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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迎了高大人和樊鶯進(jìn)院，柳玉如看到兩人帶來的那個臉上帶了幾道抓痕的女人，便問，“高大人，她叫什么？”高大人看她正跟在身后一起進(jìn)院，搖了搖頭。柳玉如又看樊鶯，樊鶯也搖了搖頭。

　　柳玉如聽了大為驚訝，心說越來越隨便了，連名子都不知便往家里領(lǐng)，心中不悅便不再多話。高大人一邊走一邊想思晴為什么不在家，察覺了柳玉如的反應(yīng)這才明白過來，說道，“她是從焉耆來的，要在這里托我們找戶好人家，夫人還要多多替她費(fèi)心。”

　　焉耆王的那位偏妃忙回道，“我姓鄧，高大人也未問過，因而不知。”柳玉如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將她安頓在下邊由婆子陪了，自己與謝氏、崔嫣陪了高大人上樓。柳玉如又問：“怎么我看那位鄧小姐的臉上似乎是讓人撓過？”

　　高大人道，“那是樊鶯撓的人家，此事等以后慢慢讓樊鶯跟你說。你且說說，思晴到底去了哪里。”

　　柳玉如說，“是這么回事，三天前，頡利部派人到牧場村送了個信，說是思晴的大哥突發(fā)重病十分想念妹妹，讓她回去看一眼。來人也沒說是什么病、有多嚴(yán)重，只是一個勁地催促思晴快走。思晴心里頭惦記她兄長，當(dāng)天就隨了來人回頡利部了。你又不在家，要不然不就是你陪了一塊回去看看？”

　　“送信的是什么人？思晴當(dāng)時可曾說過認(rèn)識？”

　　見柳玉如確定地?fù)u頭，高大人尋思，思摩正當(dāng)壯年能有什么病？距自己上次見思摩時也過不去三個月。那時便瞧他身子壯得跟頭牛似的，怎么就病了？既然是重病，為什么不派出個熟人來？高大人總覺得此事有些蹊蹺。

　　柳玉如說，“既然高大人回來了，于情于理都要去看看吧，再說思晴獨(dú)自一人出這么遠(yuǎn)的門兒。我們姐妹們都替她擔(dān)心。”

　　高峻也是這樣想的。但是他離開柳中牧場已有些日子，有不少的事情需要他處理清楚才能脫身。一是給蒲昌牧撥調(diào)馬匹的事，高大人讓劉武從柳中牧場里撥出一千八百匹馬趕到蒲昌牧場，這樣加上他剛剛放到那里的八百匹，就是兩千六百匹了。

　　高大人是這樣想的，蒲昌牧原來是中牧，西州一下子把馬匹都征調(diào)走了，眼下連個下牧都不是，既然郭都督把蒲昌牧也劃到了自己手底下。那自己就不能再有偏心。蒲昌牧的三位牧監(jiān)總不能為國出了力反倒把官弄丟了吧。他不能死摳著《廄牧令》不撒手，該支援就得支援。

　　但是又不能直接給他湊夠了三千之?dāng)?shù)，反倒讓他們覺得是應(yīng)該的了。凡事總得留些余地，讓這三位牧監(jiān)自己也努把子力氣。這樣看來兩千六百匹馬恰到好處，既不會讓郝牧監(jiān)他們感覺自己是后娘生的，但是再想達(dá)到中牧的水平，也要付出氣力才行。

　　第二件事，是交河牧陸尚樓牧監(jiān)被罷職之后的人事安排。郭都督只罷免了陸尚樓。卻對交河牧下一步的人員問題只字未提，還有王允達(dá)也是個問題。他哥削職為民之后肯定對王允達(dá)的情緒是有影響的，高大人對下一步怎么用他還沒有想好。但是他認(rèn)為是該起用劉武的時候了。

　　高大人當(dāng)即給西州郭都督報送了一份交河牧官員安排的提議：交河牧牧監(jiān)陳年谷，由正七品下階恢復(fù)到原來的從六品下階；副牧監(jiān)劉武，由正八品上階升至正七品下階；王允達(dá)原職位不變。

　　這樣，劉武從原來低過王允達(dá)一階，到現(xiàn)在高出王允達(dá)兩階。相信王允達(dá)雖然心中不快也不會說出什么來。按他以前的那些行為表現(xiàn)。還讓他掛個副牧監(jiān)的名頭已經(jīng)是對他仁至意盡了。

　　現(xiàn)在陸尚樓是罷了職，人仍舊在交河牧。他的職級本不該由吏部下文處置，誰讓他搭了西州別駕的順風(fēng)車呢？吏部讓他原牧聽用，那就是做個牧子也是他、做個不入品的錄事也是他，已經(jīng)由不得陸尚樓說話了。對陸尚樓的安排問題高大人不愿意操心。讓劉武過去后與陳牧監(jiān)商量著辦。

　　第三件事就不能明著說了，高大人打發(fā)走了劉武，又與崔嫣、謝金蓮兩人說了會話，便對柳玉如低聲道，“我有件麻煩事情，只能問問你的主意，看怎么辦好。”他神神秘秘拉了柳玉如到她屋里，搞得柳玉如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一連問了高大人兩遍，高大人才不好意思地說：

　　“你是否還記得我以前與你說過的那個……李襲譽(yù)……他女兒？”

　　“知道，”柳玉如看著他，也不接話。

　　“她可來西州了！”

　　“誰呀？是這位李大人來了，還是他女兒來了呀？”柳玉如說著往床頭一坐，她也想立刻就知道這位李大人為什么到西州來，是致仕還是上任，還是送女上門？但她就是一句話也不多說，面如秋水，低頭不語。

　　高大人想了好幾種說辭總覺著無法說出口，憋得臉通紅，最后像下了決心似地道，“罷了，反正又不是我欠下的帳，何苦為了她惹得你不高興！誰與我心遠(yuǎn)，誰又與我心近我還是分得清楚的。此事不說也罷，只當(dāng)我不認(rèn)識她好了！”

　　聽高大人講了李大人是到西州做別駕的，李小姐也正在西州，柳玉如無可奈何道，“你還扯得清楚嗎？只是苦了樊鶯了，明明知道你的底細(xì)，還要眼睜睜地看著一個又一個地過來分你的心……”

　　她雖然沒有提到自己，但是高大人知道她話中的意思，他掏著心窩子對柳玉如道，“六位女人里頭，崔嫣和這位李婉清實打?qū)嵉匾詾槲揖褪且郧暗母呔�，我既頂了這個名，就得償這個名下的債，不然我在柳中牧場是呆不下去的。謝金蓮和思晴所喜歡的是現(xiàn)在的高大人，也許只有她倆才是心里最輕松的。而你和樊鶯卻是真真切切知道我這個高大人的底細(xì)，你們心里的滋味最是復(fù)雜，這個我是懂的……”

　　柳玉如沒想到高大人把這幾個人劃分得這樣清楚，又恰如其分，心頭一陣感動，“人要總想著過去就不能活了，就說我吧……有時候我也真怕……有時候我都想不起自己是誰了。”

　　如果不是因為有高峻，那么她柳玉如該淪落到什么地步？謝金蓮到高府前的生活是個什么樣子她是看得仔細(xì)的，她那是還有哥嫂有親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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