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李青水沒有在這里逗留，他開始走出屋子觀察這里的景物和人文，或者說這里根本就沒有所謂的人文。

　　這個部落是以長矛的名字命名的，就叫做長矛部落。

　　每一任部落的首領，都會以自己的名字來命名自己的部落。

　　很快李青水就了解到，這里的人非常之野蠻，比當初自己在山神廟所見過的那些人更加野蠻不開化，他們心中甚至沒有尊老愛幼，沒有男女之別，沒有友善和禮貌……

　　只有原始的獸性，和含混不清的語言與肢體動作。

　　或者說……這些不能算是人。而是妖界里的人，又稱之為——‘妖人’。

　　很快夜幕降臨，李青水忽然聽到一聲歡快和肆意的吼叫！

　　只見那些閑閑歇在泥濘的道路上，或是在門口打瞌睡，撓虱子，抓癢的人們，忽然活蹦亂跳手舞足蹈起來，仿佛將進行什么狂歡，甚至神圣的活動一般。

　　李青水此時正抬頭望著天空上變幻的云彩，忽然身后一聲粗獷的喘息，扭頭望去，他眉頭一皺，竟然見到一個粗魯的男人將女人推倒，急躁的褪去獸皮和麻布，在大街上便開始交配起來。

　　至于為什么用交配二字，因為他們眼中完全沒有羞澀或者說顧忌，就如同野獸一般，除了本能的面紅耳赤和相互掙扎，根本沒有任何氣急敗壞和惱羞成怒的情緒。

　　一個男人打倒了一個女人，將她的獸皮褪去，按著她的腦袋便開始交配起來。

　　一個男人被一個女人打倒了，懨懨無力地倒在地上，很快又來了另一個更強的男人，打敗那個女人后，這意味著他獲得了交配權。

　　就如同野獸，根本沒有所謂的喜歡，勝者就會獲得交配的全力，女人也不會反抗，而是極力的迎合著。

　　李青水皺緊了眉頭，這一幕看得他有些心里格外難受，身而為人，卻沒有人該有的一切，幾乎完全保留了獸性，這簡直是一種諷刺。

　　這時一個男人完成了交配，也沒有其它安撫和膩歪的動作，離開女人，又直接穿好了衣服，坐在地上開始抓虱子，所謂感情這種東西，根本就不存在般。

　　這時身后傳來一陣腳步聲，長矛有些低落的聲音傳過來：

　　“請不要生氣，這是他們的本能。”

　　李青水皺著眉頭道：“你沒有教過他們嗎？還是說已經教過了，但是沒有用？”

　　長矛嘆氣道：“你白天看到的，就是他們能接受的，晚上看到的，就是他們本來的樣子，如果我去阻止他們，他們就會發瘋一樣反抗我和攻擊我。”

　　她說完，忽然聽到一道粗狂的咆哮聲，卻是不遠處走過來一個虬曲高大的男人，雙目通紅地盯著自己，原來是對自己發出了挑戰。

　　李青水見這一幕，望向長矛道：

　　“他想和你交配，你不生氣嗎？”

　　長矛搖搖頭，沉重道：“我無法生氣，我只想改變他們，不能因為他們的本能就去責罰他們。這是作為一個部落首領的宿命。”

　　她話音一落，那個高大的男人已經朝她沖來，可惜后者最多只有煉體四重的境界，被他一腳踹在胸前，直接倒飛出去三四丈遠，摔得頭破血流。

　　做完這些，她聲音嚴肅道：

　　“還有另一個原因……他們永遠都不是我的對手，所以，我不會對弱者生氣。”

　　很快此起彼伏的喘息聲漸弱下來，男人和女人累了，便又哼哼唧唧地靠在墻上房門上這些地方發呆或者打瞌睡。

　　見到此情此景，李青水有些默然，這里的男人和女人，其實沒有本質上的差別，男人沒有作為男人的自我克制，女人沒有作為女人的自我保護，而彼此的羞恥之心更是在他們身上完全看不見。

　　李青水甚至覺得，如果自己上去打敗一個女人，照樣可以和那些男人一樣取得交配權，但自己卻不會這么做。

　　這就是自己和這些男人的差別。

　　再打個比方，如果自己打敗了眼下這個首領長矛，按理來說，自己是取得了交配權的，但她可能寧死也不愿受到自己的凌辱。

　　這就是長矛和這些女人的差別。

　　總而言之，自己和長矛都是受過教育的，有禮教廉恥之心，而這些人沒有。所以之前長矛的要求，無非就是盡可能的改變這些人而已。

　　李青水心情有些陰郁，道：“這是這里的習俗……或者說傳統？”

　　長矛點了點頭：“沒錯，這里無論男女，所有的都要依靠純粹的力量來爭取。而且在強大的力量面前，弱者是不可以反抗的……就比如你剛才見到的。”

　　“這里……”

　　李青水仔細咀嚼著‘這里’兩個字，這里意味著萬靈谷，而對人類而言，這里則是‘妖界’。

　　也就是說，妖族的法則，就是徹底的力量和。

　　一念及此，李青水終于明白為何人類開始排斥妖獸和妖怪了。不是因為妖怪吃人，也不是因為妖怪茹毛飲血，妖怪里照樣有智慧高超的種群，但妖族和人類的理念不同。

　　若是將兩族混在一起，人類人性中的閃光點就會和妖族獸性的迥異點發生不可化解的矛盾。

　　李青水猜想，人類融入妖族，或許這些妖人就是普通人的下場，失去作為了人的一切，被同化為非人非妖的‘妖人’。

　　而妖族融入人類，就可能……

　　他忽然生出一個恐怖至極的念頭，以至于這個念頭一生出來，立刻就被他掐滅，甚至連想都不敢再想。

　　這時長矛忽然振臂一呼，似乎在發號施令些什么，那些懨懨無力的人們立刻乖乖地走進屋子里，應該是休息的時候到了。

　　“我已經在盡可能教他們了，他們都不笨，只是不會思考而已。”

　　長矛嘆了口氣，又對李青水道：“你要休息嗎？這里非常危險，時常會有圣宗的弟子經過，他們脾氣非常壞，經常欺辱我們，最好躲在屋子里。”

　　李青水眉頭一皺：“你說的是萬靈宗弟子？他們時常會經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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