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風(fēng)偶爾搖落幾滴樹葉上的雨水，落在地上更顯黎明前的寂靜。屋中燈光搖曳，柳玉如和樊鶯誰都不說話，她們似乎被什么特別的咒語施了法術(shù)，平時里快言快語的樊鶯也沒了話。

　　她們先略略地自己洗過，然后不約而同就近替高峻洗起來，一人就各從他伸過來的一條腿洗起。樊鶯在水底下?lián)系搅烁呔�一只腳的腳心，隨后她叫起來，“姐姐，他喝多了也不老實！”

　　柳玉如立刻知道了她的把戲，因而在給他洗的時候特意避過腳心位置。那邊樊鶯看柳姐姐這邊安安靜靜的，便也專心起來。哪知高峻似乎在睡夢里很享受這個，在水中一抬腿，就把小腿搭到了柳玉如的倦起來的腿上。

　　柳玉如在水底下把他的小腿搬下去，不一會他閉著眼睛再一次抬上來，這一次是直接靠在大腿根處。看他意思不洗洗腳心是不行的，于是她側(cè)過身去，伸出手掌輕輕洗他腳心。

　　她先是輕輕試探，看他反應(yīng)不那么強烈，抑制不住強烈的好奇心，伸出指甲去撓。這一下子似乎又重了，高峻搖著腳躲避。她緊追不舍，他躲到哪里她都撓上去。最后高峻把小腿一屈，腳心貼到了她的腰上，再左右移動著穩(wěn)了穩(wěn)，貼得嚴絲合縫，才放心不動。

　　“姐姐，你用的什么法兒？”樊鶯問道。

　　“水該涼了吧……我們快一些。”

　　兩人沿腿而上替他搓洗，所到之處哪里的肉都是硬邦邦，不過皮膚上很光滑，沒有刀傷、箭傷什么的。

　　兩人在大木桶里慢慢地往前蹭著身子，一寸寸地洗上去。樊鶯抑制不了強烈的好奇心，在水底下偷偷把手伸到高峻兩腿中間去。但她碰到另一只手像一條滑溜的白魚，倏然游開了。

　　樊鶯看柳姐姐，兩個人的臉突然就紅了，柳玉如紅著臉從水里站起來道，“你替他洗吧，我得把他袍子洗一洗。”看著柳玉如出去，樊鶯說，“是啊，我也得把他內(nèi)衣也洗一洗，”于是也出來。

　　兩人不說話，用小盆打了水，搓著皂角粉匆匆地將他所有的衣服都洗過，晾到了院子里，晾完之后。兩個人實在忍不住對視，同時說，“呀，又把他忘了！”

　　她們回屋，見大木桶里沒有人，再看床上，高峻蓋著沒脖的被睡得正香，不知道是什么時候自己爬出來的。

　　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快入卯時，鎮(zhèn)中的雞也叫了。但是她們從昨天正午直到現(xiàn)在也沒有休息呢，看看再無事做，柳玉如說，“妹妹，睡覺。”

　　樊鶯說，“困死了！”

　　她們關(guān)嚴了房門，脫去外衣跳到床上，揭開被子，發(fā)現(xiàn)高峻身上啥也沒穿像個大字擺在那里，把整張不大寬綽的床都占滿了。這次她們自然多了，把他的腿合了合，一邊一個緊挨著高峻躺下。

　　現(xiàn)在終于放心了，沒有人能再傷害她們，兩人的困意很快的、漲潮一樣涌上來。

　　最先是高峻睜開了眼睛，屋子里亮堂堂的，天已經(jīng)大亮了。他感覺身上從未有過的輕松和舒適，胸脯上壓著兩個人藕棒似的胳膊，似乎大家睡得很熱，胳膊都露在被子的外邊。

　　柳玉如手上戴著紅寶石的指戒，樊鶯在外側(cè)，沐浴后的兩人嬌艷欲滴，睫毛一動不動。他暗道一聲，“好險！”要是昨夜里在第一座山上自己懶上一懶，今天就再也見不到她們了。

　　看著她們安定的睡姿，在高峻看來就像是看著兩件險些丟失的心愛之物，情不自禁地伸出手來在兩人的脊背上輕輕地撫摸。

　　柳玉如的眼睫毛最先動了動，她睜開眼睛，近距離看了高峻一眼，看到他的目光正停留在自己臉上。她鎮(zhèn)定地與他對視，然后把目光停留在他的鼻梁上，像是還要睡，一會兒又閉上了眼睛。今天在他的身邊，柳玉如感覺到了從沒有過的踏實。

　　昨天晚上在雨前烏云蓋頂?shù)膽已逻叄�她真正體會到了絕望的滋味。樊鶯使眼色讓她偷偷下車的時候，她也曾想過。但只是一閃念就打消了這個念頭，且不說她跑不跑得出去，就算跑出去了，失了樊鶯，她怎么面對高峻？

　　昨天王達和王仁給她唯一的一次開口的機會，她呼喚了高大人，這純粹是下意識的本能反應(yīng)，沒想到他就來了。

　　他像個幽靈似地一閃進了車子，雖然當(dāng)時在黑暗中自己看不清楚他的面目，但是從他的敏捷動作和臉上隱約的愣角、以及手上的力道，柳玉如就知道是誰來了。當(dāng)時樊鶯也沒有叫，她也知道是誰來了。

　　那時王達正在氣極敗壞地要把她們其中的一個送給王仁，在王仁探身看進來之前，那人一閃到了她和樊鶯的身后，聽了王達的話，他鼻子里輕輕“哼”了一聲，她就更確定是高峻了。

　　現(xiàn)在躺在他肩頭，柳玉如不想動，也沒有什么想法，即使他看到自己已經(jīng)醒來，也沒什么不好意思，她喜歡此時心里無比踏實的感覺。

　　接著是樊鶯，她睜眼，見柳姐姐睡著，便欠起頭來，紅潤的嘴唇湊上來在高峻的腮上印了一下。見高峻沒有反應(yīng)，她那只撫在高峻胸前的手就一點一點地蹭下去、蹭下去。

　　在昨天那個小小的海灣里沒有遭遇那條白魚，她漸漸地大膽起來。

　　但是高峻急不可耐的強烈反應(yīng)嚇了樊鶯一大跳，她縮回手再去看他，發(fā)現(xiàn)他的眼睛正看著自己，一只大手在她的臀上狠狠掐了一下，她失聲叫出來。

　　高峻說，“都不要睡了，說說你們跑這樣遠出來，都有了什么驚人的發(fā)現(xiàn)。”

　　于是柳玉如和樊鶯就保持了這樣的姿勢，從頭到尾地把丹鳳鎮(zhèn)之行對他講了一遍。說到高興處，兩人的語調(diào)中就飽含了興奮與嬌憨的味道，說到恐懼之處，就更緊地擁在他的身上。

　　她們還說到了兩人一來時在路上的行俠之舉，高峻聽了，拍拍柳玉如的腰說道，“好大膽子，以后不許了……”柳玉如應(yīng)著，聽他又說道，看來真要教你幾兩下，關(guān)鍵時候蒙蒙人也是可以的。

　　她們猛然想到了王達，不約而同地問道，“不知昨夜丹鳳鎮(zhèn)的雨是大是小，王達現(xiàn)在怎么樣了？”

　　高峻道，“不論雨大雨小，他都沒事。”(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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