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8章、隕落（大結(jié)局前篇）
裂魂釘刺入掌心，疼痛刺骨鉆心。可青鳥不肯放手，依舊往裂魂淵中沖去，想要握住嚴(yán)礪的魂魄。
抓住他了......青鳥大喜過望，用力將他拽出來。嚴(yán)礪蒼白著臉，那雙素來冰冷酷寒的眸子緊緊閉著，就像是再也不會睜開了。
青鳥不顧手的疼痛，用力推他：“你醒一醒，把眼睛給我睜開！”
回應(yīng)她的，只有無盡的寂靜。
鬼將、鬼執(zhí)們靜靜地望著鬼王的軀體，望著滿臉淚痕的青鳥，卻不知該如何是好。
隨著魅姜的灰飛煙滅，黑色星芒消失了，季界脫離了控制，飛身而下。
“青鳥，他已經(jīng)魂飛魄散了，”季界悲傷地道，“裂魂淵只殺魂，不傷肉身。這......這僅僅是他的軀殼�！�
“軀......殼？”
“是......他不會再醒過來了�！�
“不！”青鳥用力握緊嚴(yán)礪的手，“嚴(yán)礪，你害我三世，要恨也是我恨你，你憑什么恨我�。�！我還沒有親手向你復(fù)仇，你憑什么自作主張地魂飛魄散�。。∧阋詾槟銕臀覛⒘索冉揖蜁屑つ銌幔坎唬也粫∈悄憬虝液�，我會恨你到底！你給我起來，我們決一死戰(zhàn)！”
濃黑的怨氣漩渦之中，寂靜無聲，碎石消失了，惡鬼消失了，怨氣消散了，連那個痛恨的人，也已不在了......這里唯一的聲音，便是她歇斯底里的怒罵痛斥。罵聲回蕩在冰冷的空氣中，僅余深重的悲涼。
突然，青鳥停住了。
她俯下身來，緊緊抱著他的胸膛，忽地笑了：“是冰的，呵......跟以前一樣是冰的呵！他沒有死，他跟以前一樣，只是身體冰冷罷了......”說完，她轉(zhuǎn)過頭去，定定地望著季界，似乎希望季界點一點頭，給她一個確定的答案。
季界胸中突地升起一股怒火：“他死了！再也不會回來了！若你要恨他，盡管繼續(xù)恨吧！若嫌不能復(fù)仇，索性鞭尸就好！”
青鳥怔了怔，望了望季界，又望了望嚴(yán)礪，忽地站起身來，茫然地向遠(yuǎn)處飛去。
“你打算就這么走掉嗎？！”季界感到很難受，為陵哥感到不值得，“你以為外面真有魅姜召喚的怨靈惡鬼嗎？我告訴你，他早就已經(jīng)想到這一點，讓我先率鬼將把外頭那些家伙處理掉了。他之所以讓你去守著入口，就是為了把你調(diào)開，好自己跟魅姜同歸于盡！”
青鳥喉頭哽了哽，右手緊緊揪住自己的心口。
“有些話，陵哥不準(zhǔn)我告訴你，可我實在是受夠了！”季界怒道，“他本來可以為自己辯解，可他什么解釋的話都不說，只是告訴你他恨你，為的是什么？就是為了讓你恨他！只要你恨他，你就不會再恨自己！他本來可以不用魂飛魄散，都是你......”
“是我的錯......”青鳥緩緩地閉上了紫眸，喃喃地反復(fù)地道，“是我的錯......”
猜疑、仇恨，把她的心浸染得一片漆黑，她看不清楚他的心，只能看到那一團又一團的黑暗。她曾經(jīng)覺得，仇恨會將人吞噬成魔，所以在復(fù)仇的時候，一定要清醒地看待周遭的一切，萬萬不可被怨氣吞噬。她還想過，如公叔九雨那般執(zhí)拗于仇恨，是件讓人惡心的事，而入公叔羽那般放下仇恨，則高尚得多，令人敬佩得多。
可是，當(dāng)她得知嚴(yán)礪便是調(diào)換命盤、害她的人時，她只覺得天地間一片黑暗。
深摯的愛意突然變成了駭人的仇恨，他的欺騙，他的背叛，讓她瞬間被打入了深海之中。滿目皆是黑，無法呼吸，那是比死亡，更恐怖的陰霾。
恨，障了她的眼。
恨，污了她的心。
恨，讓她失卻了，做青鳥的資格。
“他當(dāng)真，再也回不來了嗎？”
“裂魂淵絞碎的魂魄，是無法復(fù)原的。”季界道。
“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季界一怔：“什么生機？”他從未聽說，裂魂淵絞碎的魂魄，還能修復(fù)。
突然間，青鳥展開雙翼，向前包裹住自己的身軀。她伸出雙手，細(xì)細(xì)撫摸那羽翼上的翠色羽毛。羽翼晶瑩剔透，美不勝收，撫摸起來，更是柔軟細(xì)滑尤如上好的綾羅綢緞。
青鳥深吸一口氣，雙手握住自己的雙翼，用力一掰！鮮血迸濺，羽翼折斷！那雙翼骨骼斷裂的清脆聲響，是那么的驚駭人心。紅色的血，染紫了羽毛，那紫色，與她的眸色是那般相像。
“你干什么！”季界和鬼執(zhí)們都嚇了一跳，連忙飛身上前，試圖幫她止血。
“不必了，”青鳥道，“這是我僅剩的神羽，若待它神力耗盡自動消失，便無甚用處了。你將它，置于嚴(yán)礪心口處，試一試，能否將他的魂魄碎片召回。”
雙翼化作一支染血的神羽，輕盈地落在季界手上。
折去了雙翼的青鳥，便是放棄了這一生，僅存的自由飛翔的時光，也放棄了回到天界的所有希望。季界深知她這么做的后果，卻也感佩她的果決。
“青鳥......”季界道，“多謝！��！”
青鳥搖了搖頭，輕道：“或許，可以成功；抑或，徹底消失。就......交給你們了......”
說完這話，青鳥便再也支撐不住，隕落而下。
身體急速下沉，她感覺到風(fēng)在耳邊呼嘯，云在天空飄搖。那片曾經(jīng)屬于她的藍(lán)天，正在離她越來越遠(yuǎn)，越來越遠(yuǎn)�；夭蝗チ�，回不去了，經(jīng)歷幾世坎坷，她已無法再回到天界。
也好，也好......至少，他，還有一絲希望。
這世上，最可貴的東西，莫過于希望。
“青鳥！青鳥！”
呵......媽媽，青巖，龍茜，緒緒......我曾有遲疑，那混雜凌亂的記憶中，你們是否只是錯亂命盤中的一粒錯子，只是我這幾萬年生命力的匆匆過客，根本無需放在心間。可是，在這隕落的時間里，我多么想用力地緊緊抱住你們。
你們的恨，可以讓我萬劫不復(fù)，你們的笑，又可以讓我喜笑顏開。
我想，這便是愛吧。
無關(guān)命盤，無關(guān)血緣，無關(guān)前世。
我很慶幸，今生，姓許，名青鳥。
我很慶幸，今生，得以與你們相見。
縱然僅有短暫的相遇，便已是幸福花開......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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