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談話僅僅過去了一晚，第二天早上，這個小鎮(zhèn)就傳來了不好的消息。

　　突如其來的防空警報，響遍整個小鎮(zhèn)。

　　沒有網(wǎng)絡，孫無情不能收到來自官方的任何消息。下一秒，他出現(xiàn)在一樓的客廳中，透過種滿修竹的小院往外看去，他們鄰居也像他一樣走出門外，抬頭看天。

　　破壁者從沙發(fā)上坐起來，警惕地看著四周。

　　“貨真價實的防空警報，不知道是不是演習。”蘇盡很快走出來，后面始終跟著云芊流。

　　這是他們來這里一周之后，出現(xiàn)的第一個變故。

　　“應該不是抓我們的，不然不會那么大費周章。”破壁者說著，習慣性的去摸放在身邊的戰(zhàn)甲。里面還存有一些能源，但他不敢隨意使用。

　　連不上網(wǎng)，讓他們很焦躁。但沒有特殊的保護，他們也不敢聯(lián)網(wǎng)。或許網(wǎng)絡只要一接通，教堂的人會在二十分鐘內(nèi)趕到這里，沒有人敢承擔這樣的風險。

　　既然如此，那這次的防空警報，又是針對誰的呢？

　　“全市通報，有大量不明飛行物接近。”上原京介的聲音忽然在背后響起，他似乎剛剛做了一場劇烈運動，一直壓抑著的心跳聲突然變得響亮，臉色也有蒼白轉(zhuǎn)為鮮紅。

　　“看起來，是戰(zhàn)斗機。”

　　“看起來？”蘇盡看向上原京介，后者一臉平靜地點點頭。

　　“是的，我看見了，在樹上。”他說道：“應該是從俄國起飛的戰(zhàn)斗機。”

　　這人是有多牛逼……所有人面面相覷，感覺被譽為優(yōu)秀執(zhí)法者的他們在上原京介的行動力下相形見絀。

　　“你和我過來一下，對，你，孫無情。”上原京介沒等他們回應，就把孫無情帶離了這棟樓，只留下蘇盡等人看著他們的背影。

　　伊恩還在外面打探消息，這對他們來說，又是難熬的一天。

　　。。。

　　“這幾天教給你的東西，學的怎么樣了？”上原京介的院子里一半種了竹子，另一角圈起來，種著綠油油的菜。

　　每一塊地方都整齊得有些過分，草坪就像是永遠長不高一樣微微探出泥土，竹葉一片都沒有越過中間這條蜿蜒的小路。蘇盡說，東國人不會有如此嚴格的強迫癥，這樣子打理院子，實在是很累。

　　但就是這樣一個與世界格格不入的人，如今就這樣輕松地站在他面前。沒有最先進的計算機，沒有無所不能的機甲和電磁炮，但孫無情就覺得他不可戰(zhàn)勝。

　　這是繼管甚之后，孫無情第二次有這種感覺。

　　個體的力量永遠不能超越現(xiàn)代科技，這是所有人奉為圭臬的真理。

　　但執(zhí)法者的存在，或許就是為了打破這個定律。

　　“我再試試。”孫無情擺出學生的姿態(tài)，后退一步，右眼一陣精光閃過，莫名的力量籠罩在周圍，很快，在上原京介的眼里，孫無情憑空消失在原地。

　　隱匿行蹤的恩賜有很多種，愛麗絲、胡卿意、趙山客以及上原京介。現(xiàn)在，又多了一個孫無情。

　　恩賜的原理大同小異，無非是欺騙人的五感或者隱藏自己的腦電波。不管是欺騙人類還是機器，大家都有自己的看家本事，只是，也都會有弱點。

　　“小心。”

　　孫無情聽到這句話的瞬間，一只鞋子就印到了自己眼前。他下意識地后仰，一只手往對方的腳踝拍去。孫無情的身體素質(zhì)已經(jīng)站穩(wěn)在七級的臺階上，這短暫的爆發(fā)力已經(jīng)強大到拉出一道殘影。

　　但還是撲了個空。

　　更可怕的是，對方應該看不到自己的位置。

　　“在任務中不可能不移動，而只要你動，就會露出很多破綻。”上原京介看著重新出現(xiàn)在視野中的孫無情說道：“折光，陰影，風的流動，甚至是人的氣味，都有可能暴露你的行蹤。特別是，如果你很接近教堂，‘伊甸園’的計算力可以算到方圓幾公里的每一個粒子的流動。就算是趙山客，我想也不會那么容易進去。”

　　“嗯……那剛才是……”

　　“自己去想，直到我找不到你為止。”上原京介沒有多說什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把自己重新包裹的嚴嚴實實。

　　這七天里如果說孫無情還能保持平靜，一方面是聯(lián)邦的加入給他吃了一顆定心丸，另一方面，則來自上原京介對他的指導。為了更靈活的使用他的恩賜，他不得不向他請教。

　　而效果，也很顯著。

　　他的恩賜一直處于釋放狀態(tài)，在凡爾登軍事基地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在考慮這件事。如果不能控制危險從何而來，就只能一直警惕下去。

　　用自己的恩賜，完美的隱藏自己。

　　“氣味很重要，回頭我給你一點藥草，你們身上的體味有點重。”上原京介說完這句話，轉(zhuǎn)身輕飄飄地走出了院子，打開后門的時候，還給孫無情使了個眼色。

　　“我們要出去?”孫無情有點緊張，并且全力釋放了自己的恩賜。上原京介說的訣竅在他腦海里瘋狂回蕩，生怕漏了任何一個步驟。

　　這個小鎮(zhèn)的防空警報還未解除，所有人終于意識到這次是真的出事了。空曠的街道上只有零零散散的小樓，以及無人看管的草坪灑水器。現(xiàn)在是正午，整個小鎮(zhèn)上似乎已經(jīng)沒有了人。

　　“不要太緊張，雖然你的訓練還不夠，但是這次機會難得。”上原京介拍了拍孫無情的肩膀，他比孫無情要矮一個頭，這個動作看起來有些滑稽。

　　說完這句話，他開始在前方帶路。

　　上原京介所住的小樓在這個小鎮(zhèn)的邊緣地帶，背后就是成片的挪威森林。政府修繕過，里面其實有供人通行的道路，但不知道荒廢了多久，上面蓋滿了落葉。

　　“正因為是防空警報，所以我們才要出來。”上原京介看著這片森林，活動了一下手腕和腳腕，說道：“雖然我沒有離開過挪威，但我也收集到了很多信息。如果俄國的戰(zhàn)斗機出現(xiàn)在挪威境內(nèi)，證明他們的戰(zhàn)艦也緊隨其后。挪威和英國卡著北海的入海口，現(xiàn)在海軍一定已經(jīng)在動員。而這一切，都會消耗他們大量的計算力。”

　　孫無情很少見他說那么多的話，更重要的是，他從沒參與過上原京介的戶外活動。

　　興許這一次，可以知道他一天在外面，都干些什么。

　　“然后呢？”他問道。

　　“所以我們要去看看他們準備得怎么樣了。”上原京介指向一個方向，神色輕松道：“你跟上就行，不要太緊張。”

　　說完這句話，他瞬間消失在孫無情眼前。已經(jīng)遠超越常人的速度讓他的動作看起來像是瞬間移動，而孫無情只能憑借自己的本能，和他一道竄上了這些參天大樹。

　　兩個人，就像猴子一樣，在林葉間游動，速度快得讓孫無情有些害怕。他不斷的克制自己踏在樹枝上發(fā)出的聲音，就連撥開葉子也是小心翼翼，但這樣，他跟不上上原京介的腳步。

　　這個神秘的忍者就像和這片樹林融為一體，踩在樹枝上就像踩在他屋子的木板臺階一樣輕盈。除了這個若隱若現(xiàn)的身影，他聽不到任何的腳步聲和風聲，這種感覺，就像是自己著了幻境。

　　但潛行已經(jīng)開始，孫無情不得不跟上他的腳步。他現(xiàn)在連回頭的時間都沒有，就像是攀巖一樣，如果現(xiàn)在讓他原路返回，只有迷路這一種結(jié)局。

　　身上沒有攜帶任何設備，就連火辣的太陽也被樹冠遮住，孫無情盡可能壓住自己的心跳聲，但一想到教堂可能會在這片森林設下的各種埋伏，他就沒來由的緊張。

　　甚至有這么一刻，他開始懷疑上原京介的身份，開始有了拋下他的念頭。

　　但這個想法還沒付諸于實踐，對方的腳步就慢了下來。

　　“這里……”

　　“噓。”

　　上原京介忽然從他腳下的樹枝中翻上來，一只手勾在他的肩膀上，雙腳踏在枝丫間，腦袋貼近了孫無情的耳朵。

　　“你仔細看，前面的路上有輜重走過的痕跡。”

　　孫無情抬頭，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到了森林的邊緣。面前是一條隱藏在森林中的小路，如果仔細看，會發(fā)現(xiàn)這條路修的非常結(jié)實。但詭異的是，頭頂?shù)臉淙~異常的濃密，幾乎不透露出一絲陽光。

　　而路上，卻沒有一片落葉。

　　“挪威的森林很多，所以很多軍用物資不走飛行器，而是通過地下水道和這種森林來運輸。他們的輜重普遍搭載了反重力系統(tǒng)，所以我們要看的不是路面上留下的痕跡，而是路邊樹葉不正常的碎裂表現(xiàn)。”上原京介的動作沒有一絲一毫的改變，就像一個真正的樹枝一樣立在他身邊。

　　有了他的解釋，孫無情才真正看出來這個區(qū)域的異常。

　　但當他想靠近的時候，上原京介一把拉住了他的衣領。

　　“你知道嗎，在你們來挪威的前一天，我在這附近發(fā)現(xiàn)了很有意思的東西。我算了算，那正好是你們在凡爾登軍事基地的時間。”

　　孫無情回頭看了他一眼，然后慢慢往后縮回了身子，上原京介正似笑非笑地看著他，然后慢慢把目光投向遠處。

　　“那幾千支箭，就是從前面射出來的。”上原京介說道：“從卑爾根到希望島，從奧斯陸到特隆赫姆，圣喬治大教堂的阿爾忒尼斯，就鎮(zhèn)守在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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