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一章 雨 大雨
陰沉的天,烏云彌補,就像一口大鍋蓋在你的臉上,有些壓抑。
當然……
肯定還有些不爽。
嘩嘩嘩嘩……
雨點終于落下,就像是忍了很久的噴嚏一樣,有點兒大。打在琉璃瓦上發出了砰砰砰密集的聲音,聽起來……竟然還不錯。
青草彎了腰,鮮花落了葉,不算傾盆大雨還算安靜,畢竟……沒有雷聲。
彎彎曲曲的青石小路,已經被雨水打濕了。
這是一家很有自然味的旅店,木房子,木桌子,木澡盆,總之都是木頭做的。
南瓜藤已經爬上了籬笆,不遠處透亮的池水,已經被雨水攪的一團糟,里面的魚兒都看不清了。
大雨下著,柏亦在套房門口的椅子上躺著,那把黑色的長刀插在放在一旁被雨水打濕的圍欄上。
屋內夏淼在靜靜的修行,夏磊則還沒有醒過來。至于那個童顏豪乳歌麗絲,也還在睡著,只是那緊緊皺著的眉頭,表明她肯定做了什么噩夢。
一切都很安靜,就在這世界好像會繼續這樣下去的時候,一個閃電落下,緊接著就是炸雷。
在睡覺的柏亦被嚇了一跳,有些無語的呢喃到:“夏天來了嗎?”嘀咕了一句也不在多說,繼續躺著睡覺。
昨天戰斗稍微有些累,畢竟兩次實質化,多多少少還是很耗神的,閑的無事正好睡覺。
可是就在他想繼續睡的時候,一聲嗚咽哭泣聲從屋內傳來,很悲傷的抽泣聲,緊接著就是越來越大。
“嗚……嗚嗚……威爾叔……威爾叔!”
嗚咽聲變成了抽泣,緊接著就是哭的越來越大聲,到后來就是嚎啕大哭。
歌麗絲醒來了,她還穿著染血的低胸短裙,抹著眼淚就哭嚎著沖了出來。
她左右的看了看,發現了門外屋檐下的柏亦,看見了這個陌生的地方,她哭著沖進了雨中。或許因為青石小路有些青苔,她摔倒在地上,疼痛讓她的哭聲更大了。
雨越下越大,她趴在地上哭泣著,泥水抹花了她白嫩的臉。
“威爾叔……嗚……嗚嗚嗚……”
淚水還是雨水?早已分不清了,不過這場雨更像是她的淚水,她越哭越大聲,雨也越下越大。
夏淼從房間中探出了一個頭來,她想去幫歌麗絲,可是卻不知道該怎么幫。最后看了看依然閉著眼睛的大叔,這才沒有去。
但是看著趴在地上淋著雨哭泣的歌麗絲,她還是小聲的問道:“大叔,不勸勸她?”
柏亦閉著眼睛問道:“怎么勸?”
夏淼愣了愣,皺著小眉頭想了想,然后才發現確實沒有辦法。
哭聲是那么的悲涼痛苦,夏淼很清楚那種痛,因為她也曾失去過,她也經歷過。所以現在才會更加的珍惜小石頭,不讓他受到一點兒傷害。
最后看著不為所動的大叔,她也只好嘆了嘆氣,又縮回了腦袋繼續修煉。
聽著歌麗絲的哭聲,她很明白,如果不想在次體驗這種痛苦,那就需要力量,需要很強很強的力量,就像大叔一樣強。
歌麗絲趴在雨水中,她哭泣著掙扎著站了起來,渾身是泥水的她一瘸一拐的走著,在雨中邊哭邊走著。
她不知道要去哪里,所以在走了幾步之后停了下來,然后又是無助痛苦的哭聲。
她站在雨中哭泣,她看著周圍,她看著這個世界,她的心仿佛被生生生的撕裂開了。
腦中不斷的回放著威爾老管家死前的一幕,不斷的回放那穿過腦袋的子彈,不斷的回放老管家最后看著自己的目光。
老管家在臨死的那一刻,目光中沒有痛苦,他看著歌麗絲,眼中只是有著無盡的愛憐和擔心。
他擔心他死后歌麗絲不知道怎么辦,擔心死后沒有人保護歌麗絲,擔心死后歌麗絲會受欺負,擔心死了之后沒有人能和歌麗絲說話……
擔心歌麗絲會很孤獨……
那些情感,歌麗絲在那一刻都感受到了,如同她的歌,心語,老管家死前的那一刻將心中的話語傳達到了她的心間。
所以她才會這么的痛苦,所以她的心才會如同撕裂了一樣,所以她才這般無助悲傷的哭泣。
沒有失去過最親最親的人,永遠也體會不到那種痛,那樣的痛不是單單心碎就能表達,那種痛是世間最痛的痛。
歌麗絲有父母,但是卻比沒有父母的孩子更孤單。
那一天她的世界中來了一條狗,一條忠誠的狗。
那一天那條狗變成了她的朋友,最好最好的朋友,無話不說的朋友。
那一天她的朋友變成了親人,她在這個孤單的世界上唯一的親人,唯一照顧她愛護她的親人。
她的家把她當做工具,當做一個上好的工具。
她的粉絲將她當做了欲望中的情人,最完美的情人。
她家的敵人把她當做了敵人,隨時隨刻都想殺她。
討厭她的人更是將她當做了惡心的人,那種只會賣肉,只會表演的偽善人。
她從懂事的哪時候就像逃離這種世界,想遠遠的逃離。可是她卻不知道該怎么做,更不知道要做些什么,也不知道活下去的意義。
只有威爾老管家一直支撐著她,為她遮風避雨,抵擋所有的攻擊。
不知從何時開始,真的不知……
她把威爾當做了自己真正意義上的父親,在童話中總是呵護子女的父親,一個真正的父親。
她想要飛,可她連翅膀都沒有震動!就已經鮮血淋漓!
她哭了很久,很久……
她最終看向了放在圍欄上的黑色長刀,她哭著一瘸一拐的跑了過去,她想拿起黑色長刀自盡。
可是……
可是無論她是用一只手還是兩只手,都提不起那把黑色的長刀!她連一把刀都拿不起來,又怎么自盡!
她左顧右盼,最終看向了不遠處的池子,她奔跑了過去,一頭扎進了池水中。
可是……
可是這池水只是沒過了她的大腿,這樣又怎么去投池自殺?
“啊啊啊啊啊……”
她在池水中大聲的哭泣了起來,嚎啕大哭著,她一頭撞向了池子。
但連池子邊緣都是泥土砌的,又怎么能夠硬過腦袋!即便撞的全是泥土,也沒有絲毫的作用。
“啊啊啊……”
她哭著,發瘋似的哭著,哭聲蓋過了雨聲,蓋過了雷聲,蓋過了這個世界所有的聲音。她的世界只剩下悲傷……
大雨傾盆,在她發瘋似的哭嚎時,柏亦慢慢的走到了池子邊,他沒有打傘,也沒有刻意阻止這雨水落下。
來到池子邊緣之后他蹲下了身,看著在池水中臟兮兮滿頭泥水的歌麗絲,看著她哭泣。
歌麗絲沒有看柏亦,不是因為她討厭柏亦,而是因為現在她誰也不想看,她只想看威爾叔,只想看父親一樣的威爾叔!
雨水在草地中匯聚,最終越來越多,流進了池子中。
歌麗絲還在哭泣,一只手卻伸到了她的面前,還拿著一個小土罐。
“你應該聽見了他最后的一句話。”柏亦平平淡淡的聲音。
歌麗絲哭泣著抬起了頭,雙眼早已哭紅,滿臉泥水的她看著柏亦,看著柏亦被遮掩的容貌,看著柏亦唯一露在外面的雙眼,看著那雙瞳孔……
“他說讓你一定要好好的活著。”柏亦看著歌麗絲的眼睛平淡卻認真的說道,又把手中的土罐向前送了一點,繼續說道:“不信你聽聽。”
歌麗絲把目光移到了柏亦手中抓著的土罐上,她流著淚愣了好久,最終接過了土罐。
雙手顫抖著打開了蓋子,她看見了里面灰白色的粉末……
雨水在這一刻仿佛都不在落下,歌麗絲的雙眼中只有土罐中的粉末,只有那些看起來在尋常不過的粉末。
她猛的蓋上了蓋子,然后抱著土罐再次嚎啕大哭,這次哭的更加的傷心了。緊緊的抱著土罐,仿佛要將其從胸口揉進去,再也不分離。
雨水淋在她的頭上,將那些泥土慢慢的洗去……
“你的歌很好聽。”柏亦站了起來,看著頭頂陰云密布的天空,在這一刻他好像也變得感性起來。
“你想飛去哪里……”嘴角微微翹起。
我想飛,即便翅膀已經鮮血淋漓,也不曾放棄。你們想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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