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小姐?”
就當二人正要促膝長談的時候,一聲疑惑的問句伴隨幾下咚咚敲門打破了寧靜的氛圍。
“進來。”
季寒蟬應了一聲,隨即就聽見門吱嘎一聲響起。
只見拾錦提著燈,滿身寒露走進來了。
“小姐,明早的事已經安排好了,五更末走,這時候進出城門的商戶是最多的。大抵容易些。”
“好。”
季寒蟬再應了一聲,隨即仍坐著。
三人就這么一躺一坐一站,
“你還有事嗎?”
見拾錦許久不走,季寒蟬不禁轉頭,挑眉看向她。
“小姐,如今天色已晚,雖說您精力充沛皮糙肉厚可也不是這么個法子,人故而不是頑石做的,要您這樣強撐著不歇息,任憑他是天王老子,您也得病著。”
只見拾錦蹙著眉頭,話里不緊不慢,可語氣中濃濃的沖刺意味,季寒蟬不是傻子,自然聽得出來。
這丫頭,是在擔心她。
她微微一笑,有心想要開開玩笑。
“弄詩那邊告訴她了嗎?免得她也和你一樣白操心。”
拾錦剛要點頭,突然覺得不對。這字面上說是弄詩白操心,可不是說她一頓苦心都是狗拿耗子么?
這么一反應過來,頓時嘴巴一撇眼白一翻又要開口了。
“這信任與否,便明日再講吧,時間并不著急。”
這時阮時碧輕搖搖頭,“況且今日確實偏晚了,你身體未愈,明早需得早起,若是這個時候再病倒,恐怕不好辦。”
他看了看拾錦鼓起的臉蛋,再看了看季寒蟬一幅‘氣到你我就開心了’的模樣,嘴角露出幾分笑來。
“明日再講,也好。”
季寒蟬撐著床站起身來,笑意吟吟地看向拾錦:“這么個大晚上了,你明日還有許多事未做,不好好去休息,不白操心么?多事。”
拾錦登時一幅農夫救蛇被蛇咬的神色,吹鼻子瞪眼地看著季寒蟬。
“好了,休息吧。”
季寒蟬看著她這副模樣,頓時彎起嘴角。說著笑罷,便率先往門口走去。不過還未踏出門檻,忽然又轉頭:“把那守門的幾人都撤了吧,既然想讓阮公子信任我們,就得先拿出誠意來。如果阮公子想離開,也就不送了。”
說完她便扒拉下身上的披風遞給身旁的一個小廝,率先回房了。
身后的拾錦張嘴正欲勸,回頭見阮時碧已閉上了眼睛,不禁狠狠跺了跺腳,也離開了。
片刻,守門的小子們都撤走,燈也滅了。寂靜的空氣如同這顏色一般沉寂無波,只剩下一雙明亮的眼睛,在黑夜中還閃爍著。
這里季寒蟬正往床上爬,便見到拾錦氣呼呼地推門走進來了。
“小姐!你這是抽了什么風?竟然放任他走留,萬一他一走了之,我們找不到解藥如何是好?找不到解藥您可就真真正正地變成一個傻子了!到時可別怪屬下沒趁早提醒您。要真成了傻子,我們可不會照顧你的。“
拾錦如倒豆子般劈里啪啦迅速說完,氣喘不過來了。
“喝兩口水。”
季寒蟬笑著看向她,道:“你不要操心這么多,我自然有我的原因,放心吧。”
“你那什勞子原因。”
拾錦從桌上取了茶,一口往嘴里倒了進去:“您可要想清楚,這是大事兒,若是你真成了傻子,屬下一群人可沒地哭去。”
“放心吧,放心吧。”
燭光晃了晃,似乎映示出不詳的預兆。
季寒蟬又安撫了她幾句,看著拾錦吹燈關門,這才閉上了眼睛。
“當真不看著他?”
拾錦再次確認了一遍。
“不必了。”
黑夜里風颯颯的,仿若人人都已靜寂地入眠了。
季寒蟬睜著眼睛隨即又閉上,翻來覆去地似乎睡不著。她不如表面上的淡然,她下了一個賭注,阮時碧是否可信。
強留下阮時碧,聽他吹嘴皮子,如何能看出一個人是否值得信任的?反倒不如下一棋著,首先展現出自己的誠信。以退為進,似乎更妙。
可事實像是拾錦說的,稍不注意便要真正成個傻子啊。
季寒蟬躺在床上苦笑一聲。
耳中聽著不知何處風吹窗的吱嘎聲,十分節律的吱嘎,吱嘎,不知何時,沉沉睡去了。
黑夜的洛陽如同一顆星塵,人人都已沉寂,可仍然許些人夜未眠,點燃的燭光如同宇宙中的恒星,持久不息地灼灼發亮。季府的動亂許久才平息,不時也陷入了一片古井無波。
偶爾閃過衣衫迎風的聲音,不知何人又趁夜色入了洞房呢?
早晨天未曉。
還沒聞見雞鳴,季寒蟬正躺在床鋪中睡著,隱隱約約聽見咚咚咚沉重的敲門聲。
“小姐!小姐!”
敲了不多時,便有人把門推開了。
“小姐,阮時碧昨晚走了。”
季寒蟬隱隱約約聽到這話,回味過來,登時清醒了。
冷風寒氣沉重鋪面而來。
她睜開眼睛,便見到拾錦正站在床前,面色嚴肅,眉頭緊皺,神色不安。
“昨夜二更時分,您剛睡下沒多時,我們一個小子就看到他披上衣裳,在您窗前站了一炷香左右,離開了。因為吩咐了不許攔,便任他走了。”
季寒蟬蹙了蹙眉。
“沒在回來了?”
“沒人再看見他了。”
“不要慌張,按原計劃進行。”
“可是...是。”
拾錦應一聲,隨即喚幾人來洗漱。
噠噠噠噠幾人走進來,話雖不多,腳步聲仍是清晰。
季寒蟬一大早起來還未怎么清醒,看著人忙前忙后,卻清晰地感覺到自己懷里兜著的勢頭,越來越沉重了。
她恐怕是在現代生活太久了,過于天真自信地相信人了。人與人的信任,在現代或許還有法律的束縛,可是在如今...
她否定所有的證據,而相信了自己的直覺,孤注一擲地下了一著棋,現在恐怕或許...是輸棋了。
阮時碧的行為表現太過于真實,甚至直到現在季寒蟬還抱有他是否會回來的想法,可是人人都知道,她是時候該奉上輸家的代價了。
“小姐,現在我們如何是好?”
拾錦等季寒蟬洗漱完,坐在她身旁,如此問道:“如今您有毒在身,況且還有敵人在暗,加上阮時碧一走,我們的位置恐怕很快將要暴露了。”
季寒蟬定了定神。
“你一會兒吩咐人再去準備一輛馬車,朝西方走,我們改道了,走南方。”
“是。”
拾錦應一聲,招來旁的一個下手耳語幾句。
“小姐,還有呢?”
“走吧,時辰也不早了。”
季寒蟬披上做舊了的雜毛披風,一把把門推開,霎時呼呼狂風頓時迎面吹來。虧得里頭穿得厚,否則得冷不死她。
久居戶內,突然出門,黯淡的光線也格外刺眼,惹得季寒蟬瞇了瞇眼睛。
“拾錦?”
這時,她突然轉頭:“你去準備點胭脂吧,我把臉上也涂一涂,免得一下就被認出來了。”
季寒蟬低頭理了理衣裳,不見拾錦回答。
“怎么了?”
季寒蟬一抬頭,就看見拾錦瞪大眼睛站在原地,眼睛直直地往前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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