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歡將改編網劇的消息公布在《童年的土撥鼠》的作品相關里面，希望聽聽讀者的意見。半個小時內，引來很多讀者對這件事發表看法：

　　【不得不承認，吳藝晗真的帥！】

　　【吳藝晗歐巴！我要給你生猴子！】

　　【星白出品，必是爛片！五毛特效，粗制濫造！】

　　【太假了吧！讓一個顏值爆表的小鮮肉來演被女朋友拋棄的窮屌絲？】

　　【這是男頻的作品，男主太帥嚴重影響代入感，女主們的顏值才是重點！】

　　【以前電視劇都是捧紅明星。現在是把捧紅的明星，再拿來消費拍劇！萬惡的資本家，只想著賺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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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讀者爭議的點都指向男主角的人選。除了吳藝晗的粉絲，很多讀者都不希望男主角是一個顏值爆棚的小鮮肉。小說能帶給讀者無限的想象空間，有些看點在網劇里很難被還原，非常考驗導演的功力。可是星白影視公司，顯然不能勝任這項工作。偶像男演員搭配五毛特效，還有一個連編劇都不需要的團隊。這樣制作公司的弄出來的網劇，很難不是爛片。

　　李清歡清楚一旦把《童年的土撥鼠》賣給沖量影視文學網，雖然能賺到讀者的錢，但會失去讀者的心。影視改編對于作品來說是一把雙刃劍，如果拍得好，很多人會因為看過網劇而去看書，但拍成一部爛片，輕則毀掉一部好作品，重則斷送一個他的聲譽。

　　猶豫片刻，他想找個人商量一下，于是把小魔杖接上電源，跟她簡單說了有人要收購版權的事情。

　　“小賤，你怎么看？”

　　“哼，我憑什么回答你？”小鑒還在鬧小情緒。

　　“如果你答得好，我可考慮給你減刑。”

　　小鑒馬上回答：“賣唄！20萬對大神來說太少了，但對你一個新人來說有錢就比沒有強。影視圈就像一個巨大的名利場。你可以在那里得到利益和鼓勵，代價是多多少少改變你的初心。”

　　初心。

　　李清歡不喜歡這個詞，還有所謂的“勿忘初心”。他覺得自己的初心就是不勞而獲，可是天底下沒這種好事，只能通過努力來實現夢想。然而，他并不知道，那顆渴望成為導演，并愿意為之付出努力的心，才是他真正的初心。他寫劇本的初衷是自己用來拍電影，雖然故事很稚嫩，不夠專業，不夠精彩，不夠有內涵，但這是他最初的想法。

　　一個人的初心，只值20萬嗎？

　　正在李清歡思考人生的時候，小鑒不知從哪端來一碗“毒雞湯”說：

　　“初心固然美好，但總有一天你會明白，很多以前執著的事情都是在浪費時間。那一天，你才真正長大。”

　　“如果長大意味著要丟掉初心……”李清歡搖了搖頭，“那我還真有點不想長大，永遠像個孩子一樣，也挺好。”

　　小鑒不以為然地說：“初心值幾個錢？現在對你來說，還有什么比20萬更重要嗎？”

　　“有啊。你很快就知道了。”李清歡忽然神秘兮兮地說。

　　小鑒有點莫名其妙，不知道他這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10分鐘后，李清歡主動打電話聯系編輯，開門見山道：

　　“您好，我決定自己保留版權。”

　　女編輯問道：“您的意思是保留出版權，只出售影視改編權？”

　　李清歡語氣堅決地說：“不，我的意思是《童年的土撥鼠》這部作品，不賣。”

　　“嗯？為什么？你是覺得價錢太低？哦……對了！有件事情忘了說，為了表示誠意，網站會先支付5萬元的簽字費。希望你能認真考慮一下。”

　　女編輯一言不合，又加了5萬塊錢，也就是將近25萬！

　　聽到這番話，李清歡確信自己做了一個正確的決定，果然不能只看眼前的利益，《童年的土撥鼠》不止值這個價。

　　現在的情況和他預想的差不多。這個將近25萬的報價，只是“起步價”，對方還會拿出更誘人的數目。如果沒有得到版權，誰也不想當一個費力不討好的跑腿宣傳員，網站自然不可能給推廣。可是《童年的土撥鼠》借助的是“隱形人”的熱度，根本不需要網站推廣，也就成了可以跟網站討價還價的資本。不過，他還是盡量組織一些委婉的言辭，拒絕道：

　　“只能說很抱歉，關于改編網劇這件事，我是拒絕的……”

　　聽到李清歡第二次拒絕出售版權，女編輯的語氣開始變得有些急躁：

　　“請你不要忘了，你的書是靠我們網站的平臺宣傳出去的。我們給你這么好的發展機會，你卻直接想跳過我們，是不是有點忘恩負義了？”

　　忘恩負義？

　　李清歡笑而不語，心說我以前我跟杜蕾斯較勁的那些日子，你們在哪里？現在看見有錢賺才想起我，未免太遲了。

　　這時，女編輯的電話突然被人搶走，換成一個成熟中年男子富有磁性的聲音：

　　“三十六把刀，現在應該有很多出版或影視公司聯系過你了吧。所以，你才會拒絕我們的報價。咱們不如把話挑明，你到底想要多少錢？這件事不著急決定，我們還是再商量一下吧。”

　　李清歡的嘴角微微上揚，總算從對方嘴里逼出這句實話。現在除了沖量文學網，還有其它公司也想要《童年的土撥鼠》的版權。這么有話題性的小說，哪個渠道不想分一杯羹？

　　小鑒現在明白了，李清歡剛才說的比20萬塊錢還重要的東西，那就是更多更多的錢。

　　電話那邊的男人有些急切地說：

　　“三十六把刀，星白是很有實力的影視公司，一定會盡量滿足您資金方面的要求。”

　　“不用商量了，我已經決定了。”李清歡失去了耐心。

　　電話那邊沉默了一會兒，男人笑道：“呵呵，我懂了。你是對星白這個團隊的能力有所懷疑。老實說，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沒有哪個作者不希望自己的作品被拍成一部辣眼睛的爛片。這部小說就像你的孩子，你不想做一個壞爸爸。你做人的原則，我個人很佩服，但請你冷靜想想，一部作品的熱度能持續多久？畢竟這部作品本身的質量不算很高，純屬靠隱形人的熱度躥紅。一旦過氣的版權，只會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嘟……嘟……嘟……

　　李清歡直接掛斷了電話，心說電話費不要錢是吧。既然決定了，誰還有功夫廢話。這是他打過去的長途，超過5分鐘就要2塊錢。他倒不是差錢，而是非常差錢！

　　小鑒突然說：“歡歡，那男的說一旦遭到封殺，作品就會失去熱度。如果沒有人買賬，爛手里怎么辦？”

　　“你這是在疑人類的決定？”

　　“不……不是你讓我幫你出主意的嗎？”

　　“還敢頂嘴？”李清歡陰沉道。

　　小鑒忙說：“別別別，你說得對，25萬對你來說不算錢！”

　　李清歡轉身走了，邊走邊想25萬塊是錢么？不是錢……是命！

　　如果沒有金錢的支持，他再怎么有夢想和初心，也很難有命堅持下去。這是很現實的問題。可是，他仍然選擇拒絕，不是因為視金錢如糞土，而是有兩方面考慮：

　　第一，他知道剛才接到的電話就像菜市場的第一個攤位，或許再往前走走能遇到更好的合作對象。

　　第二，他厭惡星白這種拍爛片圈錢的影視公司，不想讓他們拿自己的作品來惡心觀眾。哪怕口碑好點的公司肯拿出低一些的報價，他也會毫不猶豫地出手。

　　綜上兩點，這是他在金錢和夢想的天平上，衡量后做出拒絕的決定。

　　咕嚕……咕嚕咕……

　　肚子又開始叫了，李清歡叫的麻辣燙外賣，仍然沒有送來。

　　從凌晨9:30一直等到凌晨11:30，足足等了2小時，李清歡實在等不及了，打電話問外賣老板怎么還沒到，老板不好意思地說：

　　“對不起，路上有點堵，馬上到！”

　　李清歡一看賣麻辣燙的小店就在街對面，馬路上連一輛車也沒有。現在是凌晨十二點半，堵個毛線！又等了半天，總算來了一個電話，原來送外賣的是個蠢萌的姑娘。短短5分鐘路程，他給姑娘指路花了30分鐘，對方好像還是一知半解。李清歡不禁抱怨，早知道這樣就自己去拿了。

　　等外賣的過程中，李清歡望著電腦屏幕沉默了很久，最后在作品末尾章節給讀者們留下最后一篇簡短的完本感言：

　　“《童年的土撥鼠》暫時不會改編網劇。很遺憾通知大家，明天這部作品將遭到封殺，從網站下架。此時此刻，我的心情就像《大海》這首歌唱的那樣：想要說些什么，又不知從何說起，只有把它放在心底。感謝捧場，希望各位能記得，曾經有過一個任性的作者。我是三十六把刀。”

　　完本感言發出兩分鐘后，開始有讀者在書評區回復：

　　【作者腦袋有坑！我要吳藝晗！還我歐巴！】

　　【反正要封殺了，要是我50塊錢就賣了，不賺白不賺啊，寫書不就為了賺錢嗎？】

　　【希望看到《童年的土撥鼠》改編的影視劇，不過星白出品的還是算了。我承認吳藝晗很帥，但真心不適合這個角色。】

　　【祈禱這陣風頭過去以后，良心制片方能跟三十六把刀合作。】

　　【很多人都聽過‘不忘初心，方得始終’，卻少有人知道下一句‘初心易得，始終難守。’難得三十六把刀堅守初心，打賞一塊錢支持！】

　　【不忘初心，才能走得更遠！力挺三十六把刀，你是‘九把刀’的四倍屌！】

　　【支持三十六把刀！支持三十六把刀！支持三十六把刀！重要的事情說三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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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有讀者留言表示愿意幫忙推廣《童年的土撥鼠》，不過所有這些評論都在天亮前連同整本書一起從網站消失。

　　網絡時間顯示：00：01，李清歡在沖量文學網搜索《童年的土撥鼠》，網頁顯示：錯誤404　　not　　found。

　　封殺，如約而至。

　　李清歡有點好奇野戰殺手看到被封殺的頁面會是怎樣的心情？這個殺人魔通常是在12點左右發出預告函，今天這種情況，恐怕發不了。

　　……

　　叮咚！

　　耳邊傳來門鈴聲。

　　李清歡走到門口，想必那個麻辣燙的姑娘，總算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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