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法理之外還有情
楊小魚抬起頭，看著沈媛慧黠的笑容，心里莫名的不安。
他跟沈大美女接觸了這么久，也就只發現她在男女之事方面比較懵懂，在其他方面，那可是精明得很。
能讓她主動破壞公司既定方略的條件，肯定很不尋常。
這你妹是要把他逼上梁山的節奏啊。
楊小魚深深的看著沈媛，暗暗警告自己這時候千萬不能上頭，一沖動就容易踩到坑里。
他上次被沈媛拉去買西裝，就差點把命都丟了，這回要是再不謹慎點，到時候恐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楊小魚脖頸一縮，摸著腦袋訕訕的笑了一聲。
“呃，沈大美女，這次我能不能先問問，你想讓我干什么事兒�。俊�
兩人四目相對，沈媛看著他，微微一笑，無比平靜的搖了搖頭。
“好了，五分鐘已經到了，你要是點頭答應，我立馬就安排人手去福源村收糧食，不過你也可以選擇轉身就走，記得幫我把門關好就行�！�
沈媛淡淡的說著，好像根本不在乎他的答案，話音未落，就低下頭，繼續批閱文件去了。
楊小魚看著態度古怪的沈媛，整個人愣在原地，完全猜不透她葫蘆里究竟賣的是什么藥。
他緊抿著嘴，腦袋里嗡嗡的，完全理不出任何清晰的思路。
沈媛明擺著給了他不同的選擇，實際上拿捏住了楊小魚賣糧心切的命門，根本沒給他任何選擇余地。
這一招欲擒故縱，玩得十分老練，讓楊小魚都不得不刮目相看。
楊小魚惱怒的想著，雙拳漸漸握緊，也就是因為面前的是沈媛這樣的大美女，要是換成別人，他肯定當場就掀桌了。
他在腦中幻想著那酣暢淋漓的畫面，好好的過了把干癮。
等回過神來，楊小魚還是得面對現實。
他來之前，可是拍著胸脯把豪言壯語都說了，而且也答應趙妍賣了糧食，第一時間把錢還她。
這時候要是打了退堂鼓，灰溜溜的跑回去，肯定得被劉慧笑話死，到時候，他楊小魚估計得被整村人在背后戳著脊梁骨議論，他還怎么有臉見人，怎么以農興村。
想到這里，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痛苦的掙扎了十幾秒，最后把心一橫。
暗想就算前面真是龍潭虎穴，那他也得闖上一闖。
只是掙扎過后做出決定時，楊小魚的內心一片冰涼。
在他的印象中，沈媛不該是這樣的，當初賣黃連被坑的時候，楊小魚自始至終都沒有對沈媛心存芥蒂，甚至有些偏執的覺得，所有事情都是劉慧在從中作梗。
但今天的事情，無異于狠狠的給了楊小魚一個耳光。
他感到疼了，也想通了一些事情。
沈媛畢竟是個商人，在利益和楊小魚之間，她一直有自己的權衡和選擇。
那么，現在也輪到楊小魚，在感性和理性之間做出選擇了。
即便那選擇常伴著撕心裂肺的痛苦，楊小魚也無法再揣著明白裝糊涂。
商人逐利是本能，這無可厚非。
可楊小魚喜歡的，是那個嬌憨可愛，真實優雅的沈媛，而不是一個冷冰冰的商人。
“行，沈媛，我可以答應你，但糧食的價格，你可不能再壓了，我按市價一斤一塊錢賣給你，到時候咱們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我才能幫你做事，你要是不同意，那咱們就只能一拍兩散了�！�
楊小魚冷定的說著，語氣無比嚴肅，那凝重的表情，跟平常嬉皮笑臉的模樣，簡直判若兩人。
沈媛抬起頭，看著目光如炬的楊小魚，突然感覺有些陌生。
或許，從沈媛決定通過威逼再次利用楊小魚時，兩人之間那無形的隔閡，就已經無可避免的產生。
在任何一種關系里，只要有利益的牽扯，一切就都不會再那么單純。
沈媛怔怔的看著楊小魚漠然的銳利目光，心里突然揪得一陣疼，在那一瞬間，她也不知道這樣做是對還是錯。
但已經無法回頭。
她默默的放下手中的筆，緊攥起拳頭，故作平靜的望著楊小魚，笑容優雅的點了點頭。
“沒問題，到時候我會派人去福源村，按斤兩當場付錢，保證童叟無欺。”
沈媛話音未落，楊小魚就搶白道。
“好，那就這樣說定了，我回村里等你的人，等我拿到錢，自然會再來找你，沈老板要是沒別的事，那我就先走了�！�
聽著楊小魚對她稱呼的改變，沈媛的心猛地收緊，驀然有種窒息般的痛感。
她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些什么，只能輕輕的悶哼一聲。
得到回應之后，楊小魚轉身就走，沒有多話，也毫無留戀。
甚至連關門的動作都無比輕柔，幾乎沒發出任何聲音。
那紳士的舉動里透露的疏離，讓沈媛獨坐在安靜的辦公室里，感覺心里空落落的。
她松開緊攥的拳頭，掌心殘留著一道細細的血痕，針扎般的刺痛。
沈媛幽幽的嘆了口氣，抬起雙手掩住精致而疲憊的俏臉，不知在想些什么。
此時，辦公室的門，竟突然被人緩緩推開。
聽到那細微響聲，沈媛還以為是楊小魚去而復返，猛地移開雙手，露出閃爍著淚花的大眼睛。
可讓沈媛失望的是，來人并不是楊小魚，而是在公司里地位有些特殊的老管家。
沈媛低下頭，匆忙的拭去眼眶里打轉的淚水，有些慌亂的說道。
“四爺爺，你怎么來了？”
雖說沈重山和沈媛都對老管家尊敬有加，但他其實并不姓沈，跟他們也沒有任何血緣關系。
只因為老管家自幼追隨沈媛的爺爺，名為主仆，實際上跟有著過命交情的把兄弟沒什么區別。
所以沈家人都尊稱他一聲四爺，也不算過分。
老管家反手關上門，滿臉寵溺的看著沈媛，慢慢走過來，抬起滄桑的手，輕輕放在她頭上，撫摸著那柔順的青絲，幽幽的嘆了一聲。
“小媛兒，你這又是何苦呢，我雖然看不透那孩子的底細，但還是能看出他是個好孩子的，其實，你要是坦誠相告，讓他陪你赴約，我相信那孩子也不會拒絕的，何必用這么激烈的手段，把他越推越遠呢？”
老管家的聲音有些沙啞，卻無比柔和。
就像一泓山泉，緩緩浸潤著沈媛的心，讓她紛亂不安的情緒漸漸平復。
她靠在老管家懷里，褪去一身的傲然鋒芒，泫然欲泣的扁著嘴，跟普通的女孩子沒什么區別。
沈媛眼珠轉了轉，一言不發的搖了搖頭。
老管家寵溺的安撫著沈媛，即便她不說話，四爺也能猜出小媛兒的想法，他會心一笑。
“小媛兒，我明白你的意思，你不想跟那孩子牽扯過深，是不想連累他，我知道你是好心，按理說，這做法沒錯，咱們沈家如今風雨飄搖，外有強敵環伺，內有鬩墻之患，的確不適合牽連無辜�！�
聽著四爺爺的話，沈媛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些。
她生怕自己做的不好，真的會把楊小魚拖入到無盡深淵中。
可就在她剛想長出一口氣的時候，老管家平靜的話鋒，卻陡然一個急轉。
那帶著嘆息和追憶的聲音，回蕩在沈媛耳畔，又讓她陷入到了迷惘之中。
“可是小媛兒，你知道么，這世上有很多事情，不是一個理字能解釋清楚的，有些事情，太過拘泥，反而不好，丫頭，你別忘了，法理之外，還有人情啊�！�
老管家的話，看似平常，實則很是深奧。
這里面的道理，他也是用了半輩子的時間，才想明白一二。
但他希望聰明的沈媛，能不用這么長的時間，也別像他這樣，等明白的時候，已是物是人非。
“哎�！�
老管家滄�？蓍碌氖郑樦蜴碌拈L發撫到末梢，渾濁的眼里，閃過一絲痛苦的落寞。
他長嘆一聲，默默離開。
照理說，他是不該對沈媛說的。
可剛才他在門外，看著沈媛，就仿佛看到幾十年前的那個青蔥少女。
他曾無數次想過，如果當初他能不那么執拗，也許兩人的結局，就會不一樣吧。
也許她現在還能好好的活著，能跟老管家一起共享兒孫膝下承歡的天倫之樂吧。
可惜，這世上沒有如果。
他不希望他視如親孫女的小媛兒，重蹈他的覆轍。
沈媛目送四爺爺離開，心中有很多疑惑，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四爺爺如此落寞悲傷的樣子，她寧愿自己苦思，也不想追問，不想再去揭開老管家隱藏在心底的傷疤。
“法理之外，還有人情……四爺爺，你是想告訴我，有些時候不能太理性么，可我和那混蛋之間，哪里有什么情��？”
沈媛托著下巴，輕聲的嘀咕著，嘴里的聲音越來越小，臉頰上漸漸飛起紅霞。
她默默的注視著那仿若黑洞般敞開的房門，一雙大眼睛里的光，忽明忽暗的閃爍，不知她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
楊小魚把麥子卸下來，好像被麥子皮嗆了一下，結結實實的打了個噴嚏。
“阿嚏！”
他用力的揉了揉鼻子，憤憤的暗罵一句，三兩下跳上拖拉機，瀟灑的一揮手。
“哥們，你找人把這些糧食過個秤，回頭告訴你們沈老板一聲，讓她把錢給我記賬上，哥回頭來取，可別缺斤少兩，我自己帶來的糧食多重，我心里可有數，知道么？”
說著，他用力的轟了腳油門，一股黑煙頓時沖天而起。
就在楊小魚準備沖出去的時候，兜里的龍鱗專機，突然響起一陣尖銳刺耳的鈴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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