯說話的過程中,一直不錯眼珠地盯著她看,這個小女子說的越輕松,他越不能輕易吐話。

  待對方說完了,中書令問,“師兄?本官倒是頭一次聽你這么稱呼他。”

  樊鶯一愣,笑道,“褚叔叔,自從峻認過了衛國公作老師之后,不但是侄女,連思晴姐姐也一向是這么稱呼他的。”

  她起身道,“時候不早了,侄女告退!

  待樊鶯走后,褚遂良沉思不語,如果不是自己夫人胡亂插言,他可以打聽到更多的內容。

  這件事鬧出來,褚遂良首先去看趙國公長孫大人的表情,長孫無忌自始至終一言不發,只在看向高審行時有些惡狠狠的。

  但長孫無忌也沒有發一言支持高峻。

  因而在朝堂之上,褚遂良也什么都未說,太子也沒有問。不過今晚,他認為夫人太沉不住勁了,都不如高峻一個這么年輕的如夫人表現好。

  很顯然,英國公李士勣是這件事的受益者,按著褚遂良的判斷,本來這個人已經是不死不活的,這回又活過來了。

  不一會兒,有個下人跑進來,向中書令回稟道,“老爺,永寧坊樊夫人出府時,丟了一件東西,喊她也未回頭。”

  “是什么東西?”褚夫人問。

  下人的手上托著一件鮮艷欲滴的紅珊瑚項鏈,回道,“就是這件東西,小人一看就值不少錢,但明明她聽到小人叫了,卻沒回頭!

  這正是褚遂良從皇帝處討來、又轉贈給樊鶯、當作認干侄女的見面之禮。

  褚遂良嘆了口氣,對夫人說道,“唉,依她的脾氣,沒有當眾摔到本官的臉上,就是又有所隱忍了!以后當有再見的臉面,可夫人,這都怪你!

  而他的夫人卻歡天喜地地接過來道,“真是個好物!”

  ……樊鶯從褚府出來,感到心里一陣一陣的空落,她不該來這里。

  對高峻稱呼師兄,這是從終南山論來的。

  開始時,樊鶯還能留意,只在家人的面前才這樣稱呼,但方才情急失智也未多尋思,褚遂良追問那一句也將她吃了一驚。

  也不知她的遮掩能不能埋過褚遂良,他不是個可靠的人。

  離著閉坊宵禁還有一個多時辰的光景,樊鶯也沒有回府,直接打馬出城,她還不如去一趟終南山,看看師父此時在不在山上。

  假如師父要在的話,去聽聽師父的意思,興許才真有點用處。

  ……

  天都黑了,永寧坊府中的下人們紛紛猜測,高大人家是不是真攤上事了,不然怎么一個夫人也不在,連樊夫人也不回來了呢?

  高白和菊兒、雪蓮本來想按著高峻的意思將孩子送走,但此時管家對兩位夫人說,“我們不送,不然底下人怎么想?我們該干什么干什么!

  高白先去廚房旁邊的密室看了看關著的人,他倒老實,被捆在那里不嚷不叫,高白出來后,又叮囑了看守的家丁幾句。

  菊兒道,“國公把那么多的夫人打發走,只留了樊夫人,如今出了事,全憑樊夫人一個人里里外外地跑,也真夠難的!

  高白說,“我雖然猜不透國公的意思,但這樣的安排一定就是合理的,我們只要照顧好府上也就是了!

  正說著,樊鶯直接打馬入府。

  高白、菊兒、雪蓮迎上去,得知她剛剛從終南山回來,又說要去趙國公府。

  雪蓮道,“可是時間已經不早了,一會兒即要宵禁。”

  樊鶯說再晚也得去。在終南山,她很巧的見到了師父,他沒有去云游。

  聽了她的話,師父曾說,“捉了黃峰嶺別院的人,你正該明正言順的押他入城,而無須避讓誰!

  樊鶯忙問理由,師父說,有道是邪不勝正,玩陰謀的是英國公,怎么反倒是你在躲著他們?入城時天光大亮,他絕不敢有什么舉動,但你們對他卻是個警醒,讓他不致亂來。

  樊鶯懊悔不迭,她辛辛苦苦地得了證人、得了證辭,但對證人最大的用處卻未加利用。

  如果當時能按師父所說的行事,那么師兄先頭掌握了黃峰嶺的事,也許在朝堂上會更加主動。

  師父安慰說,“你做得已然不錯了,尤其送劍之舉連老夫也認可。再說證人的口供已送進去了,你也不必自責。”

  樊鶯道,“師父,我哪有功夫自責!只是此時一點主張都沒有了。”

  師父問,“薛將軍既然進去一趟,難道高峻就沒什么話帶出來?”

  樊鶯道,“當然是安慰我的話了!

  師父問,“是什么話?”

  樊鶯:“稍安勿躁,興許黔州、夏州有家信到。也不必四下求告,心煩時可與二妹高堯作伴,多食些濃醋敗火!

  師父拍了大腿道,看來是你忙得一點頭腦都沒動,你以為他只是在安慰你?如果他真有了不測,安慰你又有什么用?

  樊鶯恍然而悟,“他說的二妹高堯,現在是趙國公府的人,而二妹的父親,六叔高慎行一向與高峻心近,師兄是在提醒我,在這件事情上,興祿坊對我們看法變化不大的人,可能就是六叔。”

  繼而又道,“噢!我說他都讓人給押起來了,還有閑心操心我拿什么東西敗火……濃醋!柳姐姐讓江夏王喝過濃醋!”

  師父說,這就對了,當著那么多的禁衛,你讓他怎么說?高峻是暗示你遇事找趙國公府,江夏王府也可信賴,再就是你六叔了。

  樊鶯道,“可我偏偏一份也未找,卻去找了褚遂良!

  師父讓樊鶯快回,因為她最該到趙國公府去一趟,長孫無忌既然可以信賴,而他又是與皇帝關系最鐵的一個人,他那里有關皇帝的什么消息沒有?

  樊鶯又央著師父,能不能親自出馬去保師兄的安全。

  老師父笑道,“徒兒,你是不是將為師看作神人了?大內我哪進得去呢?就算進去了,日常要如何晃悠?再說他腰里圍著纏鶯劍,還用我?”

  樊鶯轉而再央告道,“那……你務必趕去黔州,我柳姐姐她們人不少,可是一點動刀子的本事都沒有,我最擔心她們了……”

  師父只是稍稍沉吟了一下,樊鶯急道,“再說你四個徒孫可都在那里,讓人一勺燴了才好呢!”

  師父說,“為師只是在考慮,此行要準備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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