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張照片是哪兒來的？”柳木低頭沙啞地問道。

　　“我只能說，現在正全面偵辦中。”

　　柳木望著自己的腳下，一動也不動。

　　獵人只能靜靜等待柳木的下一個動作。

　　往旁邊一瞥，鬼冥正以食指抵著眉心，一臉認真地望著柳木。這小子一定是感應到什么了，雖然現在我還不清楚那究竟是”什么”——

　　“我了解。”過了老半天，柳木終于抬起紅腫的雙眼喃喃說道。

　　“老實說，我還有另一樣東西想請你看一下。”

　　獵人從外套口袋中掏出塑膠袋里的鑰匙，遞給柳木。

　　這也是馬安的持有物。

　　“這是什么？”

　　“鑰匙。我不知道是哪里的鑰匙，你對它有沒有印象？”

　　“不好意思……”柳木愧疚地將鑰匙還給獵人。

　　雖然鑰匙還找不到線索，不過假如這名少女真的是在失蹤后才拍下這張照片，馬安就跟這案子脫不了關系。

　　這下子，事情變得越來越有趣了——

　　——

　　徐思思正沉在水中——

　　不知為何，她不覺得冷，也不覺得痛苦。

　　她只是任憑自己的身體隨波逐流。

　　有個東西漂浮在眼前。

　　是那名河里的少女。她全身腐爛、皮膚變色、肉塊剝落，四處都看得見白骨。

　　少女的眼睛突然睜開了。

　　她看著我——

　　“為什么……為什么你不救我……”

　　她抓住徐思思的手臂。

　　“為什么只有我死了？”

　　少女的額頭開始流血。

　　那張臉——曾幾何時，變成了徐玲的臉。

　　——姐姐！

　　徐思思醒了。

　　這兒不是我的房間。這是哪里？她一時之間腦中一片混亂，但馬上就憶起：她在河中溺水，之后便被送到這兒。

　　她望向掛在墻上的指針時鐘。

　　已經早上十點了。

　　身子跟背著秤錘一樣重，后腦勺隱隱作痛。

　　不過，總不能一直待在這兒。徐思思從床上起身。

　　徐思思的隨身物品已經被集中放置在床邊的桌上了。

　　她換好衣裝，帶著隨身物品走出病房。

　　走廊上一個人也沒有；不僅如此，電燈也是關著的，眼前一片黑暗。

　　“不好意思。”

　　她揚聲喊道，然而無人回應。這醫院還真安靜啊。

　　沒辦法，徐思思只好走到柜臺，但依然空無一人。徐思思還沒有付錢，她覺得就這么離開實在很過意不去。

　　忽然間，徐思思聽到了說話聲。她側耳傾聽，聽出聲音的來源是柜臺后方的診療室。

　　她自知在醫生看診時貿然闖入是種無禮的舉動，但是如果就這么杵在這兒，不就好像在偷聽一樣嗎（這樣也很令人靜不下心）？

　　因此徐思思決定敲門。

　　“請進。”有人應聲了。徐思思打開房門。

　　“你氣色好多了，恭喜你。”正對門扉而坐的柳木笑著說道。

　　“真的很謝謝您。”

　　徐思思深深點頭致謝，此時背對門扉而坐的那兩名男子也同時回頭。

　　“咦？”徐思思愣住了。

　　獵人刑警，還有鬼冥——

　　為什么你們會在這里？

　　“你在這里干嘛啊？”

　　鬼冥一臉慵懶地瞪向徐思思，喃喃說道。

　　呃，我才想問你們為什么在這兒呢！

　　————

　　徐思思坐在車子的后座。

　　回程時，獵人決定開著那臺車窗為染色玻璃的車送徐思思回家。

　　副駕駛席的鬼冥正滿臉不悅地眺望窗外。

　　徐思思覺得好尷尬。

　　“徐思思，為什么你要去河邊呢？”

　　當車子開到十字路口等紅燈時，獵人邊回頭邊如此問道。

　　也難怪他會這么問。雖然柳木醫生已經向他們說明徐思思是在多摩川溺水后被送到醫院，卻沒有對他們解釋原因。

　　“是我朋友拜托我去的。”

　　“拜托你去溺水？”獵人一臉嚴肅地答道。

　　哪有朋友會提出這種特殊要求？就算真的有，也絕對不會有人答應吧！

　　“不是啦，是……我朋友說她在那條河邊撞鬼了……所以……”

　　“原來如此。昨天見到你時就覺得你好像隱瞞了什么，原來是這么回事啊。”

　　經獵人這么一說，徐思思真覺得慚愧得無地自容，只好低下頭來。

　　“誰教你做事不經大腦，活該。”鬼冥毫不留情地狠狠批評道。

　　沒錯，我確實沒想清楚就跑去那里，不過那也是因為不想給鬼冥添麻煩——

　　算了，現在說這種話，聽起來也只像是借口。

　　“哎唷，別這么說嘛。徐思思也是為了不給你添麻煩，才會瞞著你啊。你不覺得她很勇敢嗎？”

　　獵人出來打圓場。

　　“這就叫『自作聰明』！與其在那邊瞎攪和，還不如一開始就把事情告訴我。”

　　“你還敢說咧！如果徐思思來找你幫忙，你一定會抱怨干嘛老是給你添麻煩。”

　　獵人先生說得一點也沒錯！——徐思思真想拍手叫好。

　　“已經綠燈了。”

　　“喔！”聽鬼冥一提醒，獵人趕忙踩下油門。

　　“我真希望你能稍微反省一下——如果你還有腦的話。”鬼冥挖苦道。

　　——我自知理虧所以不敢回嘴，但是你最后一句話也未免太過分了。

　　“喂，你什么意思嘛？”

　　“沒有什么意思啊，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差勁透了！

　　你到底在囂張什么呀？我好歹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就不能稍微安慰我一下嗎？

　　“我又不是什么都沒想就跑去了。”

　　“你惱羞成怒啦？”

　　“我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什么忙都幫不上，可是你平常就已經常幫獵人大哥收爛攤子，我怎么好意思再……”

　　“喂喂喂，現在變成我的錯了？”獵人間不容發地吐嘈。

　　“對不起，我不是這個意思。”

　　“算了，你別在意啦。這小子就是喜歡沒事抱怨幾句，所以你別在意，盡管找他幫忙就是了。”

　　“就是有獵人大哥你這種沒責任感的人，我才會這么辛苦。”鬼冥無奈地宣告。

　　“哼，嘴上抱怨一大堆，其實你根本就很擔心徐思思吧？”

　　“說到擔心，你還是擔心嫂夫人離家出走這件事比較好。”

　　“關我老婆屁事啊！”鬼冥的一句話惹得獵人高聲怒吼。

　　“咦？獵人大哥的太太又逃走了？”徐思思一臉認真地問道。

　　“吵死了，才沒有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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