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風雨欲來
山神廟。
兩個長老看著一具已經辨不出人樣的尸體，皆是臉色悲愴，泣不成聲。
其中一人豁然起身，抱著頭痛哭怒罵道：
“騙子！騙子！什么山神轉世，我看全他媽都是騙子！”
死的此人，便正是此行前去伏擊墨家的三長老，雖然成功阻擊到他們，但本人也因此喪命，更是讓整個山神廟的弟子死傷小半，可謂元氣大傷。
可惜此戰一過，二人來不及處理后事，剛想找那天虎等人商量，卻發現幾人早已不見蹤影。
更可怕的是，就在昨天，道儒兩家竟然怒發沖冠，直接集結門人弟子要打到虎靈谷去！
一切的一切，都與二人所料的相反。
直到這時，兩個長老才反應過來，是上了那所謂的‘山神轉世’的當了！
此行伏擊墨家，直接觸怒了道儒兩家的逆鱗，本來半年之后才準備打上虎靈谷，沒想到現在直接吹響號角了。
大長老臉色悲愴，垂著手道：“二長老請息怒，事已至此，我等只能求山神保佑……”
二長老赤紅著眸子，吼道：
“放他娘的屁！山神山神！我看我山神廟遲早要敗在這山神上！”
死的這個三長老，乃是他的孿生兄弟，血濃于水，眼看著親兄弟受害，如失去手足的野獸，怒淚懼下。
大長老哀嘆：“那幾個毛賊侮辱山神，遲早要受到山神的懲罰，我們……”
二長老睚眥欲裂：“成天拜神拜神，我看你是把腦子拜壞了！我親兄弟如此下場，你還在祈求山神——是不是某一天有人拿刀架在你脖子上，你還要跪在地上求神？”
大長老嘴唇顫抖，卻說不出話來，他涕泗橫流，跪倒在地，重重朝山神像磕了三個響頭。
見得他如此模樣，二長老噔噔噔后退數倍，臉上露出哀其不幸怒其不爭之色，喃喃道：
“山神廟要亡了……真要亡了。求神不如求己，求神不如求己……”
說罷撕開袖口，擦去臉上抹花，扯落項上骨鏈，踉踉蹌蹌朝山下而去。
大長老霍然抬頭，蒼老嘶啞道：
“你要做什么！你要離開山神嗎？你大逆不道，你……”
說著眼淚鼻涕落了下來，泣不成聲。
二長老頓下腳步，忽然回過頭來，帶著一萬分的堅定道：
“從今往后，我不再祭拜玉桓山神。我要下山自立宗門，我要做我自己的神，我要生死危機之時求我自己！而不是像你這般，跪地痛哭！”
大長老搖頭痛哭道：“你不能走，你若是走了，山神廟就徹底完了。你真想讓五百年后的山神廟在玉桓山上塌了嗎？祖祖輩輩的傳承難道就這么斷了嗎？”
“不會的！”
二長老咬牙堅定道：“如果五百年后，山神廟真的亡了，那絕對是亡在自己人手里。我若是能拼出一片天地來，定不會放著山神廟傳承不管的！”
“告辭！”
一人哭泣著跪拜在地上，另一人卻緩緩下山而去。
五百年后的命運，或許早就被預言了。
……
…………
翌日清晨。
山神廟外，寬闊的廣場上，燕白柳與劉自在被綁在高大的火架上，下方是堆積成山的柴火。
此時二人已是滿臉絕望，本來他們已經逃離了危險，卻不想山神廟大長老竟然親自出手。
天穴四重的境界何等之強，他們就算是墨家核心弟子，也不可能逾越整整一個大境界的差距。
此時一個壯碩的山神廟弟子持著火把，等候命令。
大長老沉著臉走過來，他面容憔悴，精神不振，一雙深陷的老眼，像是深淵中的惡鬼，緩緩逼近。
他手中拿著一幅畫，攤開，聲如冷獄道：
“認識嗎？”
燕白柳二人對視一眼，點點頭。
“名字�！�
“天虎、秋月。”
“你們和他來自同一個地方？”
“嗯�！�
“你們也是‘山神轉世’？”
“不是。”
簡短的對話完畢，大長老骨瘦如柴，握著畫卷的手顫抖不斷。
他眼中露出瘋狂、悔恨、報復、殺戮、竭斯底里……等種種瘋狂猙獰的神色。
口中喃喃不斷：
“假的，都是假的……果然在騙我，——�。。�！”
忽地陰風暴起，這老家伙一頭灰暗的須發隨風狂舞！
只見他仰天凄厲地哀嚎起來，如猿啼鬼泣，其中一股讓人心魂發怵，毛骨悚然的怨恨傳遍千里，驚起林中驚雀高高飛起。
他如惡鬼般的枯瘦手指向前一點，烏光閃過，燕白柳二人身外的繩索應聲寸裂，二人落到地面。
一張如九幽惡鬼的枯槁老臉湊到跟前，竭斯底里道：
“你們有個人能飛吧？幫我找到他，幫我找到他！——我要把他們掏心挖肺，我要喝他們的血……我要吃他們的肉……我要用他們的每一根骨頭做……”
————
“走開，我不喜歡你�！�
虎靈甩手掙開天虎。
后者臉色有些難看的攥了攥拳，長吁一口氣。
片刻后，天虎笑瞇瞇從兜里掏出一個糖果，道：
“哥哥有糖，你要吃嗎？人肉做的喲？”
虎靈瞪圓了眼，咽了口唾沫，似想到什么，搖頭如撥浪鼓道：“不行，爺爺不讓我吃人，不然會變成壞虎的�！�
天虎卻笑瞇瞇摸了摸他的頭道：“老虎吃人肉，人打獵老虎，這是世事循環，跟善惡有什么關系呢？難道吃東西也有錯嗎？”
虎靈撅著嘴想了想，總覺得有道理，便伸手去拿糖果，忽然一道蒼老的聲音響起：
“靈兒。”
虎靈嚇了一跳，跑到虞吏的身邊，低頭做認錯狀。
“找虎姐姐玩去�！庇堇襞牧伺乃哪X袋。
“哦�！被㈧`連忙跑開了。
虎靈走遠，虞吏負手冷冷望著天虎，道：“你居心叵測。”
天虎卻咧嘴一笑：“我覺得我是在幫他，不吃人的老虎不是老虎。”
虞吏冷笑：“孩子不是你這么教育的�！�
天虎聳聳肩，不置可否。
虞吏眼中殺機閃過，卻咬了咬牙，道：“飯做好了，順便有個事和你們說一下�！�
轟！——
話音未落，一道巨大的轟鳴聲響起，街道林間隱約能聽到小孩婦孺的驚嚇哭聲。
原來是早在今天旭日破曉的清晨，道儒兩家已經率領門人弟子打到虎靈谷外。
這已經不是第一聲轟響了。
這是戰火開始咆哮了。
……
二人進了門，端坐。
八仙桌上，飯菜佳肴已經擺好。
“吃飯�！庇堇裟闷鹜肟辏馈�
這飯桌上，有一個身材魁梧，光頭大眼，背上紋著猛虎的漢子。
似是性子急躁，一拍腿道：
“村長！您還有閑心吃飯，谷外的人都把虎靈谷圍了個遍了！”
虞吏瞥了他一眼，那漢子頓時哽了哽喉嚨，又捏著拳頭道：“我看便不如打出去算了！我們什么時候吃過這種癟？”
虞吏只嘆氣道：
“說得簡單�？烧娲蚱饋砹耍謇锏睦先撕秃⒆釉趺崔k？——少說廢話，趕緊吃飯，吃完我還有事說�！�
雖是正餐，可在場的只有虞吏老爺子和虎靈吃得歡快，其他人皆是碗筷都未動一下。
吃完，放下碗筷，將虎靈趕出去玩。
虞吏此時終于開門見山了，沉聲道：
“各位來虎靈谷究竟有什么事，現在請直說吧�！�
說完，門戶啪地一聲關上！
老頭眼中劃過一絲血紅，慈祥的老人終于露出了屬于猛虎的兇殘，聲音中帶著濃濃的殺意道：
“你們一來，外面立刻有人打上門來，最好有個合理的解釋。——老夫很久沒開殺戒了，千萬別挑戰老夫的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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