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節(jié) 你被拋棄了你造嗎?
望著烏攸帶著懷疑的眼睛,翠蘿頓時慌了神,舌頭也打了絆:
“姨娘……我……”
可還未等到翠蘿分辯,蜀葵便出聲道:
“回姨娘,翠蘿如此誣陷奴婢,奴婢斗膽請姨娘為奴婢做主。”
烏攸贊許地瞄了蜀葵一眼:
不錯啊小妮子,學(xué)會打蛇隨棍上了,有進(jìn)步。
烏攸的回答同樣十分高冷:
“我會的。”
這三個字壓得翠蘿面容都扭曲了起來,她還沒健忘到那種程度,剛才和蜀葵的賭約,她記得清清楚楚。
如果不是蜀葵偷盜的話,她就要被投到官府里去……
不至于吧……
她抱著一線希望,朝前爬了幾步,匍匐在烏攸腳下,額頭上的汗水滴到臺階的青石板上,帶著僵硬的哭腔說:
“姨娘,奴婢錯了,是奴婢調(diào)查不清,就隨意告狀,讓姨娘多費(fèi)了心思,讓蜀葵姐姐也蒙受了冤屈,全都是奴婢的不是。姨娘寬宏大量,求求姨娘千萬不要把奴婢趕出府去,奴婢在外面沒有親眷,奴婢……”
說到最后,翠蘿真的哭了出來。
她能不哭嗎,一想到萬一姨娘一生氣當(dāng)真把自己趕出了安府,她要往哪兒去呢?
丟臉什么的暫且不提,在安府里哪怕當(dāng)個丫鬟,都比外面那些普通人家的姑娘吃穿用度要好,翠蘿可不認(rèn)為自己出去之后還能習(xí)慣普通平民百姓的生活。
關(guān)于她沒有親眷的問題……
其實(shí)她是有父母的,母親是祝姨娘手底下的,專門做針線活兒的,父親是一個普通的農(nóng)戶,沒有什么錢,可以想見,假如翠蘿真的被送出去,那父親必定會找個莊稼漢把她嫁出去。
她才不要過那樣的生活!
要知道,在安府,她吃得好。住得好,活兒也清閑,如果她想的話,打扮打扮,甚至有可能爬上三少爺?shù)拈健?br />
她寧可做那般低賤的事兒,也不要過那種每天縫縫補(bǔ)補(bǔ)劈柴做飯的苦日子,她還有那么多的好日子沒過呢,怎么就落到這步田地了?
那樣美好的生活,和眼前即將面臨的凄慘現(xiàn)實(shí)分別攤在翠蘿的面前,叫她的身上一陣寒又一陣熱。瑟瑟地跪在臺階下。大氣都不敢喘。
烏攸望著她顫抖的身子。搖了搖頭。
這還沒完呢,你就害怕成這個樣子了,我真不知道,如果接下來的事情發(fā)生后。你會不會哭著喊著求我讓我把你逐出安府就好。
上輩子,你出賣了烏娘,是為了在祝姨娘面前能博一個榮華富貴,這一世,我就要你看看,你一心想求的榮華富貴,是怎樣狠狠地反咬你一口的。
烏攸平靜地眨眨眼,說:
“翠蘿,這扶風(fēng)院里似乎的確有賊。要不然你的東西何以會一件接一件地丟失?蜀葵的事情,我可以做主不計較,但是,出賊人這件事一定要調(diào)查清楚,否則。總有一天會有人偷到我頭上來的。翠蘿,我說的可對?”
翠蘿深深地理解了“騎虎難下”的意思,趴在地上一疊聲地應(yīng)答“是”。
就是等你的這個“是”呢。
烏攸笑瞇瞇地又埋下了一個圈套:
“翠蘿,你說你看到蜀葵偷拿了我賞你的貓眼石墜子,你回去查看的時候,也發(fā)現(xiàn)東西丟失了。可是這樣?”
翠蘿緊張得舌尖發(fā)苦發(fā)麻,木木地習(xí)慣性地脫口答了一個“是”后,突然,一股強(qiáng)烈的不祥感襲擊了她的心頭。
果不其然,烏攸的下一悶棍狠狠地?fù)]了上來:
“事情會有如此湊巧嗎?蜀葵的貓眼石墜子碰巧叫你看到,然后你的貓眼石墜子就碰巧丟失了,難道這個賊人有未卜先知之力?剛剛瞧到我賞給蜀葵的墜子,就馬不停蹄地去了你的房里偷了你的墜子?”
翠蘿饒是再笨也能察覺烏攸話中的意思了,她大腦嗡地一下就炸開了:
“姨娘,就是借翠蘿一千一萬個膽子也不敢欺瞞姨娘造假上報啊,翠蘿的東西是真的遺失了,姨娘若是不信,盡可……盡可……”
翠蘿不敢說了,此刻,她終于真切地感覺到,自己好像走入了一個預(yù)謀已久的陷阱。
烏攸卻不再給翠蘿反悔的機(jī)會,揚(yáng)聲對蔡婆子和張婆子說:
“蔡媽媽,張媽媽,聽到翠蘿的話沒有,去她的屋子,也好好搜查一下,以證翠蘿的清白。”
聽到烏攸的吩咐,兩位婆子不敢懈怠,朝翠蘿的屋子一溜兒小跑而去。
翠蘿已經(jīng)被烏攸的數(shù)番搶白刺激得不敢再多言,兩股戰(zhàn)戰(zhàn)地伏倒在地,挪都不敢挪一下。
烏攸拿起放在一旁的小桌上的茶盞,輕抿了兩口茶,眼神卻從茶盞和茶蓋的空隙處溜出去,打量著下面跪著的兩排丫鬟。
神色各異啊。
兩個婆子不在,只有兩個三等丫鬟,一個烏攸記得叫桐花,看面相大概只有十五六歲,不知道是因?yàn)闆]有見過什么大陣仗還是心虛,一個勁兒地把腦袋往下戳,恨不得在腦門上貼下“你看不見我”五個大字。
另一個叫茶梅的就坦然得多了,跪得筆直,低眉順眼,好像眼前的事情跟自己無關(guān)一樣。
唔,太過鎮(zhèn)靜了啊,也蠻奇怪的。
對于墨蘭,烏攸倒不是很懷疑,她以前是伺候韋姨娘的,和祝姨娘一向沒什么瓜葛牽連,但也不能完全掉以輕心。
現(xiàn)在院落里能夠信任的,也只有從安榮禹身邊調(diào)來的蔡婆子,還有蜀葵了,其他的人,包括那個張婆子,都要好好考量一番。
把手底下的丫鬟挨個兒做了一遍排除法后,烏攸淡定地又喝了一口茶。
時間該差不多了吧?她們也該找到那些東西了。
這便是烏攸的計劃,連她自己都認(rèn)為,這個釣魚計劃簡直是缺了大德。
之前,她讓林回今頻頻潛入翠蘿的房間中,偷盜她的首飾銀錢,再偷偷藏在她自己房間的某個不引人注意的角落,叫翠蘿是懷疑持有各房鑰匙的蜀葵所為,再刻意賞給蜀葵和翠蘿一模一樣的貓眼石墜子,讓蜀葵有意當(dāng)著翠蘿的面把東西掉出來,這樣,翠蘿必定會抓住這點(diǎn),朝自己告狀,到那時,一搜她自己的房間,卻搜出了她所說的被偷的東西,那她的“居心”便可以想見了。
翠蘿的性格,烏攸經(jīng)過這些日子的摸索,早已經(jīng)摸得透透的。
自作聰明,愛好榮華,為此不擇手段,背恩忘主,這樣的人很好害人,但也很好鏟除。別看她在安府中混了五六年,可她畢竟是三等丫鬟出身,眼皮子終究是淺,一點(diǎn)點(diǎn)銀錢就勾得她失了分寸,再加上她看著蜀葵眼熱,想趁著機(jī)會把蜀葵扳倒自己上位,心實(shí)在是太急了……
種種因素加在一起,烏攸這招對于她來說,可以說是避無可避的絕殺牌。
大概半柱香過后,蔡婆子雄糾糾氣昂昂地翠蘿的房中鉆了出來,她的手里提著一個裝飾用的大的白瓷花瓶。
這瓷花瓶看樣子也不是什么貴重的物件,可蔡婆子卻帶著一臉的凝重與微微的憤怒,在路過跪倒在地的翠蘿身邊時,她翻了一個標(biāo)準(zhǔn)的白眼,才對烏攸行了一禮,說:
“回姨娘,奴婢找到了這個。”
翠蘿戰(zhàn)栗著抬起頭來,正好碰上蔡婆子把花瓶里的東西噼里啪啦地倒了出來。
串在一起的銀錢,纏絲金珠銀簪,和那串丟失的墜子,噼里啪啦地落在青石臺階上,清脆的接連響起的響聲,叫翠蘿頃刻間癱軟在地上。
剛才她其實(shí)就隱隱約約地猜到了這種可能,但她無論如何也不肯接受,可現(xiàn)在的事實(shí)已經(jīng)赤果果地被揭了出來……
不行,她必須申辯!這是有人陷害!
翠蘿想要往上爬,去抱著烏攸的腿哭訴,可她剛冒出一點(diǎn)兒向上爬的勢頭,蔡婆子就氣勢如虹地一把揪住了翠蘿后背的衣服:
“你想對姨娘做什么?”
現(xiàn)在,除了知情人烏攸和蜀葵外,翠蘿可以說是四面楚歌,沒有一個人會傻到相信翠蘿不是有意自己偷自己的東西然后栽贓給蜀葵的。
原因很簡單啊,你翠蘿平時就對蜀葵不滿,平日里也沒少吐她的槽,而且你東西丟了,你念叨得可不止一遍了。
話說你一個二等丫鬟,賞賜和月錢也不少,怎么丟了點(diǎn)兒東西,非要跟別人念叨一遍一遍又一遍,念叨到天荒地老,這種高頻率的抱怨,在惹人厭煩的同時,也不免叫人懷疑,翠蘿是不是有企圖,想要反復(fù)強(qiáng)調(diào)自己丟東西的事實(shí),以此栽贓給蜀葵。
要是翠蘿聽到大家的心聲,估計得以頭搶地來證明自己的清白,可她現(xiàn)在就算是一頭撞死,大家十有八九也會以為她是畏罪自盡。
翠蘿的眼淚簌簌地落下來,伸手抓著那灑落一地的珠寶和銀錢,捧到眼前,又觸電般甩開,語無倫次地辯解道:
“我冤枉啊,姨娘,真的不是我,是……是有人陷害我……我是冤枉的,我對姨娘一片忠心啊……”
但所謂事實(shí)勝于雄辯,翠蘿的眼淚此刻就算是逆流成河,群眾也是長眼睛了的,在宅門里混了這么長時間,誰都不是白蓮花,誰都不是白癡圣母。
圍觀群眾已經(jīng)展開了聯(lián)想:東西都在你房里找到了,你就別嘴硬了。還有,你對姨娘一片忠心,和你自己偷東西然后陷害蜀葵有個毛線的關(guān)系?
可憐的翠蘿啊,你已經(jīng)被群眾拋棄了,你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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