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節 比損人,你不行
兩撥人馬剛剛撞在一起的時候,氣氛很是尷尬,蜀葵和燈籠跟見鬼了似的盯著對方隊伍里那個一看就絕對滿了10歲的小男孩猛看,要不是鼓著肚子的陳姨娘一臉得色地站在他身邊,這倆估計隨時都能從旁邊抄起來點兒家伙事兒把這個輕狂的小子趕出去。
其實蜀葵和燈籠都見過祝姨娘的小表弟蘇公甫,要不是后來出了那檔子事兒,蘇公甫從此被打上了人面獸心的烙印,他在這兩個小丫鬟的心里的評分還是蠻高的。
原因很簡單,看臉。
蘇公甫不管再怎么禽獸,可是皮相可是真真的好,一張白玉面,手里一把小折扇,高挺的鼻梁,薄薄的紅唇,端的是一個相貌端正的小郎君。
眼前的這位呢,長得就有點兒對不起觀眾了。
其實這人也奇怪,明明長得鼻子是鼻子,眼睛也是眼睛的,換的也是新衣服,但是湊在一塊兒看,怎么看怎么別扭,怎么看怎么有一股猥瑣氣撲面而來呼之欲出。
一個十歲的孩子,居然會長了一副未來摳腳大漢的臉,烏攸就覺得,這孩子滿悲催的。
雙方對峙了幾秒,還是烏攸先開了口:
“陳妹妹,這是你的家人?”
陳姨娘笑瞇瞇地說了聲是后,便轉向了自己的母親,姨母和堂弟:
“這就是我在信里給你們提起的、照顧了我一段時間的烏姨娘。”
看著這三口人望著自己的眼睛,烏攸很確定,你特么的一定沒說我啥好話。
果不其然,那個姨母就陰陽怪氣地開口了:
“烏姨娘,就是那個從鶯花巷里出來的娘子?”
這個鶯花巷代指的寓意,大概就和怡紅院差不多了。
烏攸聽得眉頭一跳,而身旁的蜀葵的小臉一下子就給氣紅了,而燈籠由于反射弧太長,還在緩慢地進行著信息的整合和梳理,因此看起來像是在發呆。
陳姨娘并沒有對自己姨母的不客氣的言語表示任何不滿。反倒露出了一個贊許的笑容。
看到這個笑容,烏攸心里的小人默默地伸了個中指出來。
干得漂亮,第一面見面你就掀人老底,不知道凡事留一線,日后好相見啊。
烏攸迅速對眼前三個人的戰力和地位身份做出了評估后,又看了看一邊拽得跟二八五萬一樣的陳姨娘,長舒了一口氣。
以前,烏攸總是靠著安榮禹的寵愛通吃四方,原本自身配備的實時彈幕和毒舌技能都擱著好久沒用了,今天空氣這么清新。人生這么美好。又不上火。再加上撞上了這么幾個梗著脖子的傻鳥,烏攸決定,把自己那些銹鈍了的技能拿出來稍微使一下。
烏攸笑了,不過這笑容不是她往常慣用的賢良淑德模式。而是十足十的老鴇子模式:
“這位阿婆怎么對我如此了解,莫不是以前在哪里見過我?或是曾經樓子里的前輩?”
別說是姨母,就連陳姨娘也愣了,她沒想到這話居然能從一向以柔弱形象示人的烏攸嘴里說出來,但她很快就反應過來了:
這貨今天是特意要在自己家人的面前給自己難堪的!
陳姨娘帶自己家人進府,就是要讓他們看看自己現在是如何如何的春風得意,要是一個烏姨娘就把她打回了原形,她還怎么混下去?
陳姨娘在自家姨母還沒回過神來的時候,就打起了圓場。不過她這圓場打得,就跟挑撥離間沒什么區別:
“烏姨娘,還請自重,我家姨母豈是你能夠侮辱的?”
烏攸冷笑一聲,說:
“陳妹妹。我說得可有錯?你家姨母從未見過我,卻說我是從鶯花巷里出來的,我可不得問一句,問問是不是昔年的姐妹?”
陳姨娘被堵了一下,烏攸這話說得也沒錯,可是這姨母卻坐不住了。
陳姨娘的姨母陳麗花一向覺得自己是青春活力的年方二八少女,年輕的時候可以算得上是他們村的第一美人,被譽為陳村之花,她從那時起就覺得按照自己的條件,總有一天會有一個白馬王子騎著高頭大馬從天而降來迎娶她,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小姐身子丫鬟命,嫁給了一個只會埋頭種地的陳大福,也就是陳姨娘父親的哥哥。
她覺得這老天爺簡直是太不公平了,一朵鮮花簡直是插在了馬桶上,怎么想怎么憋屈,所以她可著勁兒變著法兒地在婆家折騰,作威作福,偏偏陳家的公婆死得早,又沒個旁支的長輩,沒人能管得了她,陳大福又是個三棍子掄不出來個屁的蔫苗子,她有足夠的作威作福的資本。
很快,她的稱號從“陳村之花”,變成了“陳村霸王花”,靠的就是她一張什么都敢罵出口的利嘴,稱霸一方,無人敢惹。
這回進城里來,她的心里本就不平,為什么自己的妹妹,長得不如自己,混得不如自己,她生的女兒居然能咸魚翻身,一舉爬上姨娘的位置,肚子里還揣了個帶著生來富貴命的小郎君。
但不平過后,她馬上調整了心態。
這誰得勢不是得勢啊,有道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都是一個村兒的,自己的妹妹怎么著也得顧著自己這個姐姐,只要自己這回去,拉著這位得勢了的侄女兒好好絮叨絮叨,套套近乎,她還不是得看在都是一家人的份兒上,賞自己仨瓜倆棗的,到那時候,自己面上有光,回村里也更有底氣了,那些個在背地里嘻嘻哈哈地指著自己說自己人老珠黃還一副母老虎相的小女娃,估計也不敢在背地里瞎叨叨了。
所以,陳麗花這回來已經做好了賣笑的準備,不管這陳姨娘說什么,自己就說是是是,準沒錯。
現在居然有一個不識相的女人,上來便擋了她們的道,還唧唧歪歪陰陽怪氣地講話,說自己是阿婆。
最讓陳麗花看不慣的,是這姑娘長了一張很是水靈的小臉蛋,就連她身后跟著的倆丫鬟也都是一個比一個嫩的小鮮肉。陳麗花痛從中來,想想過去,自己還沒嫁給陳大福這個蔫不唧唧的家伙時,也是多么靈動的一個姑娘。
當然,她是不會承認自己的容貌一開始就不是和烏攸一個水平線上的,因為烏攸容貌的起跑線起碼領先她兩百多年,也絕不會承認,自己現在已經是一條老絲瓜瓤了。
漂亮女人什么的都去死!
懷抱著“美麗是原罪”這樣的念頭,陳麗花開始攻擊烏攸:
“你說誰是阿婆?一個小姑娘,半分教養怎么都沒有?有娘生沒爹養是不是?”
說完。她還特得意地用眼神掃搭了一下陳姨娘。含義極其明確:
我說得怎么樣?很精準吧?你表揚我啊。快表揚我啊。
陳麗花覺得自己說得很收斂了,在她們村,她罵人都是直接從生殖器官開始罵起的,其花樣百出。簡直令人嘆為觀止。
烏攸風騷地一挑唇角:
“你不愿意讓我叫你阿婆啊,那你早說啊,你不說我怎么知道你不愿意讓我叫你阿婆呢,雖然你很有誠意地看著我,可是你還是要跟我說你不想要我這么叫你的……好吧,既然姨母不愿意聽我這么叫你,那我就換個說法吧,姐姐,你好。”
烏攸一番繞口令一樣的話成功把陳麗花給繞暈了。她還覺得烏攸很是上道,居然知道要叫她姐姐。
可是陳姨娘的臉刷地一下耷拉了下來,她看著陳麗花很是受用的樣子,恨不得啐她一臉狗屎:
能不能不這么蠢?你妹妹是我媽!現在她一口叫你一個姐姐,這不是占我便宜嗎?
今天這烏姨娘是一定要和她作對了!
那廂。烏攸的嘴還是沒有停:
“姐姐,我覺得你笑的好慈祥啊,看到你,我就想起我過世的母親了,她笑起來的時候,也是這個樣子的。”
烏攸這么說著,在心里同時默默地懺悔:
烏娘,對不起啊,我侮辱了你的母親,你別在意。
陳麗花笑不出來了,看著烏攸唇角真誠的笑意,她才恍然意識到,自己被耍了,甚至連帶著還小坑了陳姨娘一把。
看著陳姨娘明顯沉了下來的面色,陳麗花愈發憎恨這個掛著一臉真誠笑容卻牙尖嘴利的女人,她的聲音提高了幾分,響亮刺耳的程度也提高了幾分:
“你什么意思啊?”
烏攸無辜地眨眨眼:
“字面意思啊,還有什么意思?”
烏攸裝無辜的樣子實實在在地把陳麗花給惹惱了。
她陳麗花從來就不是會吃暗虧的人!
你以為我傻啊,被你損了還不知道?
陳麗花舌頭一出溜,就把平時在村里罵街的功力發揮出了幾分:
“喲,小丫頭嘴挺靈巧啊,是不是哄起男人來也是一套一套的啊,難怪是從窯/子里出來的,怕是見慣了那些有錢人家的公子哥兒,這嘴上的功夫和身上的功夫練得都是熟門熟路的了。”
說到這兒,陳麗花又瞟了陳姨娘一眼,十足的狗腿子相。
烏攸的眼睛一瞇,這是拿我當墊腳石?想要朝上爬討好陳姨娘?
陳姨娘的母親的膽子比較小,想扯一把陳麗花,叫她別吵了,可陳麗花叉著腰,一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得意洋洋的樣子,眼角眉梢高高挑起,跟一只被挑起了戰意的烏眼雞似的。
蜀葵和燈籠都察覺到這撥人不是什么善茬,剛想勸烏攸離開,別跟這種市井潑婦較真,可一回頭,就見烏攸的臉上不僅半分被羞辱的惱怒和委屈都沒有,反而咧開嘴,微微笑了起來:
“姐姐啊,你罵我可以,罵陳妹妹做什么,她可是你的親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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