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節 該不行,就不行
齊叔送完了藥之后,看到安榮禹面如土色的凄慘模樣,心下便滿足了,和安天應又嘮了兩句閑天,便丟下了一臉臥槽的安榮禹走掉了。
當然,他留下了那一垛藥。
之所以要用“垛”這個量詞,主要是因為這堆藥捆扎在一起,就跟一垛糧食一樣,安榮禹用肉眼觀測都能看出來,這垛藥,他就算是天天拿它當飯吃,也且得吃個小半年。
而且安榮禹用腳趾頭想想就能猜到,這垛藥是用來治療些什么的。
林回今可以說是旁觀了這一切,目送著齊叔昂首挺胸地走出門去時,林回今感嘆道:
雖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但是看樣子很厲害,不明覺厲,看看安榮禹的臉色,跟被憑空糊了一臉不明物體一樣,看來這位齊叔也不是啥簡單的人物。
這樣想著,他就好奇地走上前去,趴在藥包上嗅了一下。
烏攸經常說,林回今就像是一只討表揚的小狗一樣,這不僅僅是貶義,還存在著一部分寫實的因素,因為大概是從小跟著他那位學醫的爺爺,受到的熏陶過重,林回今看著食物啊,衣服啊,第一反應都不是用手摸,用眼睛看,而是用鼻子聞。
他有一個能分清什么藥是什么藥的好鼻子,眼下這包藥的成分也很快被他給解析了出來:
嗯……補陽的啊……
看來這位齊叔當真是很了解安榮禹現在最需要的是什么了。
但是這藥除了起到部分心理安慰作用外,對安榮禹的病也沒什么別的大用處了。
更何況,這個給藥的場景和時機都不對啊。
安榮禹看著那垛藥,又看看自家阿爹的后爹臉,終于想清楚了這前因后果。
敢情自己是悲憤過度,出手傷了人家老爹,人家提著藥來給自己打臉呢。
看阿爹的臉色。安榮禹就知道,這齊叔十有八九已經把該說的不該說的一股腦兒全給說了。
果不其然,接下來的兩個時辰。安天應噴了安榮禹一臉唾沫星子,主題思想如下:
1 叫你別縱情聲色你就是不聽!好了吧。年紀輕輕的不行了吧!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你不孝!
2 你特么就知道給老子招黑!你知不知道那個齊叔在商界也是吃得開的人物,你就是記吃不記打!你害我不義!
3 你天天就知道拈花惹草,一房一房的姨娘納得倒是勤快,這么大年紀還沒有一個正妻,這些都不提。你居然去看病時打一個老者!醫者父母心,你怎么能打人家!萬一老人家出了什么事兒,我特么不保你,該充軍充軍。該償命償命。誰叫你不仁!
安榮禹活生生地被噴成了狗,縮頭縮尾的一句話都不敢多說,生怕哪句不當言論又觸了老爹的逆鱗。
數落了這么半天,安天應看到安榮禹這副頹喪到了極致的表情,也無奈了。
都已經這樣了。還能怎么著呢,就算不能傳宗接代了,畢竟還是親兒子吧。
安天應想到這兒,不由地默默掬了一把老淚:
勞資這一輩子真是沒有兒女福啊。
安榮魁,最聰明的大兒子。早早地就這么去了。
安榮澤,明明是個不錯的苗子,怪就怪肖氏尖著腦袋把兒子給逼成了個半瘋,世界觀出了大問題,拐了師母就跑路了,這輩子帶著蔣氏這個永遠洗不掉的污點,他是正不了名的。
安榮禹,哎,不提了,已經混成這地步了。
說多了都是眼淚啊。安家就要這么敗了嗎?
一想到這件事,安天應就心疼,心疼得直抽抽,心疼自己大半輩子的心血就這么毀于一旦。
都是命中注定啊命中注定。
他沒有心思再訓安榮禹了,疲憊地揮了揮手,把淚流滿面的安榮禹轟了出去。
不過安榮禹流淚可不是因為看到了自家老爹的慘痛表情,而是在心里頭暗罵:
祝氏,你別以為我傻,等我回去我收拾不死你的!
對于安天應的斥罵,安榮禹早就養成了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的優良傳統,他滿心琢磨的都是誰在給他下毒。
根據自己中毒的程度來看,估計已經服了毒藥一段時日了,而這段時日里,誰伺候他伺候得頻繁?是誰沒事兒干就跑到書房來各種送溫暖?
這么一想,那個幕后黑手簡直就是呼之欲出。
祝昭昭!
安榮禹咬牙切齒地給祝姨娘找了無數個暗害自己的理由:
她肯定是因為自己在她生產的時候沒有陪伴她而是去陪了陳真真而心生了怨懟!——千金難買爺愿意!誰叫你當晚居然做出了那么殘忍的事情,為了坑害陳姨娘居然傷害自己的親生孩子!
她肯定是因為自己把掌管三房權利的事情交給了白姨娘而生氣!——你還好意思說,白姨娘打理三房的時候,多么風平浪靜,這事兒一交回到你手上,我的身體就垮了,不是你是誰?你說啊說啊說啊!
她肯定是因為自己沒有操辦好安景徵的洗三和滿月等等事宜而心有不甘!——還是那句話,千金難買爺愿意!再說了,你生了那么個病猴子,好意思帶給別人看嗎?
她肯定是把景徵身體不好的事情怪在了自己的頭上!——廢p!肯定是你在生景徵之前爭風吃醋用盡心機,從胎里就虧損了我兒子,又在生產前撞了桌子一下,全都是你的錯,你怪我?那你就是潑婦!
由此可見,安榮禹的腦補能力也不弱,越想越氣,氣得心肝脾肺腎都是疼的,而安天應卻把安榮禹的反應看做是他痛悔了,再加上老太爺實在是心累,需要好好緩一下,便打發安榮禹回書房反省去了。
在安榮禹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安天應順手給他插上了最后一刀:
“你的藥。”
安榮禹不好當著自家老爹的面兒發飆,氣悶地答了一聲是,拎起藥包跑路了。鉆進轎子,剛走出了一段距離,他便把這垛看著就惡心的藥從轎簾里丟了出去。還不忘惡狠狠地囑咐走在轎邊的小廝:
“給我扔掉!扔得越遠越好!”
然后,他吩咐抬轎的轎夫:
“去霞飛院!”
安榮禹的聲音中充滿了殺氣。叫四個抬轎的轎夫渾身都抖了一抖,連步速都加快了許多。
……
祝姨娘現在還不知道自己的大禍要臨頭了,她剛剛白白挨了一頓莫名其妙的打,被丫鬟攙回了霞飛院后,還是驚魂未定,揪住那個陪她一起去送飯、結果也挨了幾下的小丫鬟,逼問:
“三少爺這是怎么了?啊?怎么了?”
那小丫鬟哪里見過這種狀況。嚇都要嚇尿了,哪里還有心思為祝姨娘答疑解惑,但她總不能直接說“你男人有可能是瘋了”,只好哆哆嗦嗦地裝糊涂:
“奴婢也不知道啊……”
這句話不知道是哪里觸到了祝姨娘的g點。她猛地爆發了,一把把身旁的茶杯拂到了地上:
“半點兒用處都沒有!廢物!”
小丫鬟被罵得很是委屈,可她也同樣清楚,自從梔子爬上高位,成了姨娘后。祝姨娘看著周圍丫鬟的目光,就像是這群丫鬟都在謀算她的老公一樣。
屋漏偏逢連陰雨,在祝姨娘剛準備坐下來順口氣的時候,安景徵又哭了起來。
安景徵的哭法很凄慘,嗚嗚咽咽。跟小貓兒叫似的,而聽到這樣的聲音,祝姨娘便又是一陣無名火起,整個地把桌子推翻了,呼哧呼哧地喘得像是風箱一樣,眼睛都變紅了。
要是她知道現在烏攸在干什么,就不會只感到生氣了。
烏攸在和白姨娘坐在一個屋子里,面對面地喝著茶。
白姨娘笑著對烏攸說:
“妹妹可是鮮少到我這里來,今日突然造訪,怕是有事情吧?”
安榮禹剛才在書房的咆哮聲,烏攸都隱隱約約地聽到了,更不用說距離安榮禹的書房并不算遠的伏榆院,而白姨娘如此淡定,這其中必有隱情。
烏攸結合著林回今收集回的情報,經過一系列分析論證,還是找出了那個最有嫌疑最有動機給安榮禹下藥的人:白姨娘。
而烏攸不打算玩兒那些以話套話的彎彎繞,聰明人,有話直說便可。
烏攸連客套話都沒有說,就直接切入了主題:
“睡蓮是你的人吧?”
白姨娘端著茶杯的手微微地震了一下,可也只是微微一下,她立即就恢復了平靜:
“妹妹看來能力也不弱呢,那么快就查到了睡蓮身上。”
烏攸目不轉睛地盯住白姨娘,主動為她寬心道:
“姐姐不必擔憂,這事情也只有我一個人知道罷了。”
白姨娘把茶盅一放,聲調輕松地說:
“妹妹口風最嚴,我自然放心。不過這睡蓮并不是我的人,而是祝姨娘以前的心腹,是用來窺視三少爺的動向的。只是她被我拿捏在了手里,不得不為我賣命。她還有一家老小呢,而我在外面唱了那么多年的戲,找到一兩個昔日的舊友,幫忙看著她的家人,也并非什么難事。”
好,概括性很強,幾句話就交代出了她的計劃和心思。
白姨娘也算是個用得了鐵血手腕的女人,拿睡蓮的家人威脅她。就算這件事最后暴露了出來,睡蓮作為祝姨娘的人,也和白姨娘沾不到半分干系。為了家人的安全,想必睡蓮也會毫不猶豫地拉祝姨娘下水。
而烏攸還有一個問題要問:
“為什么?”
為什么呢?白姨娘為何要采取這么斷子絕孫的狠辣手段?這是得多恨安榮禹,才能下得去這種毒手?
白姨娘嫣然一笑,她這一笑,像極了一只妖冶的狐貍:
“這三房,有你們就夠了。我不希望再有別的孩子,也不希望再有別的女人。斷絕這種可能的方法,只有一條:男人,該讓他們不行的時候,就要讓他們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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