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節(jié) 決裂
“是不是忽然感到很荒唐,很無助?”端木文得勢不饒人,“數(shù)百年來,不管我們晉武境如何的內(nèi)斗,如此的彼此廝殺不休,一旦遭逢外敵,卻總會團結(jié)一致,同仇敵愾。以至不管是維西南特帝國,依瑞斯帝國,都不敢輕易對我們晉武境舉兵。可是現(xiàn)在,這一切已經(jīng)變了...”端木文。
“這都是因為端木顏,是他先與維西南特人結(jié)盟,并將他們帶入了晉武境,又引來維西南特帝國的大軍,一切都是他的錯!”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般,端木勝急忙反擊道。
聽了端木勝的話,端木文眼神中閃過鄙夷之色,對于端木勝忠義情C的敬佩瞬間削淡了。
“這是一次變革,更是一次機會!端木勝。”端木文淡淡的對端木勝說道,眼中滿是對對方愚昧的輕鄙,“一次將我們晉武境從無盡的混戰(zhàn)中解脫而出的變革,將我們晉武境重新帶入伊諾斯大陸,擺脫孤立的機會!一味的抱殘守缺,一味的愚忠,只會成為這次變革的犧牲品!
看看長河幫,看看錯劍門,他們?yōu)槭裁磿鄣筋伌笕索庀拢吭诳纯淬逵⒔埽∷c維西南特帝國的結(jié)盟不正也是適應這種變革的舉措嗎?相比于魏氏一族和成氏一族,我們有著更好機會,他們無法選擇,但是我們卻可以!”說著,端木文不再搭理端木勝,轉(zhuǎn)向所有的士兵:
“你們呢?你們要如何選擇?繼續(xù)愚忠于沐英杰,成為他爭霸的犧牲品?還是積極擁抱我們新的機會,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追隨顏大人,開創(chuàng)端木世家新的未來?做出選擇吧,兄弟們?”
“我們選擇跟著你,追隨顏大人!”一個士兵率先呼喊道,接著是群起的響應,驚得端木文急忙示意他們安靜下來。好在此時城內(nèi)成為早已喊殺震天,就算有人聽見,可能也不會多加細想。
端木文大喜,令人將他們都放了出來。
“人各有志,我不會強求你,端木勝。就像鴻大人一樣!也說不好我們此戰(zhàn)若是敗北,反倒真如你所言,是害了端木世家!但是無論如何我們都要去爭取!就如同當日鴻大人帶領我們殺出石河鎮(zhèn),然后殺向域外蠻族,成就沐劍山莊三大世家的地位一樣!”端木文懇切的對牢房中,此刻孤零零的端木勝說道,“保重了兄弟!不管怎么樣,希望我們還能再次相見!即使是敵我。”
“......”原以為端木文是要奚落自己,疑惑落井下石除掉自己,沒想到竟是這樣一番肺腑的話。端木勝突然熱淚狂涌,然后下了很大決心的說道:“我跟著你!”
“喔嗚!”見到端木勝加入,眾人一片歡騰,心中那僅有的遺憾,不安與顧忌此刻也煙消云散,士氣大盛!
監(jiān)獄的不遠處就是軍械庫,不得不說,端木文此人確實是一個難得人才,端木顏讓他來負責這個任務,實在是慧眼識珠。使得原本困難重重的事情,在端木文的處置應對下,變得事半功倍。
為了保險與安全,糧倉被設置在城中另一處,不然的話,在奪取了兵器后,他肯定會順手一把火燒掉沐劍山莊大軍的糧食,那么一來,即使他們沒有打開城門,沐劍山莊此戰(zhàn)也是必敗無疑了。
端木文的訊號中,他們接應協(xié)助的將是由沐劍山莊成氏一族部隊防御的南門,因為端木家族的駐地太靠近北門,對已經(jīng)對他們起了疑心的沐英杰自然肯定會嚴加防范。
激烈的攻防戰(zhàn)正在激烈的進行著,雖然喊殺震天,處處人影涌動,但是城內(nèi)卻一派有條不紊的氣象,若沒有端木文他們這支奇兵,端木顏今夜的攻城戰(zhàn),必定只能是以失敗收場。而因為是夜間攻城,損失必將是巨大的。
此時東方的天空已經(jīng)隱隱的露出了一抹暗白,端木文知道天就要亮了,于是再不遲疑,率領這兩百多人,殺向了軍械庫,因為攻城的關系,此刻軍械庫守軍僅有數(shù)十人,不費吹灰之力的,端木文他們得到了武器。順手放了把火,接著他們便迅速殺向了北門。
城外,一座高地上。此刻端木顏正與虞玉梅,布雷克斯等將領密切的灌注著眼前的戰(zhàn)斗。
“大人,我們的傷亡很大,要不...”布雷克斯擔憂的建議著。
“繼續(xù)加大進攻力度!”端木顏冷冷的打斷布雷克斯,過了片刻,似乎意識到什么,語氣緩和的解釋道:“此戰(zhàn)若是不勝,那么就意味我們已經(jīng)敗了!”
“是,大人!”聽到端木顏的話,布雷克斯再不去計較那不斷飆升的傷亡,轉(zhuǎn)身毅然走向了戰(zhàn)場。他很清楚端木顏的意思,別說己方劣勢的兵力,即使是對等數(shù)量的兵力去攻奪一座城池,那也是近乎不可能的事情。
此刻,他們確實已經(jīng)是退無可退,只能孤注一擲的將希望寄托于端木顏的奇兵身上。負責北門的進攻正是他的兩萬部隊,騎兵部隊!將他們投入攻城戰(zhàn),可見己方的困苦境遇。
無論如何他們都必須要堅持到天亮,若是那時北門的城門還沒有被打開,那他們只能黯然收兵,接受失敗的結(jié)局。而下定決心的布雷克斯正是趕到戰(zhàn)場去親自指揮,他要不惜一切代價的保持對南門的攻勢,期待著那不知道何時,甚至是否會到來的那個希望。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昏暗的天地在晨曦中,已經(jīng)慢慢變得清朗明亮起來。這本該是美好和明媚,充滿朝氣的一天,但是那清爽與明亮在端木顏,布雷克斯和虞玉梅眼中,卻是宛若末日的序幕。
端木顏已經(jīng)來到了布雷克斯身邊,平時談笑風生,總是一派淡然平逸風范的他,此刻憂心忡忡,滿眼的血絲與擔憂。此刻他正一瞬不瞬的盯著北門城墻和大門。
“大人,此處有我,你先去休息...”布雷克斯關切的說著,卻沒想到端木顏突然瘋了一般的策馬沖向了戰(zhàn)場!驚愕了半秒,布雷克斯才回過神來,“大人!”他驚切的呼喊著,但是端木顏充耳不聞。
以為端木顏要破釜一戰(zhàn),激勵士卒,來不及細想,布雷克斯咬牙也跟著沖向了戰(zhàn)場。其實他是誤會端木顏了,雖然端木顏不乏沖鋒陷陣的勇氣,但是在這種己方絕對逆境的情況下,他也會明智的不屈以身犯險的,畢竟要是他這個統(tǒng)帥有個什么三長兩短,士氣沒激勵起來,反倒大受打擊了。
他此刻沖向戰(zhàn)場,是因為他看到了城墻上一閃而沒的兩個廝殺的人影,因為那個地方己方的士兵仍被壓制在樓梯上,所以他很肯定那一定是端木文的士兵。從那殺向城頭,瞬間就被殞命的士兵推測,他們一定是遭受了意想不到的困難。所以端木顏才不顧一切的沖向了戰(zhàn)場。
因為他自信憑借他超卓的實力,若是能殺上城墻,匯合了端木文他們,那么即使有什么困難,打開城門也是沒有問題的!
與端木顏所想的一樣,端木文他們確實是遇到意想不到的困難,一個窮極他們所有思維也不會想到的困難和麻煩。
對南門守軍的沖擊,非常艱難,但是在城外布雷克斯部隊不顧傷亡進攻的協(xié)助下,仍是進展得非常順利的。正當他們已經(jīng)殺到城門,控制吊門的絞輪旁時,端木鴻竟然一人一騎就這么殺將了出來,迅猛的一個突刺沖殺,瞬間將絞輪旁的三個士兵擊斃了。
看著端木鴻的身影,雖只是一人,但是卻立時讓端木文的士兵包括他自己都被震懾住了,特別是端木鴻那冷若寒冰,毫無表情的眼神,差點就讓端木文忍不住跪地服罪,而其他士兵則可以想象他們心中所受到的震駭和打擊。
就這么一時的遲滯和混亂,守軍瞬間就反撲而來,沖向奪回了控制吊門的絞輪。
“為了端木世家,得罪了,大人!”振聲怒吼一聲,按下心中的驚惶和愧疚,端木文強行攻上,其他的端木家士兵見狀,自知事態(tài)已無法挽回,退無可退,于是也跟著再次發(fā)起了沖擊。
端木鴻冷冷的看著端木文和那些端木家族的士兵,沒有一句話,沒有一絲表情,只冷酷的揮舞著手中的長槍,毫不留情的與沖向自己的端木家族戰(zhàn)士戰(zhàn)斗著。
一拼而退,端木文已被長槍刺傷肩胛,其他戰(zhàn)士更是紛紛斃命,端木鴻心中根本就沒有一絲舊情。冷酷得宛如地獄而來的魔神。
“地獄...”想到地獄,端木文心中一顫,險些愧疚得就要再棄劍跪倒。難以想象到底端木鴻在昨夜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此刻才會如此這樣一番Y酷絕情的出現(xiàn)在他們眼前。而也可以想象,那一定對端木鴻來說是極其痛苦的。
昨夜,沐英杰帥府的大堂中。
早已經(jīng)抱定了要再挨一番訓斥,和進一步閑置排斥的端木鴻,看到背對著他,靜立在大廳中孤身一人的沐英杰,立時就跪倒在了他身前,“大人。”然后,不發(fā)一言,只靜候處置。
沐英杰沒有轉(zhuǎn)過身,也沒有說話,仿佛看不到端木鴻來到一般,仍那么靜靜地矗立著,雖然看不到他的神情,但是端木鴻知道沐英杰正在沉思著什么。
許久,許久...久得端木鴻自己都快也要沉浸在這番無聲的寧喑中時,沐英杰終于開口了:“雖然相比于魏煌和成旦夷,你跟著我的時間最短,但是卻最得我的信任!他們太多的爾虞我詐和心計了,有時候真的讓我疲憊不堪,就只有你,毫無做作,率性直為,沒有心計。”
然后嘆了口氣,“呵唉...每次看到你,都讓我響起我們在北域共御蠻族時的情景,那時我們主從無間,并肩殺敵,何其快哉!”
接著話風一轉(zhuǎn),冷厲憤恨的對著端木鴻罵道:“我一直堅信你的忠誠不容質(zhì)疑,不管是他們還是那格夫席塔,對他們的勸誡我都一概視而不見,仍讓你待在我身邊;怕寒了你的心,不把你派回清陽城。可是你呢,你就是這么對我的!”說著,將手中的書信仍到了端木鴻身前。
惑然著,端木鴻拾起了那封書信。迅速看了一遍后,端木鴻遍體生寒,旋即滿腔的憤怒如火山般,從心底洶涌而出,“端木顏,你安敢用如此卑劣的行徑害我!”
心中已經(jīng)怒火中燒,但口中卻仍是克制的說道:“大人明鑒!這是端木顏的離間之計啊!”說著,同時五體跪倒在地。
沐英杰怒極反笑,“好,說得好!那你說我現(xiàn)在該怎么辦?”
端木鴻愕然,直起身來,思慮了片刻,“我原時刻陪伴大人身旁,不再與我族中人見面,直到戰(zhàn)事結(jié)束!若我端木世家真有何叵測之舉,大人可立即將我就地正法!”
沐英杰的怒容消斂了一些,沉凝了一會兒,“這很好,可以安撫魏,成兩人,但是還不夠!”
“大人,盡管吩咐,如您所愿,端木鴻莫不從命,天地可見,我對大人絕無二心!”端木鴻感激萬分,同時再次表明心跡道。
“將你部隊中所有千夫長以上軍官全數(shù)集中起來,暫時接受禁制,可以嗎?”沐英杰冷冷的問道。
聽著沐英杰話語中試探性的詢問,端木鴻沒有任何猶豫,恭敬的說道:“一切如大人吩咐!”
憑借對端木鴻人品的了解,沐英杰還是不太相信端木鴻已經(jīng)背叛了自己,在端木鴻非常配合的按照沐英杰所愿,近乎斷絕了端木世家其他將領的叛變后,沐英杰還是選擇相信這個頗為器重的屬下。
更重要的一個原因是,沐英杰若是任憑端木世家就此衰亡,那么原本他擬定的,借助扶植端木世家制衡早已是尾大不掉的魏,成兩家的計劃就要胎死腹中了。沐英杰心中很清楚,魏,城兩家如此急于鏟除端木鴻就是為了這個打算。
否則以他數(shù)十年來的經(jīng)驗,對于類似的事件,最好的做法,就是寧殺錯,不放過!不然真要有個意外,那可就后悔莫及了。反正沒有了端木世家,以他手中的兵力要抗衡端木顏也是搓搓有余的,從進軍武州城,到此刻退守鐵巖城,都是在他的計劃之中。
端木顏那封聲色并茂,動之以親情,曉之以天下時事格局,晉武大義的書信確實厲害,換做沐英杰是端木鴻即使先前沒有叛投的打算,此刻在看過這封信后,也會動心的。
對沐英杰為人處事風格和脾性的了解,端木顏相信一旦那封信落到沐英杰手中,自己的大哥一定會身陷囹圄,繼而引發(fā)端木世家和沐劍山莊內(nèi)亂的,即使沒有達到那種程度,那么只要能讓端木文輕松的聚集起一支部隊,那也可以了。
端木顏所料不差,沐英杰確實是這么一個人,但是他卻忽略了沐劍山莊相比于數(shù)年前,早已更加嚴重的內(nèi)斗。巨大的內(nèi)部憂患壓力,左右著沐英杰,讓他在做出了自認為萬無一失的防備措施后,仍選擇相信秉性爽直的端木鴻。
此次若不是端木文出乎意料的心思敏捷,行動果決,端木顏早已經(jīng)一敗涂地了!在端木世家所有的千夫長以上級別將領被帶到沐英杰親軍中監(jiān)視起來,他們卻忽略了,已經(jīng)被端木鴻下令囚禁起來的端木文。端木鴻自然也想到了這一點,但是想著在監(jiān)牢之中的端木文更是不可能有何作為,所以他也就沒對沐英杰說起。
在這一番風云變幻,錯綜復雜的斗智角力中,端木顏和沐英杰都各有手段,也都各有不錯的運氣。但在最后,似乎上蒼還是更偏愛端木顏一些。
當凌晨十分,出人意料的攻城戰(zhàn)來臨時,沐英杰和端木鴻就立刻意識到了不妙。震怒之下的沐英杰一面從容戰(zhàn)斗,一面對監(jiān)視端木世家將領和端木鴻的士兵下達了命令:“若他們有任何異動,立殺不論!”
一番布置后,沐英杰的所有心思都投入到了防御戰(zhàn)中,但是仍在震驚之余的端木鴻卻越發(fā)的不安了。
在耳旁此起彼伏的喊殺中,他越想越不安,想著自己三弟端木顏那堅定執(zhí)拗的心性和他心思縝密,算無遺策的能力,他實在想不通若是沒有其他策略,如此的深夜攻城除了徒勞耗費兵力外,還有何意義。
要知道,防守一方,只需要站在城墻上,投擲石塊,釋放箭矢就可以了,而工程一方卻要在視野極度不明的情況下,攜帶各種攻城器械,一路勞頓的沖殺而來,光是在地形上,估計他們就要損失不少的兵力。更別提如此史無前例的夜戰(zhàn)對士兵士氣的影響了。
苦思無果下,端木鴻對門外的沐氏親兵問道:“門外兄弟,不知現(xiàn)在戰(zhàn)況如何了?”
“端木大人真會說笑,我們和你一樣都在這里,這么會知道戰(zhàn)況如何呢?”一個士兵說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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