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節(jié) 我叫你一聲阿娘你敢答應么?
烏攸在各個朝代混了這么多年,至少掌握了兩個基本技能:
第一,熟背四書五經,結合著自己之前的毒舌技能和知識積累,吵架的時候拿來用簡直是太好使了。
第二,她打眼一掃古代的那些物件,就能判斷出來它大概值多少錢,尤其是一些小玩意兒,胭脂啊,首飾什么的。
第一個技能,暫時還用不到素芳的身上,而第二個技能,現(xiàn)在對于烏攸來說,簡直是太有用了,她能夠一眼看出哪個攤位上的哪件東西價格剛剛好能叫素芳買得起,卻又能叫她心疼不已。
尤其是素芳為了討好烏攸,連個“不”字都不敢說,只好捏著錢包咬牙切齒的樣子,叫烏攸看了,怎一個暗爽了得。
素芳姨,好好體驗一下被水泵抽血的感覺吧。
烏攸在她對面狼吞虎咽地吃著一碗陽春面的時候,感覺這個世界簡直是充滿了愛與溫暖,一個女人,尤其是一個跟公公扒灰、氣死婆婆、晾死自家老公的女人,坐在自己對面,掏著自己的錢,變著法兒地討好她,即使在心疼得死去活來的時候,還不敢叫自己看出她臉上的情緒,這樣的女人,可真是打著燈籠也難找。
素芳這個時候也郁悶得緊,她怎么也沒想到,這阿攸居然這么能花錢,這還只過去了一個上午,她就幾乎花掉了自己兩個月來的工錢。
其實她剛出來的時候,還沒打算帶太多的錢,可在她換衣服的時候。這阿攸摸進了她的屋里,不知道怎么瞎翻。翻騰出了她帶來的細軟,足足有二十五兩銀子。
她本來不想帶這些錢,那可是她壓箱子的老本,可是阿攸天真爛漫地仰起頭,說了句很幼稚可愛的話:
“可是如果到時候錢不夠。素芳姨會不會把阿攸抵押在那里?”
這句話一出口,素芳頓時覺得受到了莫大的鼓舞。
在這之前,阿攸對她一直是愛答不理,素芳想表現(xiàn)也找不到表現(xiàn)的機會,而從楚吾曉的日常表現(xiàn)來看,他很疼愛自己的閨女,所以素芳就想拿阿攸做個突破口,借她來攻陷楚吾曉那顆寂寞的心。
而阿攸這句話一出口。素芳便認為,有門了。
只要自己討好了阿攸,還怕她不在楚吾曉面前說幾句自己的好話?
再說了,錢哪里會不夠?一個小丫頭,能買多少東西?自己帶著錢,討她個好,估計也沒什么。
所以,她在烏攸的要求下。帶上了那二十五兩銀子。
現(xiàn)在的她,捏著荷包里的碎銀子,心疼得半分胃口都沒了。
而對面那個死丫頭的心情倒還好得很。吃起面來津津有味的,也不怕?lián)嗡馈?br />
素芳其實已經非常不耐煩了,她從來沒有照顧小孩子的經驗,只會一味的裝溫柔,然而,沒有一個愛錢的人會在被人揮霍了這么多錢后。還能對對方和顏悅色。素芳能做到這份兒上,已經算是難能可貴了。
她把自己面前的面攪合了兩下后,半分胃口也沒。她擠出笑容對烏攸說:
“阿攸,咱們吃完飯就回去吧?要不然店里的活兒多了,人手怕是不夠呢。”
烏攸聞言,在心里冷笑道:
你擔心的肯定不是人手不夠的問題,而是錢包的問題吧?
她從面碗上抬起頭來,看向素芳,認真地說:
“沒事兒,素芳姨,我跟我爹說了,他答應讓你帶我出來玩兒一天的。我也跟仙兒說好了,她今天會忙點兒,明天我替她多干點兒活,算是補償。嗯,對了,咱們還要給仙兒買東西呢,素芳姨,一會兒我們還回那家綢緞鋪,給仙兒挑幾件衣服料子好不好?”
素芳很想說不好,然后把這個熊孩子往咯吱窩里一夾,把她強行帶回家去算了。
可是想想楚吾曉那張溫潤如玉的臉,素芳壓了壓火氣,告訴自己,世界如此美妙,你卻如此暴躁,這樣不好,不好,如此重復洗腦了好幾遍,她才壓制住了吐血的沖動,微笑著對烏攸說:
“好啊。”
在素芳姨表面陽光燦爛、內里卻已暗暗地吐了一地老血的時候,烏攸剛準備再動筷子,突然從她的身后,傳來了一個她十分不想聽到的聲音:
“楚姑娘?”
烏攸一回頭,看到的確是何天欽時,微笑著在心里頭冒出了一句臟話后,才笑吟吟地問:
“請問小哥哥你是?”
何天欽今日閑來無事,就跑到街上來游蕩,遠遠地在路邊的面攤上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一時間記不起來是誰,就靠近了些,再看,才認出來那是那天他從龍門客棧的屋頂上做自由落體運動時,險些砸到的那個姑娘。
何天欽一直記著她莫名其妙地翻給自己的白眼,回家后也死活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哪里招惹了這個姑娘,實在是想不通后,他問起叔父何子健,得知她名叫阿攸,就暗暗地記下了她的名字,想某一天再見到她的時候,如果有機會,一定要問個清楚。
但何天欽哪里想到她連自己是誰都不記得了呢?
尷尬之余,何天欽報出了自己的家門:
“我姓何,叫何天欽。令尊的摯友何子健,是我叔叔……”
看烏攸還是一臉“你丫誰啊”的表情,何天欽不由的有些挫敗。
他的長相雖然是憨厚老實那一掛的,可也不算是丑,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辨識度也不是很低,她怎么就記不得自己呢?如果有人從自家屋頂上掉下來,自己沒道理會不記得他的吧?
可烏攸的演技,應付這個半大孩子還是管用得很的,他從烏攸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說謊的痕跡。只好沮喪地說:
“那……既然姑娘不記得在下了,那在下……告辭。”
如果何天欽和林回今一樣。屬于二逼特質比較足的那號人,一定會哈哈哈地笑著拍拍烏攸的肩膀,說,不認識哥了?那天哥從屋頂上掉下來差點兒砸到你,你不記得了?可何天欽遠遠沒有林回今臉皮那么厚。不好意思再提及自己高空墜落的丑事,只好悻悻地作罷。
面對著何天欽郁悶的臉,烏攸歪了歪腦袋,笑著說:
“小哥哥,如果你沒別的事兒我就先吃飯了,你也別老站在這兒,擋到我的太陽了。”
說著,她便拿起筷子。繼續(xù)狼吞虎咽地吃飯,直接把何天欽當做豬處理。
何天欽也覺得再呆下去有些尷尬,便站起身來,從腰間摸出來了點兒錢,放在了烏攸桌子上,說:
“今天相遇也是緣分,在下請姑娘吃了這碗面吧。也算是……為在下當日的魯莽行徑致歉。”
烏攸差點兒把一口面噎在嗓子眼兒里。
這臺詞好熟悉啊。
相遇也是緣分?請你吃面?
誰跟你有緣啊?
烏攸嘴里塞著吃的,也懶得和何天欽多嚼舌頭。狠瞪了他一眼,才艱難地把嘴里滿滿的食物給咽下去。
何天欽看到她這副樣子,心里頭突然產生了點兒更異樣的感覺。興趣也更濃了:
她好像真的很討厭自己,可她偏偏又不記得自己墜樓的事情……
難不成她和自己以前還有什么交集,自己惹惱了她,導致她記恨到現(xiàn)在?
何天欽小小的年紀,自我感覺倒是挺良好的,他一邊琢磨著自己和烏攸是不是有什么不得不說的前塵往事。一面搖著扇子走遠了。
被何天欽這么一鬧騰,烏攸因為坑素芳而產生的好心情幾乎是被破壞殆盡:
喵的,長得丑也有壞處,辨識度太高了。
素芳看著烏攸明顯黑了下來的臉,心思卻活絡了。她小心地問烏攸:
“阿攸,剛才那是什么人?”
烏攸不想和她解釋,就說:
“不認識。”
雖然烏攸這么說,素芳可不會相信。瞧那公子看阿攸的眼神,不像是不認識的樣子。
如果……如果把阿攸早早地許了人家的話,那自己也用不著花多大力氣討好她了,反正只要把她早早地嫁出去,她在成為老板娘后,就能減少一個老大的負擔。
剛才那位公子看樣子就不錯,出手蠻大方的,看阿攸的眼神里也有點兒不一樣的感情,而且他的叔父好像還和楚吾曉有些關系。
假如阿攸能在她的撮合下,和這位何天欽小公子結為連理,想必楚吾曉也會高興的,說不定還會夸自己為阿攸著想,從而深深地愛上自己……
幸虧烏攸不知道現(xiàn)在素芳在盤算什么,要是她知道了的話,一定會把素芳的腦袋當眾按進面碗里叫她練習一下憋氣,順便給她的腦子開開光。
因為心情急轉直下,下午烏攸花錢的時候更加狠,胭脂水粉漂亮衣服,統(tǒng)統(tǒng)給自己和阿攸來了一套后,又給田賬房買了塊硯臺,給有時愛喝兩盅的侯大買了瓶酒,給楚吾曉去寺里求了個平安符。
當然,一切的帳,都是素芳買的。
當抱著大包小包滿載而歸的時候,烏攸滿心的郁悶才真正地得到了緩解。而素芳跟在后頭,簡直是欲哭無淚。
等回到客棧后,楚吾曉幾乎是在第一時間迎了上來,給烏攸擦汗:
“這么晚才回來?阿爹擔心很久了。累不累?玩得開不開心?”
烏攸看著自己的女兒控老爹,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阿爹,我買了好多東西呢。”
看著阿攸嬌憨的樣子,楚吾曉揉了揉她的頭,笑瞇瞇地說:
“阿攸開心就好。”
說到這兒,他才想起來,女兒是素芳帶出去的,他抬起頭,感激地對素芳說:
“素芳,麻煩你了。”
素芳頓時被楚吾曉溫柔的笑臉閃瞎了雙眼,被當成冤大頭狂宰的痛楚幾乎是在頃刻煙消云散,說話的時候連頭都不敢抬了:
“這是……我應該做的……”
烏攸低下頭,冷笑了一聲后,抬起頭來時,眸光清澈地對楚吾曉說:
“阿娘對我可好啦,給仙兒也買了東西呢。”
看著素芳僵死在嘴角的笑容和楚吾曉瞬間冷了下來的臉色,烏攸在心底里微笑了:
素芳,你這么討好我,不就是想當我后媽么?
好,我就成全你的愿望。
我叫你一聲阿娘,你現(xiàn)在敢應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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