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節 果然還是逃脫不了滾床單的命運
這突然的變故把烏攸本來擠出來了的眼淚都給硬生生地憋了回去,她還算有幾分急智,立刻用手帕掩著眼睛,裝作什么都沒有看見的樣子,拼命調動悲傷的情緒,為了更快地達到效果,在大腿上下死力氣擰了一把。
果然還是自殘神馬的效果最好啊。
烏攸的眼淚刷地一下就流了下來,絲毫不顧安瀅和兩位丫鬟已經傻了眼的模樣。
好險,劇情終于接上了。
只不過,中間出現的那個塌桌子的插曲要怎么解決啊喂!
一時間,屋內全靜了,只有烏攸弱弱的哭聲詭異地在屋中回響,安瀅被嚇傻了,忘了自己還沒表態,而烏攸后面的翠蘿的嘴角也控制不住地抽動起來,竟也忘記了要去安撫自家的主子。
這時候,烏攸的心也亂了套了,一邊竭力地擠出眼淚,一邊尋思著對策。
現在這情況,好像越玩越失控了啊。
我該怎么說?說這茶幾不結實?
嗯,雖然在把床弄塌的時候用過這個借口了,但……算了,就這樣吧。
烏攸正準備尋個恰當的時機,把捂眼睛的手帕拿下來,再作驚愕狀,卻聽得外面傳來了腳步聲,以及墨蘭的聲音:
“請三少爺安。四小姐來了,正在屋里和姨娘說話呢。”
三少爺?安榮禹來了?
哎?安榮禹?
有了!
就無恥地裝一回白蓮花吧!
安瀅剛剛從茶幾“莫名其妙突然倒塌”的驚嚇中回過神來,外面的響動她也聽到了。她一向和自己這個三哥不是很對盤,更沒想到,偏偏這么巧,他會現在來這里。
她正在思考自己該怎么委婉地表達自己的來意,烏攸就先于她采取了行動。
烏攸悲悲戚戚地立起身來,望向安瀅,語氣悲憤地道:
“四小姐,你可滿意?如果你真的是誠心誠意地來要蜀葵,我哪里有不給你的道理?畢竟蜀葵是你曾經的丫鬟,你既要,我還給你便是,何必要折辱于我?”
說到最后,她的聲音已經沙啞了,略微沙啞的聲線配上含著顫抖的哭腔的嗓音,的確有種莫名的惹人憐愛的感覺。
烏攸計算得很精確,在安榮禹的腳步聲行至門口的時候才開口說話,她說話的聲音不高不低,不顯得刻意,卻可以足夠讓安榮禹聽清,而且時間地點人物情節一應俱全。
剩下的,就交給安榮禹自己判斷吧。
果然,下一秒鐘,安榮禹邁步走進了門,看到塌了一地的茶幾,臉色更晦暗了。
這也是烏攸的算計之一。
安榮禹先是聽到了自己的哭訴,大致明白了發生了什么事情,然后進門,又看到了倒塌的茶幾以及梨花帶雨的烏攸,再稍加腦補一下,安榮禹大概會腦補出來他所認為的那個“真相”。
這也不能怪烏攸,實在是四小姐在安家的后院里橫行霸道慣了,一看到這樣杯碎幾翻的架勢,就會叫人聯想到,四小姐是不是又仗著自己的身份欺負人了。
就目前的局勢來看,安榮禹的確按照烏攸的計劃開始了腦補,而且腦補的內容比烏攸更甚:
怎么?你不過一個前嫡母所出的女兒家,早早沒了母親,仗著有老太爺的寵愛,就可以翻了天了?
看到安榮禹的眼神不善,安瀅忍了忍,僵笑著行了個禮:
“三哥來了?”
安榮禹皮笑肉不笑地象征性動了動臉上的肌肉,壓根不給安瀅留面子,冷笑道:
“不錯,四妹妹還能記得我是你三哥。敢問四妹妹,來我南群苑有何貴干?”
平素哪里有人敢和安瀅這么說話,她也收起了那份虛偽的客氣,說:
“我有些事情要和哥哥的新姨娘說,可方便?”
安榮禹冷哼一聲:
“當然方便。我剛才在門外也聽得了幾分,妹妹這番來,是要討烏姨娘身邊的蜀葵?”
其實,這么一番折騰下來,安瀅根本沒了要回蜀葵的心思。
這烏姨娘的態度很明確,倆字,不給。不僅如此,還拿著長輩的身份壓自己,更可氣的是,壓完自己了之后,她倒還在三哥面前裝起了委屈。
賤人就是矯情!
默默地在心底里吐槽了這句在后世頗為流行的話后,她咬著牙,回答安榮禹道:
“是,不過……”
還沒容安瀅說話,安榮禹就擺出了一副瞧不起安瀅的傲氣表情,冷冷道:
“想不到堂堂四小姐居然為了這么一個下賤丫鬟走這么遠的路,親自到我這里要回去,虧我還覺得這丫鬟嘴笨不討喜,后悔抬了她的等,讓她在烏姨娘身旁伺候呢。倒是我不識人了。既然四小姐這么中意這丫頭,送你又何妨?”
雖然烏攸選擇了隔岸觀火,笑瞇瞇地看這對非親的兄妹互掐,可聽到安榮禹這么說,烏攸內心的小人都要起立鼓掌了。
安榮禹這話說得太賤了,從里到外都透著一股“這貨我嫌棄死了趕緊拖走”的味兒,可安瀅明明都說了“不過”了,長了點兒腦子的人都能想通,這位小姐本來是打算偃旗息鼓的,安榮禹這話一出,明里暗里把安瀅的小家子氣損了個十足十。
安瀅四小姐,你的臉被打腫了么?
安瀅反應了一會兒,才明白過來自己居然被安榮禹諷刺了,提到蜀葵時,他一口一個下賤,打狗還要看主人呢,誰調教蜀葵時間最長?安瀅啊。安榮禹罵奴才下賤,不就是在變相地打她的臉么?
這兩兄妹都傲,說起話來都是鼻孔朝天,生怕在氣勢上輸給對方,所以,烏攸在看他們用鼻孔當眼睛藐視對方的時候,總擔心他們會一個不小心扭到自己的脖子。
而現在,安瀅全身的傲氣全部轉化為了怒意。
她怒視著一派安閑自在的安榮禹,低聲道:
“三哥,此話何意?你不同意的話,盡可商量,為何要侮辱人?”
安榮禹走向了主位,悠閑地坐下,說:
“我沒有不同意啊,你要的話,你盡管拿走好了,反正這么下賤的人,我們用著也不放心,更何況還是北辰苑出來的,嘖嘖……”
一個“嘖嘖”,包含了千言萬語在里頭,這特么就是語言的藝術啊。
安瀅氣得咬牙,聲音陰冷了下來:
“三哥既然不想把蜀葵給妹妹,那妹妹不要也罷。”
安榮禹無視了安瀅腮邊若隱若現的咬肌,繼續裝傻道:
“我何時說了不給?烏娘,把那個什么……對,蜀葵,給四妹妹送回去,到時候我給你挑一個更好的,也省得你天天還要提防著她……”
安瀅氣得發起了抖,把胸中的帕子絞成了麻花,她打斷了安榮禹的長篇大論,恨惱道:
“我不要了!”
安瀅的心理潔癖如果要用一個字概括的話,就是“賤”。
雖然不好聽,可也沒有其他更精當的形容詞了。
她從小就是這樣,如果是對方特別舍不得的東西,安瀅就非要不可,但只要對方表現出對某樣東西特別嫌棄,送出去的時候眉開眼笑,高興的不得了,安瀅就不想要了。
安榮禹實在是太了解安瀅的個性了,才會如此說,看到安瀅的臉色已經變青,安榮禹也不客氣,下了逐客令:
“四妹妹還有事情嗎?”
安瀅也不想在扶風院多呆,她現在胸中氣血翻涌,烏攸看她的表情,分分鐘能吐出一口血來。
安瀅簡單地對安榮禹行了個禮,根本沒搭理烏攸,就準備出門,沒想到,安榮禹喚住了安瀅,說:
“四妹妹,你還沒向烏姨娘行禮呢,按理說來,她也是你的長輩,你阿娘沒有教過你什么是禮節嗎?”
烏攸聞言,不禁扶上了額。
安榮禹,你前面表現得挺好的啊,怎么這會兒不依不饒起來了?
這安瀅也算是退了一步,擺出一副不愿意和自己計較的樣子,這不就行了,你干嘛那么熱心地替我拉仇恨值啊?
之前烏攸拿輩分壓安瀅的時候,措辭很小心,哪里像安榮禹這樣,一戳就戳中了安瀅的痛處。
提什么不好,你提人家過世的母親!
罵人不罵娘,打人不打臉,懂不懂啊!
安瀅聞言,整個身子都僵了,只是略停了停,用眼角的余光掃了烏攸一眼,便頭也不回地帶著誠惶誠恐的丫鬟回去了。
但烏攸無奈地讀懂了,安瀅在臨走前拋給自己的那個眼神是何意:
“你給我等著!”
算了,算了,這仇恨值都拉到身上來了,摘也摘不掉,索性順其自然好了。
等到安瀅走后,安榮禹揮手,叫自己的小廝和翠蘿一同退下,才再次站起身來,來到了烏攸身邊,烏攸也相當乖覺,在安榮禹靠近后,伸手環住了他的腰,低低地,無力地喚道:
“三郎……”
“噗哈哈哈哈……”
在自己無比肉麻地叫著安榮禹的昵稱時,烏攸的腦海中響起了林回今幸災樂禍的笑聲。
自動過濾了這個猥瑣的笑聲后,烏攸在安榮禹懷中蹭了蹭,抬起水光瀲滟的眼睛,問:
“四小姐,她……”
安榮禹揉著烏攸柔弱的肩膀,以安撫的口吻道:
“不必害怕,她也只敢在你的面前逞威風。別忘了,她的母親已經病逝了,現在的安家當家嫡母是我安榮禹的母親,她憑什么還能在我面前耀武揚威?你不必怕她。下次她再來你這兒撒野的話,你可以直接叫門口的小廝把她請出去。知道嗎?”
在說出“她再來你這兒撒野”的時候,安榮禹的眼睛轉向了那張坍塌在地不成形狀的茶幾,暗罵了一聲,潑婦。
這回,安瀅四小姐可真的是無辜躺槍了。
安榮禹安撫了烏攸一會兒后,輕輕捏著烏攸的下巴,讓她直視著自己的眼睛,輕聲道:
“沒事的,今晚我留在你這兒用飯,晚上,我陪著你。你不要怕。”
烏攸愣了愣,繼而在心底發出了一陣哀嚎:
果然還是逃脫不了滾床單的命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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