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刺青
一路搭乘警車,李清歡的心情有些復雜,總覺得事情沒有表面看起來這樣簡單。一種莫名的直覺告訴他,納尼并不是野戰殺手。這個外國人若真是那個隱形人,為什么至始至終沒有使用隱身能力?
難道這其中另有隱情?
李清歡細思極恐,還是決定不再想了,畢竟“神探王小受”經驗豐富,不會沒想到這些問題。王局長既然這樣安排,自有他的道理。
……
兩個人沒有被高雪棠直接送進派出所看管嫌犯的留置室,而是被送進公安局的辦公室里做筆錄。
高雪棠的態度很客氣,還親自給二人倒了一杯暖心的咖啡,臨走前特意囑咐:
“請你們在這里耐心等待,不要隨意走動。”
可是老王只把這些話當耳旁風。高雪棠前腳走,他后腳毫不猶豫地溜了出去。
李清歡根本攔不住這老爺子,擔心他鬧出什么驚天動地的幺蛾子,只得跟了出去。
此時,公安局的走廊里人來人往,到處能看見穿警服的身影匆匆往返于各個科室之間,偶爾有民警皺眉瞧瞧這一老一少,卻沒人駐足發問,全都自顧自地忙著各自的事情。
李清歡捏了一把冷汗,小聲嘟囔著:
“什么情況?這些警察的表情怪怪的,好像有點怕我們,又不敢過來說話的樣子。”
“一定是你看錯了。他們怕的不是我們,應該怕那個野戰殺手才對。”
老王看見電梯口人滿為患,氣氛緊張而壓抑。等待電梯的人群中,三個便裝的女文員,雙手捧著厚厚的資料,臉上的表情異常凝重,仿佛即將走上戰場的女戰士。
瞧見這么多人只按亮“四樓”電梯的按鈕,老王和李清歡交換了一個眼神,快速爬樓梯上四樓。兩人盡量躲避民警的視線,一路尾隨人流,發現走廊盡頭有一扇敞開的鐵門。門牌寫著“審訊室”三個字。
三個女文員手捧資料,匆匆走進審訊室。
借著昏暗的環境,李清歡和老王偷偷混了進去,居然沒有受到任何一個人的關注。那種感覺就像陳奕訊出現在機場,卻沒有遭到群眾圍觀一樣不合常理,好像他們變成了透明的。
此時,20個民警正全神貫注地圍著一扇大玻璃。
李清歡發現這是一間裝有單向玻璃的審訊室。整個房間被一扇大玻璃分割成兩個區域。玻璃里面擺著兩把椅子,兩個人相對而坐,中間的桌上,只有一盞臺燈。
正在被審訊的嫌疑人納尼,無法通過單向玻璃看到外面的情形。
納尼得到遠遠超過普通犯人的待遇,身軀被金屬架固定在凳子上,帶著手銬和腳鐐。頭頂的天花板內置監控攝像頭。
安靜的氛圍中,一個審訊民警的聲音,通過擴音器傳到玻璃外面:
“2月1日20點至21點之間,你在做什么?”
納尼的面容看起來很憔悴,腦袋一直耷拉著,喃喃道:
“窩要打電娃。”
老王大概猜出這句話的意思是:我要打電話。
李清歡不敢擠得太猛,只能在人與人的縫隙間觀望玻璃內的情形。他發現玻璃里面審訊納尼的民警,正是剛才給自己倒咖啡的高雪棠。
高雪棠此刻的表情不像剛才那樣和藹可親,而是十分刻意地板起一張冷臉,又問:
“2月8日21點至22點之間,你在做什么?”
納尼還是答非所問,仍然重復同樣一句話:
“窩要打電娃……”
緊盯玻璃的20個民警,一個比一個臉色難看。
這時,審訊室右側的玻璃門開。三個便裝女文員把厚厚的材料,放在高雪棠桌上,迅速退了出來。
高雪棠簡單掃了幾眼,那些資料大部分是被害人的照片。一張張血淋淋的畫面呈現在眼前,激起高雪棠憤怒的情緒,突然一巴掌拍在資料上,吼道:
“你到底是什么東西!為什么要殺人?”
納尼低頭不發一言,表情十分傲慢,態度十分囂張。
“以為什么都不說,你就不用挨槍子兒了?”
高雪棠突然扭轉臺燈,照向納尼的正臉。
納尼忽覺刺眼,舉起戴手銬的胳膊遮擋強光,后面的墻壁上映出一個巨大的陰影。
臺燈照耀下,高雪棠發現納尼舉起的手腕上有一塊漢字刺青,喃喃念道:
“小良……為什么要紋這個名字?小良是什么人?你的同伙?是不是?快說!”
還沒等他說完,納尼指著手背上的字,不耐煩地喊:
“不是小良,這是一個‘恨’字啦!”
高雪棠瞬間語塞,表情尷尬地掃了一眼旁邊的玻璃。他的同事們都在焦急等待審訊結果。關于納尼的審訊,已經進行很長一段時間,可是他的筆錄上,還未出現任何有價值的記載。
李清歡看出這個習慣面帶微笑的高雪棠,并不適合這種扮黑臉的差事。這場審訊無疑是他刑警生涯中最為艱難的一次,因為他可能正在面對一個有史以來最危險,最窮兇極惡的殺人狂。
現在有這種感覺的不單是高雪棠一個人,審訊室里所有民警無一例外。野戰殺手殘暴的形象早已根深蒂固,即便嫌疑人落網,還是無法彌補這個惡魔曾給人們留下的心理陰影。
正在所有人聚精會神觀望的時候,門外傳來一陣鏗鏘有力的腳步聲。
王局長走進審訊室,果斷吩咐一個女文員:
“調出死亡直播的錄像,瞧瞧黑衣人的手腕上有沒有刺青。”
啪!
王局長打開照明開關,審訊室里燈光大亮。
一個民警們發現李清歡和老王的存在,忙問:
“喂!誰讓你們進來的!”
李清歡拉著老王,對王局長笑道:
“王大大,我們這就出去。”
老王瞥了兒子一眼,好像還在鬧小脾氣的樣子。
“不用了……”王局長拍了拍李清歡的肩膀說:“你們來得正好,我正要派人找你們呢,隨便坐吧。”
李清歡感覺很不可思議。
兩個人獲得領導批準,名正言順地留在審訊室。
李清歡隨手拉了一個空凳子坐下,跟老王說:
“大爺,還記得那個逃跑的貓女服務生嗎?”
老王哼唱道:“董小姐,她嘴角向下的時候很美,就像安和橋下,清澈的水……”
“我也覺得董小姐,不是一個沒有故事的女同學。”李清歡指了指審訊室里的納尼說:“所以,那些可能都不是真的……”
老王哼哼道:“……這讓我感到絕望。”
“我們好像搞錯了。”
李清歡嘆了一口氣。
正在兩人沮喪的功夫,擴音器突然傳出一聲野獸般的低吼。
“啊啊啊啊啊!”
單向玻璃里面的納尼終于崩潰了,盡管手腳都被固定在椅子上,卻依舊拼命掙扎著,看起來隨時都可能擺脫束縛。
高雪棠嚇了一跳,不由得往后挺了一下身子。
李清歡也跟著緊張起來。如果納尼真的是野戰殺手,伺機在公安局里使用隱身能力大開殺戒的話,恐怕沒人能攔得住他。
“喂!老實點!”
兩個民警沖進玻璃門,合力把納尼按在審訊椅上。
那椅子專門針對重刑犯,設有帶鎖的木板,可納尼連吃奶的力氣都使出來了,盡管明明知道掙脫不了。
兩個人高馬大的民警都幾乎快要按不住他,其中一個民警的右手,忽然被咬了一口!
另一個民警忍無可忍,憤然抽出警棍,高高舉了起來……
“放下!”
王局長厲聲制止,通過對講機對里面的民警說:
“你們兩個先出來。”
兩個民警不甘心地松開納尼,其中一個揉了揉被咬出血的手,郁悶地走出玻璃門。
聽見王局長的聲音,高雪棠急忙面對玻璃,訴苦道:
“王局,您總算來了。這活兒,我真干不了。”
事實上,剛才讓高雪棠負責審訊是王局長特意安排。如果換做一個火爆脾氣的民警,面對這樣一個態度囂張的殺人惡徒,可能會做出過激的行為,甚至像剛才那樣大打出手。
根據他以往的經驗,凡是殺人不眨眼的暴徒,普遍思維跟正常人不一樣,大多患有心理疾病。如果讓這種罪犯對警方產生極其嚴重的仇恨情緒,可能會對接下來的案情進展帶來極大的負面影響。
通過剛才的觀察,王局長感覺這個納尼的種種行為表現,并不附和野戰殺手的行為模式。
王局長通過對講機問:
“雪棠,剛才什么情況?”
擴音器傳出高雪棠無奈的聲音:
“他說我們抓錯人了,死活不承認自己是野戰殺手,還說壓根不知道廚房里有尸體。我再追問幾句,他就只說要打電話給律師,然后就發瘋了。”
“嗯……知道了,放著我來吧。”
王局長放下對講機,隨手拿起一個凳子,緩緩走進玻璃門。
納尼猛然抬頭,雙眼布滿血絲,以為王局長要拿凳子揍他,殊不知王局長把凳子輕輕放在高雪棠旁邊,坐了下來。
三個人大眼瞪小眼,半天沒說一句話。
周圍很安靜,納尼冷靜下來,開始撥弄腕上的手銬,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音。
王局長明白他的意思,轉頭對高雪棠說:
“幫他把銬子解開。”
高雪棠掏出一串鑰匙,剛要開鎖,卻猶豫了。
王局長使了個眼色,高雪棠像是吃了一顆定心丸,迅速打開納尼手腕的束縛,然后轉身離去,隨手帶上門,如釋重負地長出一口氣。
“你剛才說我們抓錯人了?說說怎么回事吧。”
王局長倒了一杯水,輕輕推到納尼面前。
納尼連看都不看,自顧自地揉手腕,冷冷地說:
“窩不是這個國家的公民。這件事輪不到泥們這個公安局來審理。”
王局長耐心解釋道:
“這個案子比較特殊,上級臨時調來全市的骨干警力,安排成立了專案組。現在你的案子由我全權負責。你有什么話都可以跟我說。”
納尼抬頭望天。
王局長微微一笑。
“其實,就算你不肯說話,我們也能用證據說話。我們調查清楚了,你的作案動機非常充分!”
納尼仍不吭聲,手心卻已滲出冷汗。
李清歡發現他的表情越來越不自然。雖然這個外國佬不像野戰殺手,但看他現在的反應就算不是行兇者,也絕對不是一盞省油的燈。
王局長把納尼的表現盡收眼底,繼續道:
“李宗一死前跟一個有夫之婦在小樹林發生過性行為,而那個偷情的有夫之婦就是你不久前結婚的妻子。我說的對么?”
納尼咬了咬牙,依然態度強硬地喊:
“窩要打電話給驢屎!”
話音剛落,剛才出去調查死亡直播錄像的女文員走進玻璃門,趴在王局長耳邊說了幾句。
王局長點了點頭,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微笑,盯著納尼的眼睛說:
“警方剛才確認了一遍直播錄像,發現兇手左腕也有刺青。你猜怎么著?巧了,跟你手上的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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