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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概率之外(下)


  K城只是聯邦的一處小城,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新設立的核電站讓全城居民可以無限量的使用能源,即使是凌晨,K城的一角依然燈火通明,極高的流明值就連黑夜也要穿透。

  賭場是維持這種病態生機的存在,純白的高墻把利欲熏心的富商們鎖在其中,不遠萬里從別的城市來的他們,主要是看中了這里的隱秘。

  這里不需要身份記錄,人臉識別也會關停。用來下注的是一串串代表金錢的代碼,通過區塊鏈加密的電子貨幣,給他們提供了足夠安全的身份保障。能在2233年做到這一切的,這里的主人必然有強大的后臺。

  聯邦法的光芒照不到這里,比如新頒布的一條:任何公共場所,有義務記錄所有來訪者13條基礎公民信息。

  這13條信息可以找到你這個人的一生。你的出生,你的祖宗,以及你做過的所有被記錄進數據庫的事。在這個時代,真的算全部的事了。

  嗒,嗒。精致的皮鞋不停地在傳送梯上打著節奏,不耐煩地情緒寫滿了少年的臉,似乎是嫌傳送機的速度太慢。這樣的表情,在他這個年紀,到再合適不過。每天不知道有多少年輕人偷偷摸摸地趕來賭場,拿著家里的錢,如饑渴的猛獸般投入賭桌。不急怎么說的過去。

  孫無情穿著一身昂貴的行頭,從頭到腳都用最昂貴的服飾打點,卻沒帶有上流社會的絲毫高貴氣,反而一副富二代的紈绔模樣。他的長相倒是十分年輕,濃厚的眉毛微微上揚,清秀白凈的臉上充滿了青春的陽光感。

  但如果有心人看到那一雙眼睛,就會不由得懷疑起他的年齡。那雙眼睛似乎永遠迷離在這個世界之外,滄桑,而且冷。

  但沒有人會在意他身上的違和感,這些不妨礙他進這個賭場。傳送機把他從車站送到賭場正門。他的眼前浮著一塊屏幕投影,正專心致志地玩著小游戲,毫不在乎門口聳立的兩尊石像,大踏步地往臺階走去。

  每走上一級臺階,都是身份驗證成功的標志。賭場不會把你的真實身份上傳聯邦數據庫,但依舊要驗證你并非來找事的警察。

  “姓名:孫靖。審核通過。”

  “公民編號:XXXXXXX。審核通過。”

  “個人資產:XXXX萬。審核通過!

  “是否有不良信貸記錄:無。”

  “請出示證明!碧ど献詈笠患壟_階,門前懸浮著一行紅色的小字。孫無情頭也沒抬,手里甩出一枚硬幣,正巧落進一旁升起的金屬柱中。他的腦袋就要碰到黑色的大門,但下一刻,那扇厚重的大門出現了水一樣的波紋,逐漸虛化,露出了賭場里的真實樣子,同時,一張花哨的面具被戴在了孫無情的臉上。

  賭場用了最先進的全息投影,璀璨的星空懸在所有人的頭頂,每張賭桌前的位置上都浮著高大的黑色虛影,把賭客的身影投影得異常高大,就好像坐在宇宙之中,做一個運籌帷幄的決裁者一般。

  孫無情收起隨身的電子設備,看著賭場的風景,臉上嘲諷的表情變得更濃郁。他抬起手臂,在手環上輸入了一串數字,很快,虛空中一串籌碼就綁在了他的手上。

  難看的,紫色的小籌碼。代表著一千萬聯邦幣。但這在賭場之中,不過滄海一粟。

  然后他夸張地整整衣服,坐到了賭桌之上。沒有人看得到,他的眼睛里閃過一條條數據圖,紅綠相間,高低錯落。

  “孫先生。”很快,近乎裸露的美麗荷官宣告了孫無情的勝利。幾枚紫色小籌碼丟到了他面前。

  “孫先生!

  “孫先生!

  隨著一場場賭局的結束,眾人發現孫無情手上的籌碼從紫色逐漸變成了金色。

  一枚金色籌碼,代表十億聯邦幣。

  孫無情并不是場場都贏,但按概率來看,他有百分之八十的贏面。要知道,賭場里只有百分之十的人才能賺點小錢。就算是經驗再豐富的老手,也不敢說自己能和賭場五五開。

  這都不是賭術的問題,這人不是在玩牌。

  這是在玩命。

  “孫先生!焙晒俚穆曇舳加行╊澏,看著最后一枚籌碼飛到孫無情身上,他的整條手臂都已經被籌碼染成金色。

  刷的一聲,代表著孫無情位置的虛影消失在賭桌上,眾人只看見他嘴角邊牽起一道嘲諷的壞笑,便見他離開了座位。

  賭場里,他的賭局被投影到大廳中央,所有人都看著他一場場押注?吹剿纳碛俺霈F在二樓走廊,慢條斯理地整理著自己的袖子,星空在他身后逐漸聚成一幅華麗的星圖,眾人都不由得爆發出一陣陣的歡呼。

  金色的籌碼環繞在他四周,隨著他對手環輸入密碼,一枚枚籌碼消失不見。

  一枚消失的籌碼,代表著他的賬戶上增加了十億聯邦幣。

  每消失一枚,賭場的歡呼聲便更猛烈。

  不是因為他的賭術,而是因為他敢于挑戰賭場的權威。

  不是歡呼他的財富,而是因為他敢于從猛虎口中奪食。

  他們更想知道孫無情怎么走出這個賭場。

  “老板請孫先生!泵利惖拇筇媒浝戆牍蛟谒_邊。

  孫無情十分年輕的臉上露出淡淡戲謔的笑容,他是知道這間賭場的規矩的。別說二十枚金色籌碼,就是有人賭贏了一枚金色籌碼,都會被他們盯上。

  而他賭贏二十枚,整間賭場的眼光就都落在了他身上。

  包括這件賭場背后的所有人。

  人一多,嘴就雜。

  他們根本不會關心自己用了什么出老千,而是會開始懷疑自己別有用心。

  尤其是,現在聯邦有些緊張的時刻。

  他們會更緊張,孫無情興奮地舔了舔嘴唇。更緊張,所以更謹慎。

  大堂經理妙曼的身姿帶他穿過大廳,剪裁得體的西裝勾勒出她迷人的曲線,配上她那張拒人千里之外的高傲表情,不知有多少男人會為這樣的尤物瘋狂。

  孫無情隨她進了電梯,沒有見她有任何動作,電梯自動向下。經理全程對他保持迷人的微笑,直到電梯門開,她卻沒有動。

  “老板在206等孫先生!彼拖骂^。

  孫無情笑了:“美女不送我過去?”

  經理無言,只是保持著躬身的姿勢。見孫無情不動,又重復了一句。

  孫無情自討沒趣地吹了聲口哨,大踏步走出電梯。

  門外,是陰暗單調的灰色通道。通道兩旁仿佛復制粘貼一樣劃出一間間相同的房間,感覺就像神經病院的病房一般。

  這里已經是k城的地下,F代文明足以輕松地在地下深處挖出足夠大的空間以供使用。即使聯邦法明令禁止,但看來這間賭場,也是不遵守法律的地方之一。

  因為這條長長的走廊,竟一眼難看到頭。

  而那最深處的那扇門,孫無情偷偷多看了一眼。表情隨即恢復了富二代式的驕縱狂妄。腳下看似普通的地板開始移動,自動把他送到206房門前。

  里面只有兩張椅子和一張桌子。桌子背后坐著一個五大三粗的壯漢,留著絡腮胡,滿手粗毛,胸膛上有一條明顯的刀疤。

  虎哥。黑社會。走私、販毒樣樣精通。也是這家賭場掛名的老板。

  “哪來的?”虎哥把一把軍刀擺在桌上,嘴里嚼著檳榔:“你爸媽沒教你賭場的規矩?”

  “我在和誰說話?”孫無情聽后,揚起了眉毛,明知故問,態度極其囂張。

  卻沒想虎哥聽后,二話不說,穿著軍靴的腳搭在桌子上,猛然發力,沉重的桌子撞到孫無情的腹部,把他撞了個踉蹌。

  同時,兩面墻后的暗門大開,三四個大漢涌進來,為首一人一拳擊在孫無情臉上,鼻子立刻涌出了鮮血。

  幾拳胖揍下來,孫無情的臉已經腫成了一個豬頭。他們把他架到虎哥面前,卻發現他還是在笑。

  “到底哪家的小子!被⒏缈粗难劬Γ密姷杜闹哪。

  孫無情還是不說話。

  虎哥做了個手勢,眾人立刻搜向他全身。直到一個手環被搜出來,虎哥的眼神才終于閃出幾絲精光。

  沒人看得到他背后的汗,今天這個少年的事情發生的太過巧合,如果和他們的行動無關,打死他也不會信。

  打開手環,里面是一個人的個人信息?梢哉f是一個人的身份證,如果本人丟失了這個手環,在線聯系聯邦警署,提供虹膜驗證,可以瞬間凍結。同樣,要利用手環里的信息,如果非操作者本人,需要非常繁瑣的操作。

  但現在,手環還打得開。密碼全部取消,權限全部開放。

  這是一區區長曉東清的手環。聯邦下分十三區,這個人就掌握了聯邦十三分之一的執行權力。

  看到這個人,虎哥睜大了眼睛。

  “我是……”孫無情被揍得口齒不清:“曉區長的人。今天的……任務,我來協助你們!

  “你他媽的!”虎哥氣得又扇了他一巴掌:“你他媽不早說!”打完后又叫人來,把手壞塞過去:“給大哥們看,快!”

  虎哥有些心急地看了看表,現在行動應該已經開始,但這個少年這時才來,曉區長真是瘋了,這不是耽誤事嘛!

  “來了你叫我!賭什么狗屁錢!”。

  “曉區長沒告訴我怎么聯系你們!睂O無情臉上還是掛著笑:”我也不知道怎么聯系你們。心想你們這里是賭場,當然就按賭場的規矩來咯!

  ”他讓你來干嘛?“

  ”我能說?“孫無情原本白凈的臉上滿是血污,天真的大眼睛眨啊眨:”不進房間,我能說?“

  加重了房間二字,虎哥一下就沒了脾氣。知道這不是自己能決定的事情。于是丟下孫無情,離開206,不知道去了哪里。

  孫無情自顧自地爬了起來,坐在地上,用袖子擦著傷口。幾名大漢都圍著他,但他依舊云淡風輕地坐著。年輕的身軀下,卻是沉穩老練的性格,這也是虎哥沒有懷疑的原因之一。

  ”給點水啊!皩O無情道:”渴死了!

  大漢們面面相覷,想起虎哥前后的態度,還是給他端來了水。

  但水還沒喝到一半,虎哥再次風風火火地出現在房間里,拉起孫無情就走。

  ”我的祖宗,都他媽在等你。 八麧M頭黑線,臉上有一個明顯的巴掌印。

  走廊的地板加快了移動的速度,但虎哥還是急急忙忙地往前跑。孫無情被他拉著,看著盡頭的房間越來越近,眼里紅綠相間的數據圖瘋狂地變幻著,他的心也越跳越快。

  盡頭的房間,和別的房間一樣,平平無奇;⒏绲氖职丛谏厦妫樢操N在一邊,過了一會,虹膜和指紋才驗證通過。

  鐵門大開,虎哥先走進去,回頭提醒了一句:”任何金屬,武器,藥品,沒帶吧!

  孫無情笑笑,張開雙臂,大方地走了進去。進賭場也有這一道工序,但孫無情知道,這里更嚴格。門后這一條長玄關,如果查出任何的武器,他就會橫尸當場。

  走過玄關,一個足以容納百人的會議廳出現在孫無情面前。天花板投影著世界上最高的雪山之巔,看起來就像眾神在開著議會。

  十個人。孫無情很快數清楚,而且,他幾乎都認得。

  都是在一區大名鼎鼎的人物。

  武器商,通緝犯,銀行家,船廠大亨?粗麄儯瑢O無情露出了微笑。

  不錯,不錯,和名單上一樣。

  ”曉區長怎么聯系不上?!“有人趕緊上前。

  ”曉區長去了五區。被人盯上了!皩O無情拍了拍他的肩膀。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呆住了。但還沒等他們發作,孫無情立刻站在臺階上,朗聲說道:”曉區長吸引了大部分注意力,沒有人知道今天的計劃。我今天來,是要告訴各位,一區數據中心的位置!叭缓笏聪蚧⒏纾骸比藴蕚浜昧税伞!

  虎哥興奮地點點頭。

  這一句話又激起了千層浪,大佬們一直懸著的心放了下來。他們的行動進行的十分艱難,主要就是因為摸不清一區數據中心的位置。這個任務由他們當中政治位置最高的曉區長負責,在任務的緊要關頭,終于是等到了他的人。

  有他的手環,基本打消了他們的顧慮。

  沒有停歇,仿佛是對這次行動了如指掌,孫無情立刻示意他們拿來紙筆,寫下了數據中心的位置。以及部分主要服務器的IP地址。

  這張紙一送出去,黑客方面很快有了回應。

  ”定位到了,確實是政府的數據中心!

  平均年齡快有五十歲的富商大佬們聽到這句話,竟然開始歡呼起來。為了這個計劃,他們籌備了太久太久,只要能拿下一區的數據庫,其它區的談判很快就能辦妥。

  他們這些人,就將是新的聯邦權貴。

  不管過了多少年,這些不斷換人的位置還是如此吸引著他們。

  但突然,終于有人提出了一個一直懸著的問題:”孫小兄弟,‘執法者’怎么辦?“

  如同往會議室澆了一盆冷水,大家都有點安靜下來。這三個字仿佛死神的鐮刀,縈繞在這幽深的地底。即使是頭頂上的全息投影,也難以驅散這份恐懼。

  ”之前也有人提過,不過我研發的武器應該能解決問題!拔淦魃陶酒饋恚骸敝灰獢嗔怂麄兊碾娮釉O備,就沒什么可怕的!

  ”斷了電子設備,我們的人也用不了!

  ”沒事,我們人夠。用原始的槍就好!

  ”跨區聯動的方法解決了嗎?“銀行家問向會議室里唯一的頂級黑客。

  ”沒有問題,我親自去看。“黑客站起身,抱著電腦就要離開房間。這個房間似乎有什么奧秘,任何的電子信號沒法入侵這里。

  但孫無情按住了黑客的肩膀。他一開口,全場的眼光都向著他。

  ”不用太緊張。“孫無情道:”‘執法者’必須依靠‘朋友’。如果沒有它的幫助,他們沒有任何的作戰力。吳先生,用最快的速度攻擊服務器,只要能持續給‘朋友’壓力,我們的壓力就會小很多!

  這句話擲地有聲,黑客點點頭,離開了房間。

  這一下,大家都才真的放下心來。坐在位置上,等著行動的結果。

  孫無情也坐下來,有人給他端上了水果和熱毛巾。他悠閑地靠在椅子上,看著其它人坐立不安。

  他十分清楚,今天他們的任務,是針對聯邦。更準確的說,是反對聯邦新頒布的《數據法》。

  法律規定,人類制造出的最頂級計算機——”朋友“有權對聯邦指定的各項指標做出主動預警及決策,由人類輔助執行。聯邦數據部門將承擔決策的一切責任。

  這意味著,在恐怖的大數據下,這些商賈和金融家,即使是一些私下謀劃的圈錢手段,也會很快被計算機捕捉到。而省略了人類浪費時間的討論,整個決策過程將在毫秒內完成。

  這終于讓整個聯邦機器變得更高效,更信息化,當然,也更冷酷無情。

  這當然侵犯了人權,開玩笑,由機器完全決策,萬一錯了呢,誰負責?我們能判這臺破機器死刑嗎?還是給它斷電?

  反對的聲音快要淹沒了議會,但出人意料的是,依舊有三分之二的議員通過了《數據法》。包括總統在內。

  這就是這間會議室的人擔心的事。

  失敗了,大不了丟條命。但數據法要是實施下來,他們可能會丟錢。

  丟掉所有錢。

  進攻數據中心,成為了他們示威的手段。

  但是這個行動最大的阻力,來自數據部門下的,‘執法者’。

  有權調用所有數據,有權掌管當地軍區武裝,這讓他們成為了新時代的提督。每到一區,區長必熱情相迎。

  據說,因為這個反叛團體的存在,已經有兩個‘執法者’來了一區。反叛團體盡可能聚集起足夠多的黑客和計算能力,以對抗這股數據的洪流。

  沒到一個小時,虎哥又開門進來,給了最新的反饋。

  ”服務器失效了。“虎哥滿臉興奮:”軍區部隊正在離開,但遭到我們的伏擊,損失不少。“

  ”bingo。“銀行家盡可能地掩飾自己的緊張,優雅地晃了晃手里的紅酒杯,對武器商說:”上周幫你入的黃金,看來又可以賺一筆了。“

  ”莊先生高明。“武器商同樣舉起酒杯,慶祝首戰告捷。聯邦爭斗,金價上漲,他的武器也能賣得更好。

  兩手都賺,怎么不興奮。更何況,他知道銀行家從銀行貸給他自己十億的過橋貸款,投資他公司的股票,當然也會賺不少。

  妙哉,妙哉。

  觥籌交錯之聲不絕于耳,但孫無情坐在其中,氣定神閑,也終于等來了他想要的聲音。

  這道聲音在虎哥第二次打開門后,終于在他腦海里響起。

  ”喲,真的連上了!

  孫無情不露痕跡地眨眨眼,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深,看起來就和他們一樣開心。

  但腦海里卻把這道聲音罵了一頓。

  ”現在才來?你瘋了!沒見我一只小綿羊在虎穴里面嗎?你要弄死我?“

  ”有些地方,只給人走,不給機器走,我也很絕望啊。“聲音還會耍性子:”幸苦孫少爺,能者多勞,能者多勞!

  ”現在怎么辦?“他看著會議室里的人。

  “等。”說完聲音再次消失了。孫無情氣得咬牙,但事關生死,他也只能在腦海里偷偷罵。

  “孫小兄弟對數據部門很了解啊!便y行家湊上來,白襯衣上滿是酒味。

  “和曉區長學習過!睂O無情肩膀被他攬著,有些難受。

  “曉區長怎么辦啊!彼櫰鹈碱^:“好像他沒說自己會去五區啊!

  “就是協調今天的事情。來援助的執法者有一個就來自五區。他去做點工作!闭f到這,孫無情哭喪道:“莊先生,你可要幫曉區長出來啊。”

  “哎,當然,當然!弊焐洗饝票瓍s伸了過來:“喝酒,喝酒!

  投影之下,眾人坐在雪山之巔。仿佛奧林匹克的眾神在開慶功宴。

  很快,門又一次被虎哥打開,這一次,他的聲音有些興奮。

  “軍區被控制了!五區執法者杜蕭抓住了!聯邦政府已經來電話交涉了!”

  這下,歡呼聲更大了。

  “哈哈哈,我就說執法者離開那些計算機一點用都沒有!”

  “杜蕭,杜蕭。這人我認識,真的冷酷無情啊,沒想到,也栽在我們手里哈哈哈!”

  “沒有機器,沒有軍隊,他和一頭豬有什么區別!”

  “聽說還有一個人,蛤蛤,這下估計也被嚇得不敢出來了!”

  眾人嘲笑著執法者的無能。他們相信,沒有經驗的執法者,在黑社會的手里也吃不了兜著走。

  “行了,該我去交涉了!便y行家站起身,整理一下白襯衫,打了個酒嗝:“敬這個自由的聯邦。”說完大笑著離開了房間。

  但他離開沒多久,孫無情心里涌出一股不好的預感。緊接著,整個房間似乎都震了一下。好像有什么東西在外面炸開。

  “怎么回事?”房間立刻安靜下來,武器商站起來。

  話音剛落,又是一陣巨震傳來,桌子上的水杯倒在地上,碎成一地碎片。

  孫無情皺起眉頭,身后的門被虎哥一把推開。

  “老板,有部隊摸到賭場這邊來了!”

  “你搞什么?!”武器商大吼:“我們的人呢?!”

  “大部分都去數據中心那邊了。”虎哥冷汗直冒:“我們能打,老板稍安勿躁!闭f完飛也似地跑了出去。

  這下大部分人都不安定了,會議室里一下有了騷亂。投影被迫關停,諾大一間會議室,變回了原樣。

  又是一聲震動傳來,似乎哪里傳來了墻壁的碎裂聲,孫無情感覺自己就像大海中的一片孤舟。

  他們把什么搬來了,地磁軌道跑嗎?

  “行了!”似乎是聽不下同伴的抱怨,暴躁的武器商一把從身上掏出手槍,拍在桌子上:“誰再吵我就斃了誰!”

  房間逐漸安靜下來。但孫無情看著桌子上的手槍,心里卻有一種異樣的沖動。

  果不其然,那道聲音又出現在腦海里。

  “還等什么?”

  “現在?”

  “機不可失啊,孫少爺!

  一瞬間,孫無情仿佛打開了某種開關。他一直保持上揚的嘴角恢復平靜,拳頭慢慢握緊又松開,沒有一絲顫抖。

  沒有人注意他的變化,下一刻,他舉起一杯水,很自然地起身朝武器商走去。動作依然有些謙卑。

  “喝口水!彼智袚Q了一道笑容,人畜無害。

  武器商接過,孫無情松開手,很自然地拿起桌子上的槍,對準了武器商的腦袋。

  呯!沒有人反應過來,武器商肥胖的身軀帶著不可置信的表情,倒在了地上。

  孫無情轉過頭,所有人都看到,那張冷酷無情的臉上,一雙眼睛里,閃著一道道鮮紅的數據條。

  “一區反叛頭目:28人(危險)”

  “一區反叛分子:9642人(危險)”

  “未納入數據采集范圍:275平方公里(危險)”

  “孫無情受傷概率:97.4%(危險)”

  “孫無情死亡概率:31.2%(危險)”

  在他眼中,標志著反叛分子的紅柱在迅速縮小,而隨著武器商的死亡,反叛頭目的人數也減少了一位。

  同時,他的受傷概率從100%降低至97.4%。

  “左數第二人!蹦X海里的聲音剛響起,孫無情下意識地舉起了槍,叩響扳機。

  “有槍!痹掃沒說完,人已經倒地。

  只有武器商和另一人有權利帶槍,F在,剩下的人不過是手無寸鐵的豬玀。

  孫無情動了起來。久經訓練的他不亞于一名特種兵,子彈穿過他們的心臟,綻放出一片又一片的血花。

  剩下的人往出口跑去,孫無情甩過一張凳子,砸暈了最前面的一個人。自己在他們身后好整以暇地換好子彈,貼著心臟,扣動了扳機。

  他走過一個人,便帶走一個生命。

  仿佛真正的死神。

  最后一個船商趴在門上,瑟瑟發抖。

  “你……你不是曉區長的人?!你到底是誰!”

  “抱歉啊。”說話不影響他扣動扳機,船商倒在地上,片刻之后就要死去。

  孫無情用船商的手打開了門,回頭看了一眼會議室的尸山血海,眼光最后落到了腳下的船商上。

  然后他脫下了自己的外套,反過來穿上。外套內部有一個隱秘的標記,印在手臂上,就像一只手抓著一把劍。

  “我是‘特殊執法者’,孫無情!睂O無情的眼神冰冷無比,臉上的自傲一覽無遺,和剛才簡直判若兩人。

  “為什么……”船商嘴里咳著血。

  “因為你在概率之內。”孫無情低下頭,船商看到了他眼睛里跳躍的數據,上面原來極長的數據條正在縮短,顏色也越來越淺。

  但標志著受傷和死亡的概率并沒有降低。

  他打開門,腦海里的聲音越發的清晰起來。

  “孫少爺,準備好了嗎?”

  “廢話少說!

  “退后,關門!

  沒有去思考這句話的對錯,孫無情果斷的縮回了會議廳。下一刻,如雨般的彈雨傾瀉在這扇門上。

  虎哥的部隊終于反應到了這里的問題。

  他一定快瘋了。

  外面銅墻鐵壁,固若金湯,卻沒想到自己的大本營已經被端了。

  “愚蠢。”孫無情透過門,眼中卻已經出現了敵人的輪廓。他靠著門,一只手伸出去,三聲槍響,對方應聲倒地。

  幾枚子彈打在門上,卻沒打到他的手。

  眼睛中的數據不斷跳躍,受傷概率持續降低。

  但科技不斷發展,殺人的手法自然更多。

  身后的會議室內,毒氣正逐漸涌入。不知道是誰下的命令,竟是不管里面所有人的死活。

  “出去!睂O無情聽從腦海內的指令,在門自動關上的一刻離開了會議室。

  迎面而來的,是三架隱形軍用無人機。當然,如果沒有‘它’的幫助,孫無情不會知道它們近在眼前。

  幾聲槍響之后,無人機擊中了孫無情的肩膀,但他也瓦解了虎哥的手段。

  仿佛作弊一樣地突破走廊,虎哥的部隊和手段在他眼里無所遁形。他不知道地上的部隊進展如何,但應該足夠他焦頭爛額。

  在他的視野中,密密麻麻擠滿了數據,有些數據已經變成了綠色。

  “一區反叛頭目:5名(危險)”

  “一區反叛分子:249人(安全)”

  “未納入數據采集范圍:45平方公里(安全)”

  “可疑資金凍結比例:96.4%(安全)”

  “孫無情死亡概率:0.53%(安全)”

  站在電梯前,沒有任何操作,門自動為孫無情打開。

  “已接管賭場所有電子系統!甭曇粼谀X海中回蕩:“聯邦歡迎你,我的朋友!

  孫無情冷笑一聲,任由電梯把他帶到陌生的一層。

  還有幾個人要殺。

  一扇電子門在他面前打開,里面是驚慌失措的銀行家。正抱著不通的電話使勁吼叫著。

  呯。一聲槍響,他也倒在血泊之中。

  “敬這個自由的聯邦!睂O無情看著他的尸體道。

  下一扇門,一群黑客擠在一間小房間里。電腦已經全部失控,上面掛著聯邦的標識。

  人類的計算力,在‘它’面前又算什么?

  對付他們,孫無情只憑腿腳功夫,便毫無阻攔的取得了勝利。

  眼睛中,最后一欄紅色數據也轉為綠色。

  “一區反叛頭目:0(安全)”

  這場叛亂,還沒有取得什么成果,便扼殺在萌芽之中。

  軍區那邊,杜蕭只是假裝被抓。反正他們肯定需要留談判的籌碼,不會殺他。

  孫無情走回賭場,那里,已經是一片火海。沒有全息投影的潤色,這里不過是和幾百年前一樣的水泥墻壁,丑陋無比。

  賭客們早已離開,聯邦的部隊正在接管這里;⒏绮恢涝谀,但既然腦海里那道聲音沒有示警,孫無情便大搖大擺地在賭場里走著。只要按著聲音的指示,他肯定能安全離開。

  毋庸置疑。

  “!”一聲尖叫吸引了他的注意。剛才還不可一世的大堂經理披頭散發的趴在不遠處,看到滿是血污的孫無情,驚慌失措地叫了起來。

  她美麗的臉上,早就沾滿了塵土。衣服也破了幾處,雖然更顯誘惑,但在孫無情眼里,她廉價了不少。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孫無情朝她走去,左右眼出現兩種不同的數據。

  “殺。對反叛團體威懾效果:0.02(不推薦)”

  “不殺。審問成功的可能性:99.9%(推薦)”

  孫無情沒有任何表情,扯著她的領子,把她拎出了火海,丟在地上。

  “謝謝。謝謝!彼蘖似饋,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么。或許她參與了某些違法的事情,但或許她是無辜的。

  但這和我有什么關系呢?孫無情毫不在意,聯邦來接他的直升機停在賭場外面,狂風掀起了他的風衣,把他手臂上的徽章照的十分明亮。穿著防彈衣的軍區部隊舉著槍護在他周圍,他看到被押在地上的虎哥,一只手臂已經沒了。

  “不客氣,女人!彼f道:“因為‘朋友’告訴我,你在概率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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