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 王心難測
?校武場內,人潮匯聚成海。一個個兵士竊竊私語,相互打聽著,好奇著突如其至的大閱兵內幕。日復一日的枯乏訓練已讓他們寂寞的淡出鳥來,故而哪怕是有一絲能夠滿足他們好奇的事情,他們都想作為茶余飯后的談資,哪怕只是能多讓旁人聽得咂咂舌呢!
只是他們的好奇心并沒有持續太久,因為呂布并沒有給他們多少思考的時間,換了一身深黑百煉將鎧的他就在眾多將領的簇擁下走向了校場之上。血紅的戰袍披過他的肩,冰涼將盔掩蓋住他的面……
“那是……”許多幸存于黃巾之亂的老兵不敢置信的揉揉眼,他們的心漸漸轟鳴,他們的血逐漸沸騰,他們的眼慢慢模糊,因為那道熟悉的身影,領著他們浴血搏殺在萬千尸骸旁的身影,歸來了!
“主公萬歲!”不知是誰突然忍不住的喊了一聲,繼而一下子引爆了一切,山呼海嘯的呼喊聲,直震云霄。
就好像:如果有一座山,會被眨眼推平,如果有一片海,會被瞬間填滿。
諸位將領見到眼前這真實的所見所景,神情簡直是百感交集。張遼與高順不知是該慶幸跟了如此一個令士兵擁護的統帥,還是該唏噓親手訓練出的兵,見了主公比他們都要親。魏續滿臉崇拜的盯著呂布的側影,盤算著何時才能當成小舅子。侯成激動又恐懼的看著呂布,心中生不起一絲想比較的念頭。宋憲面無表情,手指卻顫抖不休。曹性無奈的聳了聳肩,即便身為最優雅而遠離血腥的射手,也再無所謂優雅。成廉憨傻的笑著,看似為主公的英武感到開心,郝萌眼角深處的貪婪嫉妒熊熊燃燒,恨不能取而代之……
“將士們,你們辛苦了!”呂布望著那些或熟悉或不熟悉的一群群兵士,心底嗜血的**悄然減退了些許,他深吸口氣,緩緩道。
山呼海嘯的聲勢戛然而止,許多老兵目光灼灼,好像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覺得枯燥重復的訓練也并不算什么了。有哪位高高在上的主帥會如此關心普通小兵的生活,能說出你們辛苦了這樣的話。許多主帥為了要維持威嚴,甚至連個好臉色都不給,更有甚者,非打即罵,還克扣糧餉,讓士兵們去送死……
呂布沒想到他自認為很平常的一句話會引得那么多老兵心中唏噓感嘆,如果他知道,那他也并不會高興,因為不是他做的夠好,而是他的敵人根本做都懶得做……
呂布臉色沉謐,對著郝萌看了一眼,示意他宣布校武規則。郝萌竟有些受寵若驚,因為他本以為這依然會是張遼與高順出彩的時候。
“主公榮歸!他沒有忘記跟他一起征戰的士兵們,回來的第一天便執意要來軍營巡視。你們想向主公證明你們依舊是最精銳的勇士嗎?你們想向主公證明你們的戰意依舊沸騰嗎?你們想向主公證明你們渴望鮮血與殺戮嗎?你們想證明嗎?想嗎?”郝萌說到最后,說的他自己都要仰天長呼了。
“想!想!想!”校場下山呼雷動!
“好,三軍聽令,各軍校射,開始!”郝萌話說完,看向呂布。
呂布擺擺手,頓時張遼,高順,郝萌,魏續等六將均是面色肅然地走向了各自的嫡系部隊。
漸漸的,偌大的校場上,只剩下了呂布一個人,霸占在那里,如同這一片天地的主宰,俯視著那下方一個個奮力演練的軍陣,目光悠遠而漠然…………
高順的陷陣營,張遼的并州狼騎,魏續六偏將合軍的并州兵,當一只只的隊伍奮盡全力的表演著戰陣的時候,當一只只屯,曲,部亮起壓抑了許久的血獠之時,呂布都只是漠然的看著,不悲亦不喜。再兇猛的氣勢,沒有在血的戰場上發生,都只是紙老虎,再響亮的吼聲,沒有在肉沫的戰場上響起,都只是一大片雜亂的噪音。
所謂的閱兵,是給那些因他長期離開而心思轉變的將領看得,所謂的閱兵,是為了展現那清晰的認知而看得。呂布真會為一個區區校尉的挑釁而怒發沖冠,不,他只不過是因勢導利,讓一些因他長時間不在軍營而搖擺不定的將領記住,這軍營里的天,依舊姓呂。
“我不是王者,但無論多久,當我歸來,王者歸來,又算得了什么?”
整個浩大的閱兵禮從午后一直持續到了日落時分,當呂布下令全軍今夜痛飲酒肉,三月內軍餉翻倍后,氣喘吁吁的將士們頓時歡呼震天。
而當所有的兵士都沉浸于今夜解禁酒水的興奮中的時候,呂布的金色帥賬內,卻是從新陷入了沉寂的冷漠。
“這次的檢閱,本侯看了,總體來言之,很不錯!”呂布道。
眾將紛紛松口句,正要自謙之時,呂布的話又到了:不過本侯在閱兵禮前說過的話,依舊要做!
頓時,帳內諸將又沉默了,繞來繞去,還是要血洗嗎?
“本侯不知道究竟誰是憑借你們的裙帶關系進來的,本侯只要你們把這次演武中你們認定最差勁的一百人挑出來,把詳細名單給我。在列的有八將,就是八百人!”呂布緩緩道。
八百人?聽著主公這樣看似簡單至極的計算,每個人的心中只覺得不寒而栗,升起一股難以置信的念頭,難道竟然只因一個校尉的冒犯,主公就要八百人為他的威嚴陪葬?
“主公,這,這是否太酷烈了?”張遼忍不住道。
“我只有一千兄弟,少了一百個,高順寧可自戧!若忠義不可倆全,順便認命!”高順道。
“高將軍,你在威脅我嗎?”呂布黑下臉來。
“不敢!”高順倔強抬頭。
“誰說要全殺了他們?本候何時這樣說過?”呂布怒瞪著高順,頓時讓高順一陣羞慚,原來誤會主公了!
“那這八百人?”郝萌對呂布的行為舉止也真是驚駭欲絕了,忍不住問道。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通通投入敢死營,他們能活過多久,要看天意!”
諸將沉默了,如果呂布一開始就說將他們投入敢死營,他們還是會竭力反駁,但是他們已把唯一的一次反駁機會給了讓他們暫時不死,他們又豈敢再不管不顧主公的面子,繼續去反駁。
只能說他們棋差一招,從一開始就誤會了呂布的意思,結果生生的被逼入死局中,絲毫未預料到這是呂布刻意營造出的氣氛與結果。
“既然諸將沒有意見,那么這只敢死營以后就直屬于本候,以后本候讓他們生,則生,讓他們死,則死!因為他們本就是罪不可赦!”呂布眼中精光一閃。
“諾!”雖然乍聽呂布說話有些不妥,但一時之間他們還真想不出不妥在哪里,整個呂家軍都是呂布的,他肯定不是為了奪權,而他又表明不是為了殺人立威,那究竟是為了什么,哪怕以張遼之智,也是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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