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大講完一多半內(nèi)容的時候，已經(jīng)能感覺出學(xué)員們對自己的課不感興趣。他郁悶地嘆了一口氣，對所有學(xué)員笑呵呵地說：

　　“今天就講到這里吧，可以下課了……對了，誰是你們班的班長？”

　　“是我。”

　　李清歡舉起一只手。

　　馬大剛打量了他幾眼，微笑道：“你下課留一下。”

　　李清歡早料到會有這樣一出，并沒有感覺意外。

　　5分鐘后，教室里其他學(xué)員們差不多都走光了，只有羅莉莉沒有有走，不知她是在等李清歡，還是在等她老爸。

　　馬大剛沒有關(guān)注女兒，徑自走到李清歡身邊問：

　　“原來你就是李清歡，知道我為啥留你不？”

　　李清歡搖頭道：“不知道，但應(yīng)該不是單純因為我是班長吧？”

　　馬大剛看了一眼旁邊的女兒，笑著說：“莉莉，你師公說他像我。我看他比我年輕時候機靈多了�！�

　　羅莉莉撇了撇嘴，“鐵拐李，哪里趕得上老爸你呀？”

　　馬大剛故意板著臉，“什么鐵拐李，不許這么跟長輩說話！”

　　“長輩？”羅莉莉看向李清歡，又看向自己爸爸，愕然道：“你是說他？”

　　馬大剛故意逗女兒：“那當(dāng)然，李清歡馬上要成為你師公的徒弟，我都要他師弟。你得叫他小師叔�！�

　　羅莉莉心里一百個不服氣，蹙眉道：“他沒比我大幾歲。你讓我叫他……小師叔？”

　　李清歡笑著答應(yīng)一聲：“哎，小師侄女，師叔在呢�！�

　　“呸！臭不要臉！”

　　羅莉莉舉起小魔杖就要打人。

　　馬大剛哈哈笑著樓主女兒，對李清歡說：

　　“小師弟，莉莉年紀(jì)小不懂事，以后得麻煩你多關(guān)照她啦。”

　　聽見一個年齡快趕上自己父親的成功男士跟自己稱兄道弟，李清歡有點受寵若驚，忙說：

　　“好說好說�！�

　　馬大剛問：“小師弟，駕照考得怎么樣啦？”

　　“搞定了。”

　　“那好，你跟我來吧�！�

　　話里話外，李清歡能感覺到馬大剛從關(guān)一齋那里了解到很多關(guān)于自己的事情，而且對自己挺感興趣。李清歡跟在馬大剛身后來到校長辦公室外。可能知道有人要來，所以沒有關(guān)門。

　　李清歡能看見里面的茶幾邊坐著兩鬢斑白的關(guān)一齋，還是那身簡約樸素的白長褂，面前的茶水冒著熱氣。

　　“師父，這是孝敬您的……”

　　辦公室里傳出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馬大剛站在門口，小聲給李清歡引薦說話的男人：

　　“那是我?guī)煹埽瑥垬濉！?br />
　　那個叫“張樺”的男人與關(guān)一齋相對而坐，后背對著門。李清歡看不見他的長相，只見他把一個雕工精美的紅木盒子，雙手盛到關(guān)一齋面前，介紹道：

　　“師父，我知道您老喜歡文玩，這是上好的悶尖凹底麒麟紋獅子頭�！�

　　關(guān)一齋壓根連看都不看一眼，冷冷吐出兩個字：

　　“拿走�！�

　　張樺掃興道：“師父，您看您，這……”

　　“別叫師父，關(guān)某受不起。我不是你的師父，也沒有你這樣的徒弟�！�

　　關(guān)一齋戴著老花鏡，自顧自地翻看桌上的報紙，不再理會眼前的男人。

　　李清歡壓低聲音，試探著問，

　　“關(guān)導(dǎo)好像對張老師的關(guān)系，不太好�！�

　　馬大剛嘆道：“師父現(xiàn)在有多討厭張樺，當(dāng)年就有多喜歡他。張樺早期的作品不是現(xiàn)在這種商業(yè)爛片。張樺年輕的時候像你一樣，也是個文藝青年，而且特別有靈氣，連我望塵莫及。師父以前最喜歡他的作品。可是，后來不知道什么原因，兩個人一夜之間鬧掰了�！�

　　張樺勸道：“師父，這么多年過去了。您怎么還惦記那點事兒。”

　　“道不同，不相為謀�！标P(guān)一齋依舊態(tài)度冷漠。

　　張樺郁悶道：“師父，你怎么就不懂呢？現(xiàn)在時代不同了。誰還喜歡看《竇娥冤》，那種東西能賺到錢嗎？你的老東西過時了。”

　　“你說我是老東西？”關(guān)一齋放下報紙，皺眉道：“你給我滾出去！”

　　張樺擺手說：“不是，不是說您，我是說老東西過時了。”

　　關(guān)一齋自嘲地笑道：“是啊，我是個老東西，但別以為老東西就打不動你了！再不滾，我把你另一顆蛋也踢碎！”

　　另一顆蛋也踢碎？

　　李清歡暗自琢磨，難道張樺有一顆蛋，已經(jīng)被人踢碎了？

　　瞧見李清歡迷茫的表情，馬大剛介紹道：

　　“唉，要說樺子這個人，從小就講義氣。為了幫小伙伴追回一張水滸卡，他跟兩個壞小孩大打出手，結(jié)果被踢碎了一個蛋�！�

　　李清歡想起很多年前葬身火海的孩子王。那個講義氣的張老大，那個為了幫自己要回水滸卡被壞孩子踢碎一顆蛋的張老大。那個曾經(jīng)一起創(chuàng)作劇本《我有18厘米》的張老大。那個偏愛黑科技，寫出72個古代人穿越的劇情，增加SOD數(shù)據(jù)庫設(shè)定的張老大。

　　望著張樺的背影，李清歡莫名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一時間晃了神。他發(fā)現(xiàn)張樺的眉眼與過去張老大的簡直一模一樣。這讓他有了一種猜測，或許張老大并沒有死。之所以感覺張念林長得很像張老大，可能因為張老大是張念林的父親——張樺。

　　……

　　張樺吃了閉門羹，心里窩火。

　　“師父，你這樣會失去一個優(yōu)秀的徒弟！”

　　張樺說話時的語氣和動作都與小時候的張老大有幾分神似。

　　李清歡記得那是張老大的口頭禪，以前張老大每次不高興的時候都會對小伙伴說：“你這樣會失去一個優(yōu)秀的老大！”

　　……

　　感覺氣氛不對，馬大剛走進辦公室，拍了拍張樺的肩膀：

　　“樺子，你先回去吧�！�

　　張樺留下那一盒核桃，悻悻走出門外，與李清歡擦身而過。剛才想到張樺可能是童年的小伙伴，李清歡心里非常興奮，可是看到張樺的相貌，又讓他完全高興不起來。

　　李清歡記得自己讀一年級的時候，張老大都快小學(xué)畢業(yè)了。如果張老大活到現(xiàn)在應(yīng)該比李清歡年長五歲，可是張樺看起來起碼有四十多歲，這年齡的差距，又是怎么回事？

　　……

　　張樺前腳剛邁出門檻，關(guān)一齋后腳起身，拿起裝核桃的匣子，從窗戶扔了下去。

　　馬大剛感覺師父是真的怒了，勸道：

　　“師父，您別生氣。樺子他也是一片孝心。”

　　關(guān)一齋怒道：“事情不是你想得那么簡單。你不了解他，如果知道他做過什么，你恐怕連這個門都不會讓他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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