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特殊的戰(zhàn)斗
屈萬才后撤一步，繼續(xù)掄著皮鞭，一通抽打。
打了幾下，他似乎累了，后退幾步，叉著腰，惡聲惡氣地問道：“喂，你叫什么名字？”
“張大順。”
“為什么要?dú)⑷耍俊?br />
姜水生沒有回答。
他現(xiàn)在能夠確定，這個(gè)“審訊者”，是自己人，那么，應(yīng)該怎么回答呢？
屈萬才罵道：“你們這種犟驢，不打幾鞭子，就不知道厲害，說，你跟馮光到底是怎么回事？馮光在鄉(xiāng)下，到底有什么貓膩？”
姜水生依然沉默。
屈萬才的話，讓他有些費(fèi)解，似乎是用話引著他，往馮光的身上引，但是，到底怎么說，才能和他對上茬口呢？
屈萬才扔下皮鞭，點(diǎn)起一支煙，坐到了審訊桌的后面，繼續(xù)惡聲惡氣地對姜水生說道：“我告訴你，擺在眼前的，只有一條路，就是老實(shí)交待，你想想清楚，這是憲兵隊(duì)，蒙混過關(guān)，是癡心妄想。”
姜水生冷眼瞅著桌后的屈萬才。
屈萬才一邊抽著煙，有意無意間，輕輕搖了搖頭。
姜水生明白了。
接下來，屈萬才又逼問一番，打了幾鞭，姜水生始終一言不發(fā)。
“審問”一通，一無所獲。
屈萬才罵道：“死犟驢，撞了南墻死不改悔的渾蛋。”
審?fù)炅耍蛲炅耍现_鐐，又被押走了。
…………
次日，姜水生又被提審。
這回，審問者，是西村本人。
審訊室里，氣氛和昨天屈萬才審訊，大不一樣，好幾個(gè)特務(wù)，持著皮鞭，站在屋里，西村瘦長的身子，筆直地坐在審訊桌的后面。
桌下，一條狼狗，呼哧呼哧地吐著血紅的舌頭。
整個(gè)屋里，是一股恐怖壓抑的氣氛。
但是，姜水生心里異常踏實(shí)，他回到牢房，悄悄展開了攥在手心里的那個(gè)小紙團(tuán)，看了上面的字，然后便吞了下去。
紙條上的字，小而清晰，姜水生甚至能認(rèn)出來，這是管波的親筆。
一股戰(zhàn)斗的豪情，在他心里涌起。
我在憲兵隊(duì)的牢房里，在和外面的同志，一起戰(zhàn)斗。
只不過，這個(gè)戰(zhàn)斗的環(huán)境，有些特殊罷了。
現(xiàn)在，面對西村，面對成群的鬼子漢奸，他的心里充滿著必勝的信念。
西村咕嚕了幾句日本話。
站在旁邊的翻譯說道：“張大順，你想好了嗎？”
“我……”姜水生的表情，顯得有點(diǎn)恐懼，抬眼看了一眼西村，然后又低下了頭。
他象個(gè)演員一樣，按照紙條上的交待，按照管波的計(jì)策，開始在西村鬼子的面前表演了。
“說——”翻譯吼叫起來。
旁邊過來一個(gè)特務(wù)，舉著皮鞭“叭叭，”打了兩鞭。這兩鞭，抽在臉上，立刻皮膚便蒼腫起來。
姜水生晃了晃身子，躲避著鞭子，裝出一副忍受不了的樣子，喘了口氣，說道：“我……別打了，我說，我說。”
特務(wù)停下了鞭子。
翻譯罵道：“死賊坯，敬酒不吃吃罰酒，快說，奶奶的。”
姜水生的嘴角，淌下血來，他做出一副猶豫不決的模樣，抬眼瞅了西村一眼。
西村的眼角里，射出冷冷的陰光。
“我……我其實(shí)……不是我和馮光的仇，是別人，我們在鄉(xiāng)下的時(shí)候，在棋盤嶺上，我和……和……”
“和什么，快說——”西村吼起來。
姜水生象是被嚇著了，身子哆嗦了一下。
“……是……少東家，跟馮光打了起來，那馮光不是東西，搶了少東家的女人，他使用陰謀詭計(jì)……”
“少東家是誰？”
姜水生閉上了嘴，不說話了。
西村生氣了，“給我打。”
“噼噼叭叭，”旁邊的特務(wù)們，舉起皮鞭棍子，又一頓亂揍。
姜水生被打得倒在地上。
他嘴角流著血，氣喘吁吁地說：“別……我說。”
翻譯走過去，踢了他一腳，“你小子就是肉皮子發(fā)癢，欠揍，非得知道烙鐵是熱的了，才老實(shí)，是不是？”
姜水生裝作挺不過去，慢吞吞地開始“交待”，“我……少東家叫胖六，我們本來是棋盤山的桿子，馮光這小子，以為……做得天衣無縫，可是，少東家從八路軍暗點(diǎn)子那里……”
“八路軍暗點(diǎn)子”那里，立刻把西村吸引住了，他從審訊桌后站起來，倒背著踱到姜水生面前。
他想要知道的，便是這樣的消息。
若是普通殺人案，西村根本就沒興趣。
現(xiàn)在，終于撬開了疑犯的嘴巴，西村的臉上現(xiàn)出一絲兇光，逼問道：“什么暗點(diǎn)子的干活？快快說。”
“是，”姜水生裝作害怕的樣子，不敢抬眼看西村，說道：“暗點(diǎn)子，姓郎……”
“嗯？”
“胖六大哥，跟他是朋友……不不，我只知道他姓郎，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呀……我只見過一面，他長得白白凈凈，大眼睛，一看就象是個(gè)讀書人……”
西村把眉毛擰了起來。
聽姜水生所說，這個(gè)姓郎的“暗點(diǎn)子”，不就是郎秀嗎？
“到底叫什么？老實(shí)說，撒謊的立刻殺頭。”
西村又吼起來。
但是問來問去，姜水生一口咬定，“暗點(diǎn)子”叫什么，自己真不知道。
不能說得太細(xì)，這是管波的計(jì)策，叫做“欲蓋彌彰”。
越是模模糊糊，疑團(tuán)重重，越會引起他們的混亂猜疑。
說得太確定，反而效果不好。
果然，見效了。
姜水生偷眼觀察，西村的臉上，開始浮現(xiàn)出一絲惡陰冷的神色，那股冷冷的殺氣，從目光中直透出來。
這殺氣，明顯不是沖自己的。
管政委的錦囊妙計(jì)，真好。
但是，西村還不死心，他指揮著特務(wù)，又打了姜水生一頓，逼問詳情。
姜水生徹底把自己變成了一個(gè)演員。他一會大叫，一會喘氣，裝作熬不住刑的模樣。
一口咬定：八路軍的暗點(diǎn)子，是胖六的朋友，自己是個(gè)部屬，只見過一面，他長得白白凈凈，說話文質(zhì)彬彬……
西村倒背著手，在審訊桌前踱來踱去，皮鞋發(fā)出輕輕的“托托”聲，眼里那股兇光，瞅上去就象個(gè)覓著了食的餓狼……
姜水生伏在地上，雖然又被打得遍體鱗傷，但是他的心里，涌起一股勝利的喜悅……
這場特殊的戰(zhàn)斗，自己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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