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節 一副撲克牌的功效
看著烏攸一臉神棍的表情,祝姨娘一時間也有點兒懵頭了。
對此,烏攸表示,你來找我的目的還不好猜,這整個三房能叫你祝姨娘拖著剛剛生過孩子的身子來找我的事情,不就是陳姨娘嘛,否則你會有什么事能找到我頭上?
祝姨娘勉強揚了揚嘴角,以戲謔的口吻反問:
“沒想到,妹妹多才多藝,竟還通曉巫蠱之術?”
烏攸也學著祝姨娘的樣子,欠扁地揚起了嘴角,輕描淡寫地把祝姨娘隨口為她戴上了的“巫蠱之術”的大帽子拂掉了:
“不是什么巫蠱之術,只是家母生前傳與我的秘術而已,可以算到女子命運,它只能預測而不能改變些什么,這是和巫蠱之術最大的不同。只是要算它需要耗費太大的精力,家母叮囑我不要輕易勘破天機。近些日子妹妹感到心神不寧,實在是不安得緊,就關上房門想安心地算他一卦,為此都把蜀葵墨蘭和燈籠支開了,沒想到茶梅會擅自闖入,所以我才會像剛才那般生氣,實在是叫祝姐姐見笑了。”
她先是把蜀葵她們不在近旁侍奉這件事遮掩了過去,免得叫她以為自己是放羊式地管理自己的親信,卻防備著其他人,進而懷疑自己對她安插的釘子起了什么疑心。
祝姨娘看起來是信了烏攸的胡編亂造,把注意力轉移到了她手里那幅牌上,眼中明顯冒出了感興趣的光:
“真有如此神奇的秘術?”
烏攸一臉高深地用拈花指的動作拈出一張牌來,用比剛才更加神棍的聲音說:
“祝姐姐很憂心,一是為三少爺,二是為小郎君,三是為陳妹妹,三是為陳妹妹腹中的胎兒,憂思以極,吃睡不香,已有許多時日了吧。”
滿意地看到祝姨娘一臉震愕。烏攸真想拿面鏡子湊到她的眼前:
姐姐,瞧瞧你的臉,眼袋都快掉到人中了,如果你天天吃得香睡得好,啥事兒不往心里擱,臉色還會像一棵蔫了的大白菜么?
至于能讓她操心的事情,也不外乎是這些了吧?
烏攸為了讓祝姨娘信服自己,更加賣力地表演起來。
單看她握著一手凌亂的黑桃方塊紅桃和草花的撲克牌,滿臉嚴肅地把它們分揀出來,一張一張地告訴祝姨娘這張代表著什么那張代表著什么。林回今就直想笑。
看著林回今忍笑的表情。表面淡定的烏攸心里在抓著狂:
笑個屁啊。老娘編得痛苦死了,你還笑!
可沒辦法啊,都選擇了這條神棍之路了,就得做好這份有前途的職業。
烏攸對自己的要求不高。只希望自己拿撲克牌當塔羅牌來算命,最后不要把自己都繞暈了才好。
分列完畢后,烏攸并不直接告訴祝姨娘自己測得的結果,而是又把牌收了起來。
既然自己要扮演的是個懂得秘術的神棍角色,總不能人家還沒問,自己就噼里啪啦地把知道的全部兜出來吧,那樣的話半分神秘感都沒有了,還容易被人認為是做賊心虛急于解釋。
果不其然,看到烏攸并沒有打算告訴自己她剛才到底算到了什么。祝姨娘的胃口一下被吊起來了。
烏攸知道她的來意,知道她近來的生活情況,又知道她在擔心些什么,那她會不會知道接下來那個連翹院的小賤人將來會過得怎么樣?會不會知道她懷的是男是女?會不會對自己造成啥不可逆的影響,甚至動搖自己在三房的地位?
可要她直接問烏攸。未免又顯得太刻意了。
于是,她撐著一張笑臉,說:
“妹妹此術可真是神奇,不知道妹妹此番來算,是否是為著之前陳妹妹苛待妹妹之事?”
烏攸慘笑了一下,低垂下了頭,整個人的精神刷地一下子便低落了下來,看起來要多可憐就有多可憐,同時喃喃道:
“我是斗不過她的,我只想在扶風院中好好過著,只希望三少爺別忘了烏娘便可,其余的,妹妹是什么都不要打算了……”
看著烏攸看破紅塵生無可戀的眼神,祝姨娘的眼角抽了抽:
之前只是耳聞梔子那個小混蛋把烏攸整得欲仙欲死,難不成她還真把這個烏姨娘的精神給挫垮了?
在來扶風院之前,祝姨娘還猶豫了一番,覺得這烏姨娘看樣子是個鋸了嘴的悶葫蘆,不聲不響的,但腦子絕對好使,是個不好對付的角色。打個比方說吧,假如季姨娘的智商是在奔騰798的水平線上徘徊,烏攸的智商就絕壁屬于windows7級別的。
祝姨娘記得很清楚,她還在管理三房諸事的時候,幾次想惡心她,都被她輕描淡寫地擋了回來。
到現在,祝姨娘還沒能占到烏攸什么便宜,反倒是被烏攸坑過一把。
想到自己早產時,花費了如此的心機,吃了如此多的苦,結果被烏攸那一嗓子“祝姐姐見紅了”打破了她的全盤計劃,祝姨娘還覺得相當憋氣。
而且,陳真真還主動邀請她去照料她的胎,祝姨娘甚至揣測過,說不定這倆人在私底下還有某種見不得人的關系。
要不是烏攸從連翹院搬出來后,各種風言風語傳了開來,說陳姨娘苛待烏姨娘,都把她給虐得吐了血,祝姨娘還下不了來看望烏攸的決心。
祝姨娘安插在其他院落中的眼線都從自己的姨娘那里打探到,烏攸的確被折騰得不輕,所以在祝姨娘看來,傳言應該不會造假,烏攸的確是和陳姨娘鬧掰了。
對于白姨娘這個同盟,她一向放一百個一千個心,季姨娘腦子不好使,也只能依附于她,要是能趁著機會,把烏攸拉到自己的陣營里來……
祝姨娘心里的小算盤撥拉得噼里啪啦直作響,可來到這扶風院里,卻看到烏姨娘滿面倉皇地握著一把不知名的牌發呆,口里還滿是喪氣之語……
難不成在自己休養生息這段日子里來,陳真真吃了什么藥,直接進化成了變態人妖。兇殘到連烏攸也應付不了?
祝姨娘正在驚疑間,烏攸就一把抓住了祝姨娘的手,微微握緊:
“祝姐姐,你也不要去和陳妹妹計較了,她的福氣很大,不是我能壓得住的……”
言下之意無比明確,你的福氣也壓不住,洗洗睡了吧。
祝姨娘的臉色因為烏攸這句話變得很難看。
這就是她剛剛測算出來的內容?那個小賤人的福氣得大到什么程度,能叫烏攸失色至此?
……她總不會能夠取自己而代之吧?
烏攸的眼睛里閃爍著畏懼和擔憂的光,看上去要多真有多真。叫祝姨娘不得不信。她拍了拍烏攸的手背。做出一副知心大姐姐的樣子。安慰烏攸說:
“這可是你算到的事情?不必憂心,命運之事難以測算,說不定,時來運轉。也是有的。”
不錯啊,安慰人的功夫至少恢復到了正常水準,如果烏攸現在是上一世的烏娘,受到這樣貼心的安慰,一定會哭天抹淚兒地直奔祝姨娘溫暖的懷抱一去不復返。
可烏攸的level基本上已經到了黑山老妖那級別了,哪里會因為對手來了幾發糖衣炮彈就萎了,她只需要繼續裝無辜、裝可憐、裝小白兔就行,不必理會別的。
……順帶蠱惑一下祝姨娘也不錯。
她揉了揉發紅的眼圈,說:
“謝謝祝姐姐關懷……妹妹悄悄地告訴祝姐姐一件事。姐姐可別對外人提起是妹妹說的,也千萬別因為妹妹說錯話而生氣,好不好?”
祝姨娘注意到,烏攸在說出這番話時,手無意識地握緊了那副古怪的牌。
她立刻猜到。烏攸十有八九是要告訴她她算到的關于陳姨娘的事情了。
因此,她拿出了十二萬分的溫柔與寬容,說:
“妹妹盡管說便是。”
烏攸見情緒什么的鋪墊得都差不離了,就壓低了聲音,小聲說:
“陳妹妹是有大福之人,且有主母之相,這些個日子來,妹妹心神不寧,就是覺得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所以今日才拿出家母傳下來的神牌測算一二,結果便是如此。妹妹委實心驚,因為妹妹已經和陳妹妹鬧得水火不容……”
烏攸的話,祝姨娘基本上有一大半沒有聽進去,現在在她腦中打轉的,只有烏攸的第一句話:
“……陳妹妹是有大福之人,且有主母之相……”
喵的,這是赤果果血淋淋的搶飯碗啊!
什么主母之相?一個狐媚子,居然還有主母之相?
自己在三房混了這么多年了,要是被一個從她身邊出來的小丫鬟搶走了日思夜想的主母地位,她還怎么混下去啊。
說到和她鬧得水火不容,烏攸算毛啊,她祝昭昭才是真正和她鬧得水火不容呢!
不知不覺間,祝姨娘已經相信了烏攸的說法。
其實,她就算不信這種封建迷信的說辭,聽了烏攸這番話,心中也不免犯起了嘀咕。
雖說安榮禹現在忙碌,陳姨娘像無頭蒼蠅一樣變著法兒地作死試圖吸引別人的注意力,但萬一她冷靜下來了,覺得繼續作死不大合適,選擇了柔情攻勢,安榮禹還是有被她攻克的可能的。
假如她還生下了一個健康的小郎君的話……
想到自家的那只病懨懨的小貓一樣的孩子,祝姨娘咬了咬牙。
不管是不是真的,她都要爭上一爭,否則之前一切的努力,一切的心血,都白費了,倒便宜了這么個小賤人!
祝姨娘覺得心浮氣躁,坐不下去了,簡單安慰了一下“心不在焉”的烏攸后,她也心不在焉地離開了。
目送著祝姨娘離開的背影,林回今坐回了自己的座位,捧著臉問烏攸:
“你干嘛在她面前裝成被打擊成了那副慫樣?”
烏攸把玩著手里的撲克牌,把牌的順序一張一張理順,微笑著說:
“她要一個斗的理由,我就給她一個理由;她要一個斗的動力,我也給她這一個斗的動力。動動嘴皮子就好,至于沖鋒陷陣的活兒,那就交給她了。”
一個被她的一副撲克牌忽悠得暴走了的祝姨娘,遇到一個無頭蒼蠅的陳姨娘,估計會是一場精彩紛呈的好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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