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玉郎其實只是隨口一說，因為張伯伯那學來的，疾病治療不急，務必在治療前搞懂是什么病，如果慌里慌張地下手，要是最后搞錯了，那就麻煩大了。

　　而最大的麻煩是給病人造成的痛苦，病人花了那么多錢，花了那么多時間，被折騰個夠嗆，最后你一句，看錯了，這不扯淡嘛。

　　不過鎮一醫的醫生們表現的太差了，慌什么呀，我又不是大老虎，又不會吃了你。

　　現在病房里人有點多，干擾到其他病人休息了。孫玉郎與院長李彥他們就轉移到醫辦那邊去。

　　病房里剩下顧叔叔，傅黎明他們，兩人干瞪眼，什么情況啊，這陣仗有點大啊。

　　在醫生辦公室，大家圍著長桌子坐好。前面負責跟孫玉郎答話的周醫生把病歷夾抽出來，讀了病歷，總之搞得很正式。一個很正式的會診。好嘛，一次探視變成一次會診了，自己有這么嚇人嘛。

　　聽完病歷匯報，孫玉郎皺了皺眉頭，說話：“你們就這么相信縣醫院的結果？要是他們出錯了怎么辦？”

　　雖然孫玉郎年紀輕，但有程老那件事，及之前的會診，院長李彥他們還是很怵他的。

　　孫玉郎的簡單一個問話，他們沒人去質疑孫玉郎什么身份，去反駁什么你管得著之類的話，反而一個個很老實的聽話，如同在學校里聽課的學生一樣。

　　普外科主任老胡這時一點也不拿大，虛心地請教：“那我們下一步應該怎么做？”

　　孫玉郎建議胃鏡復查跟拿青山縣醫院的病理結果會診兩件事同時做，這邊繼續支持治療，看病人廖玉龍的情形也不是很好。剛才他特意捏了一下病人的腹部皮膚。

　　捏腹部皮膚在很多時候都會被忽略，雖然醫大老師在上診斷學體格檢查時，說到腹部體檢的第一步就是這個，但大家都會忽視掉。忽視的原因是因為意義不大。

　　這幾年，再也不是上世紀60年達的三年自然災害，不是80年代的憑票憑證供應，在黨中央的正確施政下，人民群眾的物質生活極大豐富，所以在醫學上，純營養不良極其少見了。所以捏腹部皮膚判斷腹部脂肪這一步，大家都忽略了。

　　大家一上來，就肝膽脾觸診啊，聽診聽腸鳴音啊，叩診判斷有沒有移濁啊，反而把老師教的第一步給忘記了。

　　另外這幾年開始另外有一些疾病卻是需要這樣檢查的，比如少女厭食癥。一種擔心自己發胖，擔心身材不好，從心理疾病發展到生理疾病的一種疾病。這種少女往往要檢查下腹部脂肪厚度，有些嚴重的甚至只有一張紙那么薄。

　　孫玉郎進行脂肪厚度判斷，是因為病人是胃部腫瘤，長期營養不良，那么營養不良到什么程度，就要判斷一下了。

　　經過檢查，孫玉郎判斷是重度營養不良，這應該與長期沒有正常進食相關。所以他就強調了支持治療。靜脈營養該用的就用起來，靜脈點滴氨基酸，脂肪乳劑，水溶脂溶性維生素，電解質，葡萄糖，水分等都補起來。

　　眾人一聽，很有道理，而且支持治療沒錯，大方向肯定沒錯。

　　這時候周醫生問有些藥物要自費怎么辦？

　　是的，營養性藥品，很多都要自費，社保時候會審核，要是太過了，社保就會剔除，醫院最后在賬面上就得不到社保的劃撥款項。

　　周醫生說：“病人雖然是個警察，但這半年來花費不少了，家里經濟條件也不好，如果這些藥都上去，一天就要好幾百，病人的余額就不夠了。”

　　在中國，錢不是萬能的，但沒錢真的是萬萬不能。周醫生說的也是很現實的問題。

　　孫玉郎開口說道：“先用吧，我相信青山縣刑警隊不會欠費的。”

　　李彥狠狠瞪了周醫生一眼，什么時候了，說這些干嘛，就算做善事得了啊，我們醫院每年的綠通搶救經費拿一部分過來就行了，干嘛在劉正陽醫生面前提這些啊，哎。

　　孫玉郎又補充問一句：“那個胃鏡取材及事后病理，我可以親自來嗎？不是不相信鎮一醫啊，我只是覺得我自己更有把握。”

　　這話說出來，一些不怎么了解劉正陽與程老事件的醫生面色大變，什么時候一個來醫院探視的人都可以這么囂張了，什么事都自己來，那你干脆把病人接走啊。

　　李彥卻滿臉堆笑：“應該的應該，還請劉醫生多多指教，我們也多多學習一下。”

　　那些本來不滿的人聽到院長這么說，也只能把不滿藏心里了。

　　之后大家散會，孫玉郎與李彥，一個20來歲的青年與50多歲的中年還十分客氣的握手惜別，這一幕在那些這兩年剛進來的醫生眼里多少有些變扭。平時那么嚴肅的院長，這是怎么了？

　　回到病房，縣刑警隊大隊長顧鑫顧叔叔他們都還在，當病人廖玉龍的面不好說，孫玉郎把人拉到走廊里，說了費用問題。

　　顧叔叔眉頭皺了一下，但還是很快咬牙答應下來：“沒事，我們刑警隊會報銷醫藥費。”

　　“最好是墊上，剛才我聽這里周醫生說，廖同志家里經濟不好，等會欠費了停藥了麻煩。”

　　“行，我讓傅黎明回頭先把費交上。”

　　問完了廖玉龍的事情，顧鑫迫不及待地問他想問的：“他們怎么叫你劉醫生啊，這怎么回事啊。”

　　孫玉郎有一定保留地說了事情經過，還要顧鑫保密，不要說出去，不然鎮不住這幫人麻煩。

　　顧鑫一臉壞笑，“青山混混出了個高人啊，高，實在是高。”

　　眾人散去，孫玉郎走到鎮一醫大院子里的時候，發現有一道倩影在等著他，正是孫怡孫醫生。

　　“孫怡姐，這么晚了，你還沒下班？”

　　“聽說你來了，今天在普外科把院長跟普外主任們嚇的夠嗆。”

　　“哪有，我又不是妖魔鬼怪。”

　　“你雖然不是妖魔鬼怪，但你是專門打妖魔鬼怪的孫悟空啊。”

　　“姐，你這樣說就不對了，你是想說你們醫院里面都是妖魔鬼怪嗎？”

　　“他們不是嗎？”

　　“姐，要愛崗敬業啊。”

　　“那你說我是什么怪。”

　　“你不是怪，你是精，白骨精蜘蛛精玉兔精。”

　　“哈，你小子1年不見，皮癢了啊。”

　　接著兩人一起找地方吃飯，在飯桌上，孫玉郎猶豫了下，最后覺得還是要對孫怡坦白，因為他現在在青山辦診所，而孫怡又是鎮海最好的鎮一醫的醫生，以后會經常跟孫怡來往，比如前面托她照顧張靜雯。

　　“什么，你不是劉正陽，你叫孫玉郎，我的天啊，你還跟我同姓，你果然是孫悟空的后代，我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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