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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五 請君賜教


  天啟承光十六年,承光皇帝的胞妹,長公主季如意第一次從南疆進京,一時間宮廷里里外外都為了迎接長公主而忙碌準備著。

  天啟百姓對此也是翹首以盼,如意長公主的母親是傳說有傾國之貌的前朝七公主,七公主遠嫁滇南,一生只育有承光皇帝和如意長公主一兒一女,伊人遠在南疆,想一睹絕世佳人的風華,就要抓住如意長公主這次進京的機會。

  此時天下太平已久,百姓休養生息多年,就有那家境小康又有情致的,紛紛攜了妻兒旅居京都,住旅館或在京郊結草廬,一邊游歷,一邊等如意長公主進京。

  游民大增,如意長公主又即將進京,為了抓好京都防衛,京兆尹、五城兵馬司近日都忙得焦頭爛額。

  承光皇帝看了報告游民大增的折子覺得好笑,拿到關雎宮給皇后看:“這些人想看我母妃長什么模樣,看季安不就行了,何必要等如意?”

  一邊的季容聽了,就對季安挑眉一笑:“弟弟,你親姐姐要進京了”。

  季安呆萌地看向季容,季容和承光皇帝對視一眼,捧腹大笑。

  容皇后無奈地搖了搖頭,耐心告訴季安:“要進京的是你父皇的胞妹如意長公主,你該叫她姑姑”。

  元鳳公主季容和季安皇子,正是當年容皇后所生的一對龍鳳胎。

  季容長得既像皇帝也像皇后,季安卻長得像他祖母——皇帝的母親、鎮南王妃。承光皇帝喜歡極了季容,請大儒教她文韜武略,又常常讓季容穿男裝,親自教她騎馬射箭。

  季安皇子卻天生體弱,別說騎馬打獵,就是吹了陣稍大些的風都能染上風寒臥床半月,只能仔細地養在深宮里。

  承光皇帝和容皇后性格大不相同,由他們養大的孩子,季容公主性子豪邁大氣、灑脫不羈,季安皇子則溫和守禮,還有些呆萌。

  龍鳳胎的外祖母,英國公杭太夫人就常常感慨,龍鳳胎大概是生錯了性別。

  如此一番忙碌準備、舉國翹首以盼,這年八月初,如意長公主終于進了京。

  到底是自己唯一的胞妹,皇帝并皇后還有一對龍鳳胎親自等在南城門。

  季如意畢竟是金枝玉葉的長公主,百姓們雖然早早地在路邊占好了觀賞位置,但又覺得,或許公主的車轎帷帳重重,尋常人并不能看到她的尊容。

  就這樣忐忑又期待地盼著,八月初一臨近中午,南城門的官道上終于起了揚塵,一馬當先駿馳而來的是一個穿著紅色勁裝、騎著黑色駿馬的少女。

  公主身邊有女武官也是常見的,橫豎公主的車轎還沒到,眾人就去看那女官。

  這一看,就驚倒了一片。

  不過是公主的打頭陣女官而已,卻長得極美,膚如凝脂,美目流盼,唇盈齒白,嬌美極了,看客們不由覺得,這樣的如花美眷,不應該著勁裝騎駿馬,而應該穿錦繡綾羅,戴珠玉釵環,慵懶地臥在美人榻上,吃吃葡萄賞賞花。

  可美人偏偏騎著駿馬,腰細腿長,英氣不輸男兒。

  看客們就又覺得,罷了罷了,如此絕世佳人,動靜都是美,由她去吧。

  美人武官打馬進城,也不減速,沖到皇帝面前秀了把漂亮的揚蹄勒馬,這才利落地翻身下馬,笑眼盈盈地拜了下去:“如意見過陛下,見過嫂嫂”。

  圍觀的百姓頓時沸騰了,身騎駿馬而來的美人就是如意長公主!

  如意長公主的京都首秀完美極了,無論是那些提前三天占位置的、還是從外地舟車勞頓趕來的百姓們,紛紛都覺得很值,那天唯一的小遺憾是,長公主最后那把揚蹄勒馬過于刺激,生生嚇暈了馬蹄邊的季安皇子。

  季容淡定地看著一群宮人急得抓心抓肝地護送季安回宮,撫了撫季如意的背:“姑姑你莫慌,我弟弟素來如此,每年都要暈上幾回的”。

  季如意看著眼前穿著男裝,一雙大眼睛和父王一模一樣的小季容,滿心歡喜,抱著她上了馬:“坐穩了,給姑姑指路!”

  回宮后,就連素來見慣了大場面的承光皇帝也覺得季如意的出場酷炫極了,特意叫了跟隨長公主從南疆來的侍從問話,長公主是如何長成這副奇葩樣的。

  這種有趣的事情,自然要拉著皇后一起聽。長公主的成長經歷實在可圈可點,就連素來注重儀態的皇后,聽到后面也忍不住磕起了瓜子。

  一朵奇葩的盛開,往往是從家庭的澆灌開始的。

  或許是母性覺醒,不同于對承光皇帝的冷淡不喜,鎮南王妃寵極了小女兒季如意,心肝一般養大。

  鎮南王就更不必說了,原就是宅心仁厚之人,當年對粗莽不羈的兒子尚且關懷備至,何況是金嬌玉貴的女兒。

  如意長公主在父母濃濃的愛意里有求必應地長大,卻沒有養成紈绔的性子,她是個有抱負的姑娘。

  長公主懂事以后,想了想自己的人生規劃,這天下已經被她哥插旗了,要想有一番建樹,只能另辟蹊徑。

  南疆有個流傳了幾百年的教派,名字很優美,叫拜月教,拜月教為了吸引教眾,把武功、巫蠱、修仙融為一爐,由于所涉龐雜、活動豐富,經年積累下來,在南疆吸引了一群教眾,密林里的拜月宮建得氣勢磅礴。

  民不和官斗。每年拜月教的大祭司都會來鎮南王府拜見王爺幾回,說是拜見,卻不跪也不拜,不卑不亢極了。

  季如意就找到了人生方向。

  單說南疆這邊陲之地,千百年來已換了多少主人,拜月宮的主宰卻始終是拜月教一任任的大祭司。

  再說天下大勢,分分合合,她哥的江山不能千秋萬代,她若能創個教派,卻說不定能千秋萬代。

  教派勢力發展到一定規模,就像大祭司拜鎮南王一樣,她將來進京面見天子,亦可不跪不拜,想想就覺得有面子。

  長公主滿腔激情,說干就干,先搜集了武林中現有的各門派的介紹,這一看卻發現,天底下和她一樣想法的人很多,門派凡凡總總、包羅萬象。

  用刀的、用劍的、討飯的、和尚、道士、女道士、治病的、用毒的、點穴的,都已有了自己的主流門派和許多小門派。

  長公主只恨自己晚生了幾百年。

  但她不是輕言放棄的人,分析各派利弊后,擇了個吉日,沐浴焚香拜過蒼天,鄭重成立了洛陽派。

  之所以叫洛陽派,一來是因為天下門派太多,但凡有意境些的門派名字都已被前人用了,二來她王妃娘親對她實在是好得感人,她就回報一下娘親,用了娘親最愛的城名做幫派名。

  鎮南王府上上下下自然都光榮地成了洛陽派第一批門下弟子,就連鎮南王和王妃也領了職位,分別是教內大護法、副教主。

  洛陽派要沖出南疆,走向中原,第一要務就是打敗拜月教。

  拜月教所涉龐雜,長公主制定的洛陽派發展規劃就反其道而行,派內弟子只練內功、劍法。

  純粹方得始終。

  雖然是新成立的教派,洛陽派的內功和劍法其實十分厲害,是鎮南王家傳的純陽武功,承光皇帝就是用這身功夫,五年打下了天啟的江山天下。

  可惜南疆的百姓們不識貨,他們更喜歡去拜月宮看蛇蝎互咬,或者看大祭司施展追月輕功如天外飛仙般在拜月宮上空繞場一圈。

  長公主不驕不躁,打算自己先練好洛陽派的武功,將來一鳴驚人,自然就會有人慕名拜入門下。

  可鎮南王家傳的武功畢竟是純陽路子的,鎮南王擔心長公主練了出事,就好言對她分析利弊,為她請了中原的女劍術名家教她越女劍法。

  越女劍法十分凌厲,長公主有天賦又勤勉,如此十年,雖然年僅十四,卻已有了一定的武術造詣,十招就能折了她師傅的劍,在鎮南王手下也能過上百招。

  于是承光十六年夏,長公主就在鎮南王府門口擺了擂臺,美其名曰與南疆豪杰切磋武藝,實為現現本事,為招收幫眾打下基礎。

  而且,每年八月十五拜月教都會舉辦拜月大會,提前挖好墻角,等拜月大會上,那大祭司發現少了一半教眾,圍著拜月宮繞圈子時恐怕會氣得一頭栽下來。

  長公主越想越開心,親自過問比武會的方方面面,確保萬無一失。

  比武那日起先都很順利,長公主一連把十八人打下擂臺,氣都不帶喘一下的,臺下喬裝打扮的王府下人們則默契地配合著捧哏。

  “哎呀,今兒我可真是開眼了,這姑娘使的是什么武功呀?”

  “嬸子欸,你聲音小點兒,那可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是當今天子的胞妹,長公主殿下,她用的武功就更不得了,據說當今天子就是用這身功夫打下的江山,如果不是長公主創辦洛陽派,咱們哪有機會學。 

  “啊喲,這么好的功夫,我要趕緊送我兒子入教,可,入教費應該不低吧?”

  “嗨,人家長公主,能稀罕你那兩個錢?不止不收錢,還發錢呢,一人入教,全家光榮,可以享受農業稅減免優惠政策!”

  “老天爺啊,這等好事竟然讓我碰到了,我全家都要入教!”

  “你這個人啊,小聲點兒,待遇這么好的教派豈是人人能入的?僅限十萬人!安靜點兒,跟我去填登記表!”

  如此這般,填登記表的小臺子邊圍的人越來越多,長公主在臺上看得滿意,就越戰越勇,又挑下了兩個人。

  第二十一個上臺的是個年紀大約十二歲的少年。

  長公主就扔了手里的劍:“別說本公主欺凌弱小”。

  結果卻大跌眼鏡,少年也沒有用兵刃,過了十余招就制住了長公主。

  長公主看出了少年的武功路數,氣得大罵:“連點穴也用,你們拜月教到處抄襲,要不要臉?”

  少年笑得純良:“天下武功本是一家,我教是融會貫通”,又清了清嗓子,神清氣爽地在擂臺上開始演講:“諸位鄉眾,月神最恨心意不堅定之人,所幸今日來的是我,若是我師傅或師兄……”

  臺下圍著的百姓就如鳥獸散了,只剩下幾個鎮南王府下人扮的托兒。

  少年就笑著看長公主:“自己安排托兒,還罵別人不要臉,嘖嘖嘖”,說完解了長公主的穴,施施然離去了。

  長公主一拳砸在擂臺上:“去查!”

  托兒們來不及換下戲服,就連忙四散去查探。

  一打聽,少年是拜月教大祭司的小弟子沉烯,他口中的師兄,是大祭司的大弟子,年紀十五,名叫沉若。

  長公主的南疆首秀被沉烯破壞了,賬自然要算在拜月教頭上,新仇舊恨加在一起,長公主就做了票大的。

  七月初七王妃生日那日,大祭司一如往年,親來王府赴宴。

  長公主借口身體不適,沒有參加宴席,眾人心里都明白她不愿意見拜月教的人,也就沒有計較。

  趁大祭司離了拜月宮,大祭司的兩個弟子在云游南疆,當晚長公主換上夜行衣,親自走了趟月神殿,摸走了月神殿里供著的月魄寶石。

  每年拜月大會,大祭司都會鄭重地請出月魄寶石,裝模作樣地吸收月華,摸走月魄,一樣可以砸他拜月大會的場子。

  長公主再一想,大祭司很快就會發現是她摸走了月魄,俠之大者,能屈能伸,就借口血肉親情可貴,在大祭司找上門之前,千里疾馳上了京都。

  容皇后放下瓜子,看著皇帝:“照這么說,拜月教的人很快就會追來了,咱們是不是應該準備準備?”

  皇帝笑得傲氣:“這個拜月教,凈弄些神神鬼鬼、毒蟲巫蠱,朕當年也看得礙眼極了,來了正好收拾他們”。

  皇后素來極信皇帝,就不再想拜月教,認真細致地辦起了另一樁要緊事:為長公主選個可心的駙馬。

  容皇后精心準備了一本京都好男兒圖冊,一頁一頁翻給長公主看:“英國公世子雖是我娘家侄子,但舉賢不避親,他確有幾分文采,不過衛將軍的大兒子能百步穿楊,或許與你更脾性相投……”

  長公主看得腦仁兒疼,借口去看看不幸被她嚇暈的大侄子,逃出了關雎宮。

  季安皇子柔柔弱弱地躺在榻里,季如意看著他那張像極了自己最愛的娘親的臉,鐵血女俠難得生出了幾分柔情,又心生一計,把月魄塞進了季安的懷里。

  哼,就算拜月教把她捉了回去,今年也別想辦好拜月大會。

  可長公主這邊正和皇帝、季容一起激情澎湃地商量皇宮布防,要如何貓捉老鼠,且戲且耍地捉下拜月教派來的人,季安皇子卻失蹤了。

  長公主趕過去,皇子榻上的床被疊得齊整,頂上用金粉撒了一彎明月。

  皇后一看險些暈了過去。

  皇帝淡定地安慰她:“不過是南疆拜月教,朕給父王修書一封,讓那大祭司關照安兒一些就是,就當是游歷南疆了,安兒常年養在深宮,也該出去走走”。

  皇后雖然信賴皇帝,但到底母子連心,還是憂心不已。

  看著嫂嫂輕蹙的眉,季如意生平第一次覺得于心有愧,再想到季安那柔美的模樣、病嬌的身子,卻要被關在滿是毒蟲的拜月宮里,心里更加難受,決心即便舍了自己的命也要救回季安。

  最簡單的方法無疑就是她親往拜月教負荊請罪,把季安換回來,但就怕拜月教的人使詐,捉了她也不放季安。

  長公主就決心找個頂尖高手護送自己去拜月教。

  她爹爹和哥哥的功夫都不錯,但他們要保護她娘親和嫂嫂,衛將軍家的大公子,武藝也確實不錯,但此番承了他的情,說不得就要嫁給他,牽扯上這些情事未免繁瑣。

  長公主就在中原武林打探了一番。

  說起世間高手,人人首推西域樓蘭城主周望北,他當年率十人血洗大明宮,如此輝煌戰績,至今無人能及。

  至于近年,聲名最盛的則是位名喚墨陽的新秀,墨陽練的是魔教武功,只在前幾年的華山論劍上出現過一回,修羅刀法無人能擋。

  原來,周望北血洗大明宮后,明教余孽西逃東竄,西逃的并入了波斯總教,東竄的重整旗鼓,在光明頂重修了圣壇,仍自稱明教。

  這新明教雖然也叫明教,但乾坤大挪移、圣火令、流光劍法、修羅刀法是一樣都沒有,還行事無道,中原武林就斥其為“魔教”。

  會修羅刀法的墨陽橫空出世,名門正派不禁人人自危,趁著小魔頭墨陽還沒有成為大魔頭,圍攻了光明頂。

  這才發現是個誤會,魔教的人也不知道墨陽是從哪里冒出來的,但鏢不走空,名門正派既然齊聚了光明頂,自然要打砸一番。

  魔教心里委屈,奈何教中無人,便滿天下地找墨陽,希望橫空出世的小魔頭能重振魔教,正派自然也留心墨陽的行蹤,誓要把小魔頭扼殺在萌芽中。

  墨陽卻神龍見首不見尾,正邪同尋了幾年也沒有他的消息。

  長公主思量一番,周望北和墨陽都是絕世高手,只是找周望北卻更容易些,就收拾收拾行囊,單人匹馬去了樓蘭。

  只是那樓蘭城主卻傲氣得很,她在王宮門口通傳了三日,名號從“洛陽派掌門”換成“天啟如意長公主”再換成“誤食毒藥、命不久矣的姑娘”,才終于見到了樓蘭城主,的夫人。

  相傳樓蘭城主夫人醫術精湛,能生死人肉白骨,又醫者仁心,往往大發善心為遠赴樓蘭求醫的人看診,季如意心系大侄子,等了兩天也沒見到城主,第三天就吞了鶴頂紅,倒在了樓蘭王宮門口。

  所幸上天垂憐,服毒分量把握得不錯,她既見到了城主夫人,也沒有丟了小命。

  季如意顧不上自己剛被毒藥、以及以毒攻毒的毒藥折騰了兩遍的身子,跪在病榻上,如此這般說了前因后果,求樓蘭城主陪她走一趟南疆。

  城主夫人想了想,說:“那個孩子,當年是我親手接生的,既有這個前緣,我理當相助,只是城主近年武藝荒廢了一些,不及巔峰時多矣,我侄子墨陽的武功也不錯,我給你寫封薦信、畫個地址,你去雪山找他相助”。

  季女俠頓感自己的江湖際遇十分奇特,一連拜會到了兩位當世高手,按話本子里寫的,妥妥的是將來要名揚天下的命格,就鄭重地謝過城主夫人,拖著不爽利的身子趕去了雪山。

  季女俠離去后,樓蘭城主意味深長地看著城主夫人:“夫人覺得,周某不及巔峰時多矣?”

  城主夫人就笑著告饒,又說:“陽兒今年都二十了,卻還是孑然一身,長公主性格明快,或許他們會投緣,我就為他們造個機緣”。

  城主夫人的侄子墨陽,是在周望北血洗明教后,城主夫人的姐姐、明教的前任圣女為曾經稱霸西域的明教教主生下的遺腹子。

  前圣女生下教主的遺腹子后,正是周望北對明教打擊得厲害的那幾年,前圣女帶著兒子在西域東躲西藏,吃盡苦頭熬到妹妹成了樓蘭城主夫人,把兒子托孤給了妹妹,就此撒手人寰。

  或許是一生太過凄楚,前圣女死前拉著幼子的手感慨了一句:“情之一事,真乃世間至苦”。

  遺腹子墨陽,年幼失去父母,又承了殺父仇人周望北的情長大,性格就格外別扭。

  按照城主夫人畫的地圖,季女俠在雪山里轉了三天才找到一處隱秘幽靜的所在,明明是西域雪山,那處卻栽滿了翠竹,種種奇異之處,一看就是絕世高手的住處。

  季女俠滿心歡喜地走進竹林,對著竹樓深揖:“在下洛陽派掌門季如意,攜樓蘭周夫人薦信,請墨大俠相助”。

  絕世高手就開了竹廬的門。

  季女俠激動地看去,絕世高手劍眉星目,鼻挺唇薄,正是話本子里描述的俊朗的江湖少年的模樣。

  而絕世高手的氣質,不同于她父王的溫潤,也不同于她哥哥的莽直,是深深的疏離和淡漠,是高處不勝寒,是獨孤求敗。

  如果不是急著營救大侄子,季女俠簡直可以結廬在絕世高手的竹樓旁,住上三年來好好瞻仰瞻仰大俠。

  絕世高手顯然見慣了崇拜、仰慕的眼神,淡定地問季女俠為何而來。

  絕世高手的嗓子也好極了,清冷又霸道,季女俠又崇拜了一會兒,就正色說了所求之事。

  墨陽看了看季女俠,說:“你先為我做三件事”。

  絕世高手往往都有一些古怪的秉性,季女俠毫不介意,滿口答應。

  墨陽就提了要求。

  第一件事,是采幾株雪蓮來給他泡茶,雪蓮長在雪山絕壁上,但季女俠也不是等閑之輩,費了些艱辛,到底采回了雪蓮。

  只是季女俠剛服毒、解毒后身子不太爽利,為了采雪蓮在雪山絕壁被風雪吹了半天,就染上了風寒。

  區區風寒而已,季女俠想到她病嬌的、能被馬蹄嚇暈的大侄子此時還不知道是個什么處境,就默默地灌了一大碗熱姜水,又精神抖擻地去做大俠要求的第二件事。

  這第二件事,是去雪山下的村子尋一種村民自制的土糖。

  土糖許多村民都會制,季女俠就家家戶戶都買了點兒,背著一大包土糖回了竹林。

  墨陽靠在竹榻上,喝了口雪蓮茶,抬眼看她:“我告訴你我想吃的味道,你嘗嘗這些糖然后選出來,別選錯了,你只有一次機會”。

  墨陽給的標準簡直讓季女俠想一劍劈死他:“很甜”。

  但季女俠打不過墨陽,而且還有求于他,于是她只能一包包糖嘗過去,先選出其中比較甜的,再嘗一遍,這樣嘗了幾輪,最后舌頭都僵了,才終于鄭重地選出了最甜的一包。

  墨陽吃了一顆季女俠選出來的糖。

  季女俠顧不上自己頭暈腦脹、舌頭發麻,滿眼期待地看著墨陽:“大俠,很甜吧?”

  少女笑魘如花,眼睛顧盼生輝,而嘴里的糖,比記憶里母親遞來的更甜……

  墨陽從竹榻上站起身,清冷的聲音里帶了幾分不自然:“一般,算你過了”。

  暈暈沉沉的季女俠沒有注意到絕世高手的異樣,而是疑惑地想,這絕世高手究竟有多愛吃糖啊,明明都甜得發苦了,還一般。

  第三件事情,墨陽扔了本劍譜給季女俠,要季女俠照著劍譜舞給他看,季女俠原就是習劍之人,一天就學會了。

  當晚季女俠舞劍給墨陽看的時候,天公也很給面子,明月高懸,群星璀璨,山風吹過竹林,季女俠行云流水地把那劍譜舞了一遍。

  心里想的卻是,這劍法也太花哨了,實戰中只怕沒有什么用。

  絕世高手卻看得失了神。

  季女俠笑著在高手眼前揮了揮手:“大俠,三件事情我都辦妥了,明日我們就啟程去拜月教吧?”

  墨陽回過神,一顆心是前所未有的悸動難平。

  情之一事,是世間至苦……

  墨陽定了定心,冷淡地看向季女俠:“我并沒有說,你完成了這三件事情,我就會幫你”。

  季女俠想了想第一日絕世高手說的話,忍不住紅了眼眶:“你既不愿助我,又何苦耍我,你可知道,我侄子還被困在拜月教,他……”,想到大侄子,一時心里又氣又急,余毒和風寒一齊發出來,季女俠生生吐了口血。

  墨陽臉色大變,伸手去扶季女俠:“我陪你去”。

  季女俠卻冷冷地退了一步,轉身走出了竹林。

  墨陽一路跟在季女俠身后。

  季女俠出行,從來都是住最好的店,跟著他的墨陽也就被人發現了蹤跡,墨陽每天不得不先解決一批追蹤者,再去追季女俠,雖然他是高手,但天天如此,也并不輕松。

  季女俠卻再也沒有正眼看過他。

  一路上,墨陽總算體會到,情之一事,果然是世間至苦。

  卻也是世間至甜。

  如此甩了一路的追蹤者,漸近南疆,追蹤者終于少了。

  卻依然不輕松。

  還剩下個魔教小姑娘,就像牛皮糖一樣鍥而不舍地跟著他,要請他回去光大圣教。

  雖然是魔教的人,但畢竟是個小姑娘,墨陽不忍下重手,小魔女就成功跟了他一路,而且,小魔女還沒有錢,他還常常不得不給小魔女買個饅頭、燒餅。

  漸近南疆,旅館開得越來越稀少,有一日連嬌貴的季女俠也不得不起了堆篝火,露宿野外。

  墨陽立刻捉了只兔子,仔仔細細地給季女俠烤著,終于烤好了,圍著兔子轉了無數圈的小魔女卻直接撕走了一條兔腿。

  他只得慚愧地把少了條腿的兔子遞給季女俠,想說請女俠先墊著,他再去捉一只。

  女俠喝了口酒,不接他的兔子,美目冷然:“你們一個魔頭一個妖女,自去湊做一堆,莫來惹我”。

  墨陽這才注意到,他專注地烤兔子時,女俠似乎喝多了,篝火邊醉了的女俠實在勾人,墨陽眼神一黯,朝小魔女丟了個石頭點了她的睡穴,托著女俠就親了下去。

  一吻泯恩仇,季女俠后來就不再和墨陽鬧別扭,兩人刀劍合璧砍進拜月宮,她那病嬌的大侄子卻歡騰得很,穿著拜月教的小白袍,虔誠地跟在沉若身后學修仙。

  比起在京都時的有氣無力,身子看著倒是健朗了許多。

  季女俠就哄大侄子跟她回京都:“安安,你父皇、母后和皇姐都在京都等著你呢,跟姑姑回去?”

  大侄子糾結了一會兒,還是頭也不回地跟著沉若走了:“師傅說,修仙之人,須得放下這些塵緣牽絆”。

  季女俠只得無奈地嘆了口氣,轉身離開。

  沉烯坐在拜月宮屋頂,看絕世高手溫柔細致地扶女俠上馬,就想到那日,女俠穿著白色勁裝,持劍連挑二十人是何等英姿動人。

  后來,沉烯繼了師傅的大祭司之位,還是常常坐在拜月宮的屋頂,看著女俠當年打馬離去的方向。

  彼時,謫仙般的師兄身邊有可心的小徒弟,明麗的女俠身邊有助她光大門派的絕世高手,唯有他,孑然一人。

  多年后,洛陽派終于在江湖聲名鵲起,說是洛陽派創于南疆,興于西域,教主武功深不可測,她的親傳弟子墨陽倒是偶爾會與找上門的俠客比試一番,如意劍法從未落敗。

  如意劍法是洛陽派掌門自創的劍法,融合了越女劍的凌厲和失傳的明教流光劍法之飄逸,使出來好看又要命。

  季女俠對武功始終初心不改,常常拉著絕世高手切磋,開口總是:“洛陽派季如意,請君賜教”。

  墨陽就笑得動人:“還請夫人,手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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