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女朋友墮胎、生生把人家逼瘋。

　　顧槿歡說了這番震撼的話后，就離開了訓練室。

　　她的這番話雖然沒有交待前言后語，但同學們從趙海面如土色的反應來看，都覺得可能真有這么一回事。

　　確實是有這么一件事。

　　等大家畢業后，再過幾年，所有人就都會知道這件事。

　　當年，相關報道的主題是趙海的貪官父親落馬。

　　趙海的父親是個市長，由于職位不低且作惡多端，當年有關他的案件的報道還是比較多的。

　　顧槿歡原本對這方面的新聞不感興趣，還是張然然把報紙拿給她看：“這貪官的兒子，好像是你大學同班同學。”

　　她才開始關注相關報道。

　　趙海的爸爸會東窗事發，是因為一對夫妻堅持上訪。

　　那對夫妻堅持上訪稱，他們的女兒發瘋，是被趙海糟蹋了。

　　他們先是去省里上訪，當地省里也曾派過調查組，可調查下來，那個女孩與趙海是高中同學，兩人是戀人，雖然可能發生過男女關系，但應該是兩情相悅，不能斷定就是趙海“糟蹋”人家。

　　那女孩出生普通工薪家庭，長相好、學習好，最后高考發揮失利，高考后她精神逐漸失常，趙海也與她分手了。

　　要說那女孩精神失常，究竟是因為高考失利，還是因為與趙海的感情糾葛，誰也說不清楚。

　　如果僅僅調查到這個層面，人們大概會覺得，這女孩的父母是刁鉆的人，因為女兒曾經和市長的兒子談過戀愛，女兒生病后就想賴上人家。

　　省里出了這樣的調查結論后，那女孩兒的父母不甘心，后來又繼續進首都上訪。

　　過程自然極其不容易。

　　所以這樁在趙海高考后就發生了的事情，直到他大學畢業幾年后，真相才浮出水面。

　　中央調查組比省里的挖得更深，趙海和那女孩之間，除了戀愛、發生關系，那女孩兒還懷過趙海的孩子。

　　女孩懷孕后，趙海的母親親自帶著他去女方家里下跪道歉，求女孩為了兩個人的未來暫時先打掉孩子，趙海還承諾將來一定會娶她。

　　那女孩兒的父母權衡后，也沒有更好的主意，何況市長夫人親自上門，他們就相信了趙海的承諾，哄著女兒墮了胎。

　　那女孩流產后不久就參加了高考，怎么可能考得好？

　　在流產和高考失利的雙重打擊下，那女孩的精神狀況越來越差。而趙海卻認為她已經打了胎，自己再沒有把柄在她手里，翻臉無情，提出和她分手。

　　女孩的父母去找趙海的父母，市長夫人也變了臉，說是她前途無量的兒子絕不可能娶一個連大學也考不上的女孩。

　　趙海的翻臉無情就像壓倒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那女孩兒的精神徹底崩潰了，患上了精神疾病。

　　她痛心疾首的父母就一邊帶她看病，一邊上訪。

　　中央調查組下去調查，除了把這件事徹查清楚，還查出了趙市長的一些其他問題，貪贓枉法、**什么的，最后趙市長被革職問罪，小演員趙海也徹底退出了演藝圈。

　　顧槿歡當年和張然然看了這則報道，都覺得很沉重，還匿名給那女孩兒的父母捐過款。

　　重活一世，算算時間，那女孩兒的父母現在應該是在省里上訪。

　　盡管對這件事記得很清楚，可顧槿歡原本并不打算介入。

　　這世上的不平事太多，她只能量力而為。

　　可既然趙海主動招惹上了她，她就順手再做件善事吧。

　　沙城位于祖國西北邊陲，由于境外分裂勢力的覬覦，局勢并不像內地那么安定。

　　季廷駐扎在西北，既是訓練，也經常執行特殊任務。

　　不同于演習，那些任務是真槍實彈地面對敵人，所以他的行蹤也隱蔽了很多，像在黑山軍營那樣，裝一部私人電話，是絕不可能的。

　　他把訓練基地聯絡中心的電話號碼給了顧槿歡，說是如果顧槿歡有急事，可以撥打那個電話找他。

　　趙海的事情后，顧槿歡第一次撥通了那個電話，經歷了幾重轉接、身份核實，電話才轉到沙城特種兵訓練基地，通訊員記錄了她的去電，說：“季中隊長正在出任務，等他回來，我立刻轉告他。”

　　這一等，就是一個多月。

　　季廷的電話是打到和平飯店的，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疲憊：“我打到家里的電話沒有人接，問了季麒才知道你住在酒店，出什么事了？”

　　顧槿歡心里一動，季廷說的“家里”，難道是公寓……

　　將心比心，如果她在沙城工作，季廷在首都與王琳琳合作時，不住家里，卻住在酒店，恐怕她心里會很不舒服。

　　季廷對她似乎有無盡的包容和信任。

　　盡管季廷沒有問她為什么不住公寓，她還是解釋道：“劇組下戲晚，住酒店有大巴往返，更方便”，卻隱約聽到聽筒那邊傳來了一句，“劉護士，先測……”

　　那句話戛然而止。

　　作為一個護士的女兒，顧槿歡對這樣的話再熟悉不過。

　　護士，測一下血壓……

　　護士，測一下脈搏……

　　顧槿歡心里一慌，問道：“季廷，你受傷了？！”

　　季廷笑了笑，大概是想緩解她的緊張：“沒關系，小傷，你還沒說，之前打電話給我，發生了什么事情？”

　　如果是“小傷”，季廷又何必住院，顧槿歡不想再麻煩他：“沒什么，我，我就是想你了，就試著打個電話，問你在不在。”

　　那邊沉默了一會兒，季廷才又開口：“如果你說真話，等手術恢復期過了，我就申請回首都的醫院休養……”

　　暑假時，季廷已經把今年的休假用完了，他現在負了傷，竟然可以回來休養，顧槿歡一時不知道該高興還是難過：“你，你這個人，怎么能把這種事情拿來和我談條件？你好好聽醫生的囑咐，不要自作主張，年輕的時候覺得沒什么，老了你就知道厲害了！”

　　不知不覺，就帶上了她媽媽當年囑咐病人們的口吻。

　　季廷聽得眼里都是笑意：“醫生說回首都休養好，可一來一回耽擱時間，我原本不打算回來。”

　　顧槿歡不禁有些氣憤：“難道你原本不打算休養，不休養直接回去訓練？”

　　季廷沒有說話。

　　為了能勸季廷回來休養，顧槿歡只能實話實說：“是這樣的，我們班有個男同學叫趙海，他說了我的壞話，我就請沐遲遲幫忙查了一下他，結果發現了他做的壞事。”

　　“沐遲遲就是沐昭，她家和你外婆還帶著親呢，她和莊菲也是親戚，等你回來我再告訴你。”

　　“趙海做的那件壞事，受害人挺可憐的，我想幫幫她……”

　　季廷耐心地聽顧槿歡說完，說：“我知道了，這件事情交給我，你照顧好自己，等我回來。”

　　這么久沒有聯系，顧槿歡想和季廷多說會兒話，但想到他現在的處境，還是戀戀不舍地掛了電話：“好，我等你回來。”

　　聽到顧槿歡擱下電話的聲音，季廷手里的話筒滑落在地，他的臉上、軍裝上滿是血跡，尤其是左胸前，有個可怖的血洞。

　　病房里站了滿屋子的醫生、護士，看他放下電話，主刀醫生一邊緊促地安排術前準備，一邊瞪著季廷：“幾處槍傷，有一處貫穿傷在心臟上方，只做了初步止血，你竟然有心思打電話，不要命了？！”

　　季廷沒有回應醫生的指責，問道：“醫生，手術有風險嗎？”

　　醫生以為季廷緊張了，說：“當然有風險，現在知道后怕了？不過是我主刀，你不用太擔心。”

　　季廷看向醫生：“既然有風險，我一定要打這通電話。”

　　竟然是這個原因……

　　醫生的心一沉，一邊俯身觀察季廷的傷口，一邊說：“別胡思亂想，振作點兒，你家屬不是等著你回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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