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娘，您不用勸說我了。”方休見到劉大娘，開口說道，“劉大娘，我不想再去每天挑糞，被人用鄙夷的眼光看著了，我想出人頭地，我想過更好的生活……所以，只有學武才是唯一的出路，我要去參加萬陽幫的學徒考核。”

　　“唉。”劉大娘重重嘆息一聲，說道：“你這臭小子，年紀大了，有自己的主張了，大娘也幫不了你什么，你以為大娘想大冬天推車菜車去賣菜，手上裂了口子，大娘也知道疼啊……你有自己的想法，大娘不勸你了，只是無論你在外面發生了什么，一定要記得回來看看，大娘給你包餃子。”

　　說著，劉大娘將一個嬰兒手掌大的布包塞到方休手中。

　　“大娘包的水餃最好吃了，我一定會多多回來，讓大娘包給我吃的。”方休笑著開口，接過布包，疑惑道：“大娘，這是什么？”

　　“萬陽幫是江湖幫派，我聽說這江湖上，人殺人從來不問原因，每天都會死很多人……這是大娘到廟里求的平安符，你記得戴好了……”劉大娘聲音哽咽道。

　　方休抹了一把淚，將平安符戴在脖子上，用力拍了拍胸膛上的平安符，眼中帶淚笑道：“劉大娘，您放心，我學武是為了出人頭地，又不是去打打殺殺的。”

　　“快去吧，別耽誤了時間。”劉大娘抹掉眼淚，轉身就走，同時聲音傳來：“一定要記得回來啊。”

　　“我會回來的。”方休舉起拳頭用力晃了晃，等劉大娘進入自家院子之后，才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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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方走了？”

　　劉家院子里，劉叔坐在一個老木墩上抽著旱煙，見自家婆娘回來，吐出一個煙圈問道。

　　“走了。”劉大娘的眼圈還是紅的，說話聲音有些沙啞。

　　“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這是好事，你也別太擔心了。”劉叔說道。

　　“他學武是好事，如果能成為大家族的護衛，就更好了，可是他要加入萬陽幫……你又不是不知道，萬陽幫這種江湖門派……會死人的！”劉大娘吼道：“你在碼頭做工，每天從河里撈出多少江湖人的尸體，你還不知道嗎？”

　　“小點聲，別吵醒孩子。”劉叔說道：“江湖……雖然危險，但如果能加入萬陽幫，也意味著會有更好的前程不是嗎，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碼頭上的那位管事，還只是萬陽幫的一名普通成員而已，你看看他過的是什么生活，他在碼頭上，每天就是喝喝茶，點點貨，每月就有大把的銀子……”

　　“不止這些吧，我還聽說了，你們碼頭的上任管事，就是大半夜被人一刀砍去了腦袋。”劉大娘冷哼道，“活著才是最重要的，哪怕再怎么有錢，死了又有什么用？”

　　“婦人之仁。”劉叔破天荒的罵了劉大娘一聲，“難道看著小方像我們一樣活得像泥土一樣可憐，吃不飽，穿不暖，生病了沒錢治，你就樂意了，前程這種東西，誰不是用命掙的？”

　　“再者說了，難道普普通通找個活計，日子就一定過得安穩了？去年老劉身上發生的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劉不過是在路上不小心撞到了一名武者，對方不一下子就打斷了他的腿？”

　　“我算是看明白了，這個該死的世道，根本就沒有安生的生活，若想不被人欺負，就一定要有自保的能力才行。”

　　“不學武，永遠會被人欺負。”

　　劉大娘哼了一聲，不再與劉叔爭辯。

　　她何嘗不知道這些大道理，前些年經常聽到某某村子被山賊滅村的消息，她心里也發怵的很，當然明白，在這個世道，沒有武藝是絕對不行的。

　　可她一想起方休今年只有十三歲，心里就發疼的緊。

　　學武可是件吃罪的活，會很疼的。

　　尤其那些江湖人，天天帶著刀子滿大路亂晃，萬一方家小子被欺負了怎么辦？

　　這個可憐的孩子，從小就沒了爹娘，已經夠受罪的了，如今又跑去了江湖，若是一不小心得罪了人，又該怎么辦呢？

　　她不是反對方休學武，只是對那江湖感到害怕。

　　劉大娘想著想著，就不由抽泣起來，看著院門怔怔發呆，好像下一刻，便會有個少年推門跑進院子，吵著鬧著要吃水餃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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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廣元城東城外。

　　靠近城墻不遠處的位置。

　　萬陽幫在此搭建了幾個高臺，張燈結彩，極為熱鬧。

　　當方休來到此地的時候，周圍已經匯聚了密密麻麻的人群，不少大人帶著自家孩子前來參加考核。

　　“這萬陽幫一年一度的學徒考核可真夠熱鬧的。”方休用力擠進前方，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不由贊嘆。

　　萬陽幫旗下產業眾多，有碼頭、有礦場、有酒樓、還有自己的商路，所以，不少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夠加入萬陽幫。

　　一旦加入萬陽幫，雖說可能會面臨著江湖廝殺，存在一定危險，但卻會得到一份體面的工作，一份極好的前程。

　　不少人愿意為此搏一搏。

　　“看樣子，來參加萬陽幫學徒考核的，基本都是貧苦家的孩子，嗯，也有一些富裕家庭的孩子，但數量卻不多。”方休在人群中看了一圈，便掃出了一個大概。

　　其實也簡單。

　　萬陽幫雖然是大幫派，但那些真正的豪門世家，家族產業也絕對不會弱與萬陽幫，沒必要將自己的族人送到萬陽幫來。

　　像萬陽幫這種由江湖人組成的幫派，一般都是貧賤人家的孩子向往之所，是貧苦人家鯉魚跳龍門的機會。

　　只有如方休這般窮苦人家的孩子，才會想著在這里謀一個生路。

　　“都靜一靜，想要參加我萬陽幫學徒考核的，走到前面來，大人往后退，不要礙事。”前方搭建的高臺上，一個穿著黑色衣服的中年男子神情冷漠的喊道，他的聲音不大，卻仿佛有魔力一樣在每一個人耳邊傳蕩。

　　隨著這黑衣男子發話，場中頓時安靜下來，不少孩子陸續走到前方來。

　　“學徒考核有明確的年齡規定，八歲以上，十四歲以下的孩子留下，其他人速速離開。”黑衣男子再次開口說道。

　　加入萬陽幫，是要學武的。

　　八歲以下的孩子身體還沒長全，不適合萬陽幫的培養。

　　雖說八歲以下的孩子也能習武，甚至不少大家族會用各種天材地寶，在家族子弟嬰兒期就開始培養了……但萬陽幫畢竟是江湖幫派，不會考慮太多。

　　至于十四歲以上的少年，身體已經定型，已經錯過最佳的修煉期了。

　　“我今年十三歲，倒是在萬陽幫的規定之內。”方休心中想著，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學徒考核十分簡單，在你們面前，有十幾個重量不一的石鎖，你們的任務就是將這些石鎖舉起來。”

　　萬陽幫學徒考核正式開始，黑衣男子開口說道：“男孩子一百斤，女孩子五十斤，將石鎖舉過頭頂，堅持十個呼吸便算通過考核了。”

　　黑衣男子向著廣場前方的十幾個石鎖一指。

　　這些石鎖，顯然是萬陽幫事前準備好的，每一個上面都標好了重量。

　　“男孩一百斤，女孩五十斤……”

　　聽到黑衣男子的話，場中不少參加考核的孩童，臉上變了顏色。

　　參加學徒考核的孩子，大多是貧苦人家，有很多飯都吃不飽，身體瘦削的很，哪來的這么大的力氣？

　　再者說了，場中最大的少年也才十三歲而已，又不是成年人，舉起百斤石鎖堅持十個呼吸。

　　對于絕大多數孩子來說，太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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