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1章 有來有去
有些異類了!他少年時因為身份問題,在府中頗不受人待見,惡作劇層出不窮,最后都惹到了二小姐崔嫣的身上。他將她拉到背人處正解她衣服,被崔穎撞見,崔穎都恨不得捏死他。
貞觀十四年,高峻被府中人攆著離開長安,去揚州出任織錦坊令,在揚州還把婁子捅得長安都知道,又俘獲了原揚州長史李大人千金的芳心,讓李小姐死去活來,李大人要到金殿上告高府的御狀。
想不到去了西州,這家伙立刻脫胎換骨,像綁在了響箭上一般聲聞九天。
高府中到底有多少次因為他而門庭生輝?連家奴們都覺著臉上有光?連高履行都不止一次地說過,“這小子以前欠我們高府的,這回恐怕是打算一股腦地都還給我們了!”
雖有祖母和青若英堅持他就是高審行的兒子,但東陽公主和許多高府中人一樣,是出于對祖母老夫人的尊敬、以及對青若英的虧欠感,才盡量不去懷疑。哪怕高審行對此事一直耿耿于懷。
所有人都相信崔嫣才是高府中的小姐,是高審行與崔穎的女兒。現在,隨著高峻的蒸蒸日上,日益位高權重,人們已經越發地愿意相信祖母的話了。
崔嫣去清心庵隱居三年,身份由高府的二小姐化身為高府的媳婦時,府中人連閣老在內,毫無例外都有些掩耳盜鈴的意思,不就從側面上認可了當初高審行的疑問?
公主知道,經過再三而慎重地掂量,即使府上人人都認為――多半是崔穎母女有委屈,但也只能如此了。
而且看樣子崔嫣并未感到委屈,還有那位在揚州時尋死覓活的六夫人李婉清,估計著早把委屈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大伯等人說,高峻到了長安,那么第二天一早,必要隨他們上朝覲見皇帝。這將是高峻晉身兵部后的第一次露面,也是高府中的一件大事,絲毫不能馬虎。
因而那些女子們早早地各去休息了,而家中幾位男性的長輩還與高峻在一起,準備詳細與他講一講朝堂上的規矩。
……
呂氏支走了丫環,再看溪邊無閑人,便大膽起來。
她貼到高審行的身上膩聲問道,“老爺,你想我么?一日夫妻百日恩……怎么奴家就看不出來呢?”
高審行不滿于呂氏在丫環面前就敢這樣放肆,丫環只算個局外人,呂氏不該無視一位丁憂期間的刺史的顏面,更不該如此露骨地支使她走。
荒郊野嶺的,傻子都能猜一猜她的用意,還“等一等下一條”!你真拿自己是高某的正牌夫人?!
高審行此時的袍服之下雖然有一顆心不知不覺地蠢蠢欲動,但頭腦卻在不停地提醒他:私情,一定要讓位于大事。
而且今天的機會,根本就是個蹩腳的、腦瓜子簡單透頂的女人硬生生創造出來的。她以為自己是個被情欲沖昏了頭腦的毛頭小伙子?
刺史大人收竿、不釣了,起身就走。呂氏膩著道,“老爺,你竟薄情至此!原來我這才看清楚,你一直沒拿我當過人!!”
高審行頭都不回,“我拿你是當人,但過一會兒丫環領著我兩位夫人找上來,你我便都不是人了。”
呂氏轉而諒解,撒起嬌道,那你總該護送著我回村去呀?
高審行扛著魚竿說,“我不回村,此時要去翠微峰對面,到那里去釣魚,你自管熟路回去,還用我送?說不定丫環和我夫人們已找回來了。”
呂氏想要再討價還價,但高審行已經從另一方向鉆林子往西去了。翠微峰雖不算太遠,但也絕對說不上近,讓呂氏這就隨他鉆林子、爬山地過去,呂氏心中也有些打怵。
正在去留不定,忽然聽到回村的山路上,果然傳來了丫環和高審行兩位夫人的動靜。
丫環提著魚進村時,正被青若英撞見,一問,才知道高審行與呂夫人在一起。夫人不往好處想,對丫環道,“我們有要事正想找老爺商量,你能否立刻帶我們過去?”
呂氏站在河邊,不等問,便告訴她們道,“高大人去了翠微峰,說找到了新的溪澗,但高大人也不紳士,就把我丟在這里走了。”
青若英放了心,看來高審行已經沉迷于此道。她笑笑說,“呂夫人請見諒,我家老爺一向纏于公務,總算有些空閑,還不讓他得償所愿。”
呂氏暗自后怕,有些佩服高審行的先見之明,便隨在她們后邊徒步下山,整治高審行的魚去了。
高審行中午歪了才爬過翠微峰,西峰下的一座金壁輝煌的宮苑,攏山為園,正門朝向北方的長安城。
高審行不能再往下邊去了,因為在翠微宮東宮墻外就有一座禁軍營寨,里面盔明甲亮,人頭晃動,似乎已經加強了戒備。
近處恰好就有可供垂釣之溪,坐在這里,高審行能看到翠微宮內人也多起來,順風聞有鼓樂聲,細辯正是屬于皇帝專奏的《壽和樂》。
高審行心花怒放,看來陛下正好巡幸翠微宮了!
他暗自慶幸沒讓呂氏絆住手腳,這一次雖說不一定就見到陛下天顏,但自己不來,就絕無見到之理。
而且他恰恰相信,最近自己的運氣似乎不比褚大人差,這不,剛剛抵擋住呂氏的誘惑、趕到翠微宮,便有了可能的機遇。
過中午了高審行也未吃飯,但他不覺得餓,魚是一條也沒釣上來,因為他的眼睛一直盯著宮苑的方向。
直到未時末尾,高審行已經餓得有些頭昏眼花,數次動搖著要打道回府時,卻見翠微宮的東門忽地大開,有金甲親衛、翊衛馬隊簇著黃羅傘蓋、白羽團扇馳到禁軍營前。
這一定是圣駕出動了!高審行暗道,“高某的運氣不要太好!難道真是功夫不負有心人?!!”
隨后,他看到禁軍也動作起來,呼喝、下達命令,隊列整齊,劍弩森森,然后一起出營,護著黃傘蓋正往翠微山下而來。
有伏于山下叢林中的麋鹿受驚而走,禁軍馬隊中有兩三騎隨即馳開來圍堵,原來皇帝是出來圍獵的。
高審行離著那里還有四五里遠,他盼望著對方再近一些,最好那些助獵的禁軍們放小鹿過來。但他又擔心人喊馬嘶的,陛下仍看不到自己。
他急速開動腦筋,想著是否來個什么山歌什么的,可以引起皇帝注意。哪怕被哪位翊衛聽到了,也一定會有人上前盤問。那么一切水到渠成。
他想到了陶源明的《歸去來辭》,“采菊東蘺下……”再配著崔嫣未出閣前常彈的一首調子唱出來,一定能恰如其分地表達丁憂此時、垂釣此刻的意境。
小鹿果然往他這邊跑來,人們分散開一部在后邊緊緊地追趕。高審行清清嗓子開唱:“采……”
“老爺,你要采什么?是采花么?”
高審行被打斷,回頭,看到了花枝招展的呂氏,帶著她的丫環出現在自己的背后。呂氏手中提著一只藍子,用干凈的白布蓋著,里面明明白白飄出燉魚的誘人味道。
呂氏道,“老爺,我沒舍得吃,翻山越嶺地先給你送來了。”她又神秘地對他道,“你放心,我們是等你兩位夫人午睡后才出的門呢!”
高審行大驚失色,如果皇帝陛下發現,丁憂的黔州刺史身邊有兩只花蝴蝶一般的女子――又都不是他的夫人,會作何感想?
就算此時站在這里的是他的青若英、劉青萍兩位夫人,難道在丁憂期間,她們就敢打扮成這樣子?穿紅掛綠,脂粉氣五步可聞!而且籃子里還帶了渾腥!
他氣極敗壞地低聲喝道,“你們來做什么?還不快些給我滾回去!”
他厲聲厲色地,把兩位女子都嚇呆了,也忘了答言。高審行見她們不動,再沖她們威脅道,“你要成心壞我大事!再不走,看我如何收拾你們!”
丫環臉色蒼白,手里拎著一根助步的木棍,看來路上也不輕松。而呂氏也一樣,此時她嘴唇哆嗦,眼淚都快溢出來了。她們兩個女子做了魚不吃,跑路送過來,卻換到了這個。
隨后,她們和他都看到山下的情形,有一匹快馬從東門內飛馳而來,在黃傘蓋附近站下,馬上人跳下來回稟……
然后,那些人收隊,回歸宮苑之內,片刻之后,眼前一切歸于平靜。
高審行將這樣的變故歸罪于她們,尤其是丫環,若不是她的話,呂氏無論如何自己是跑不來的――還挎個沉甸甸的竹籃子。
他怒氣沖沖,一把揪住了丫環,血貫瞳仁地吼道,“你賠我陛下來!!”
丫環像一只受驚的小鳥,在他的手中瑟瑟而抖,這個樣子突然激發了高審行無盡的雄心,一把將她掀翻在草叢里,根本不顧呂氏目瞪口呆,只聽“哧啦”一聲――
她胸內紅艷而鼓脹的肚兜兒,像一盞最烈的酒,讓高審行將皇帝也忘了,只剩下了原始的本性……
高府。此時已是酉時末的光景,卻有宮中人來高府中傳詔:
皇帝陛下白天至翠微宮,本欲留宿翠微宮中的,但得知西州大都督、新任兵部尚書高峻已抵長安,便臨時改變了主意。
圣駕已由翠微宮馬不停蹄返回長安城,此時正在宮中等著見高峻。
大伯高履行先感到有些措手不及,因為他們兄弟幾個給高峻禮儀方面的功課還沒有開始呢!
但皇帝陛下從近四十里外的翠微宮返回來,宮中傳信之人在立等,顯然時間已不容他們有什么授課的功夫了。
高履行抓緊對他道,“賢侄!陛下從翠微宮趕回只為要見你,這是一般臣子絕對沒有過的,你一定要謹慎小心!這是你與陛下的第一面,尤其重要,須多聽、多想、多鞠躬,少說、少動、少挺胸!”
高峻連忙答應,出府來跨上炭火。臨走前忽然想起了什么,對跑出來的高白低聲吩咐道,“速速去叫三夫人來,”
他對高白附耳道,“如此這般……”高白飛奔而去。
府內眾人開始了漫長的等待,如熱鍋上的螞蟻,而高白簡直如同熱鍋上的菜蟲,在廳下搓手、搓腳地扭腰。
高履行高聲道,“高白,怎么你隨高峻去西州晃了一圈兒,越發的沒有穩當氣象,你在干什么,像筋條錯了位置似的!”
高白道,“老爺,高大人帶三夫人一同去了!”
“啊?”眾人大吃一驚,圣詔并未說再讓樊鶯也去,樊鶯去了算怎么回事?一個叮囑不到,他就以為這里像西州一般隨便了!
高真行急問,“怎么宮里來人也未制止他?你怎么不先回稟一聲?”
高慎行猜測說,該不會有事吧?高峻也許與陛下有過什么約定,這才帶樊鶯前往。唉!只是他總該先與我們說一聲,好給他參詳參詳的!
高白道,“我看宮中傳詔的一聲未吱,便以為正當了,只是樊夫人匆匆換成個男子服飾同行,有些讓小的不解。”
“為何?”眾人問。
“小的只聽到高大人對樊夫人低聲說,讓她扮作家童,看好他的炭火……還有烏刀。”
“他竟然帶了刀去!”
“不過大人們盡可放心,高大人明明說,不會讓樊夫人進宮,知道這與禮不合,只讓她在外邊等候著。小人不是在擔心高大人,實是擔心樊夫人自已出去,也不讓我帶些人跟隨……”
高履行長長吁了一口氣,“因何非帶著烏刀去、再搭個夫人看管?不帶不就是了!看來高峻還是緊張了,我真擔心他在圣駕前的應對會出什么紕漏。”
高白道,“老爺們不知,高大人的烏刀正是吐蕃大首領松贊所贈,削鐵如泥、天下至利之器。高大人曾說過,人在烏刀在,睡覺不離身。小人想,高大人面見皇帝總不能帶烏刀進去,因而讓他最信得過的樊夫人同去照看。”
“我聽說樊鶯在終南山學過藝的,但她果真能讓高峻如此放心?”
高白道,“小人只是聽聞,卻無緣一見樊夫人的身手。不過在西州時,就連那些身手利索的護牧隊們,也沒有一個敢在樊夫人面前顯擺。”
眾人稍稍放心,高白又道,“而且小人知道樊夫人恰巧也有一柄削鐵如泥的寶劍,叫‘纏鶯劍’,卻是能圍在腰里的,只是小人也沒有見過。”
人們這才不再擔心樊鶯,但本該睡覺的也不去睡,都聚在一處等高峻入宮的消息。高峻走了半個時辰便回來了,但眾人感覺像是去了一宿似的。
高履行頭一個沖出去迎住,看到高峻笑呵呵地回來,一位身材嬌小的黑衣“女仆”就在他的身邊,兩人拉著各自的馬匹進來,眾人果然見炭火的鞍邊掛著那口烏刀。
高履行沒好氣地道,“金童玉女的……挎刀出行,可有什么斬獲?”
高峻笑道,“當然,我與夫人此行,已將延興門西大街、永寧坊的一座最寬大的院子收入囊中了!”
樊鶯連忙沖幾位叔、伯萬福,“大人們,莫聽他胡說,是皇帝陛下剛剛決定賜給我們的,說我們家人口多。”
高慎行道,永寧坊……最寬大的……那不就是陳國公侯君集以前的府第!我的天!陛下真夠大方的!陛下有沒再說些別的?
樊鶯在回府一路上也只聽說過宅子的事,此時見六叔問,就也看高峻。
但高峻想了想,搖頭道,“再沒了。”
高真行不信,“這我就不信了,陛下天黑前從翠微宮跑回來,急吼吼地出手一套這么氣派的府第給你,就不問點別的?做買賣還有來有去呢!”
但高峻顯然不大想說,打著哈欠對眾人道,“實在是沒有了,但眾位大人且容小侄先睡一會兒可行?”說著拉起樊鶯先回了崔嫣的屋子。
高履行對幾位還沒回過神來的兄弟說道,“都看到了吧!后生可畏!我早知道的!看看永寧坊那套大宅子,那規模!只有國公之流才敢想一想,比我們高府只大不小,只是位置離大內稍遠一些罷了。”
他的一位兄弟道,“但誰不知……那里的位置才是長安最不錯的地方?侯君集十七年失勢后一直空著,原來是專門給高府人留著!”
但他們最后猜得腦袋都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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