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來小時，三輛車到了北山鄉。

　　昨個打過電話了，不過鞏立國早上臨時有事去大道鄉了，孫淑芬自己在家。

　　張東明路上就有點肚子疼，將巴憋到地方，進院就直奔廁所了，孫淑芬領著一行人進了屋。

　　給幾人拿了煙，孫淑芬接著給沏著茶水，劉川笑嘻嘻說：“嬸，不用忙活了，沒事。”

　　孫淑芬樂呵呵說：“大老遠的過來，不著急，喝點水解解乏。”

　　沏了茶水，劉川起身要幫孫淑芬幫端，孫淑芬趕忙說不用，倆人正客氣著呢，張東明進來了：“嬸，這就是我說那個同學，劉川。”

　　“啊，你就是東明那個同學啊。”聽張東明這么一說，孫淑芬更客氣了，笑容滿面的：“快坐快坐，東明收蘑菇的事，可得謝謝你。”

　　“嬸你就不用跟我客氣了，東明的事就是我的事。”劉川笑呵呵說著，和張東明把茶杯給古先生和楊斌端了過來。

　　楊斌意思著抿了一口，古先生也沒動杯子，起身說：“去看看石頭吧。”

　　孫淑芬還想客氣，張東明笑呵呵拉了她一下，幾個人出屋去了耳房。

　　之前也沒照片啥的，古先生和楊斌也都不知道到底是啥石頭，如果不是劉川托人托了他們那邊的關系，他們今天肯定都不能過來。

　　不過一見到石頭，這倆人都愣了下，尤其是古先生，他在奇石這個行業混了這么多年，還從沒見過這么大一塊黑乎乎的石頭。

　　“就這個。”張東明笑道。

　　倆人點了點頭都沒說話，朝石頭走了過去。

　　劉川看到石頭也很好奇，雖然他知道東明搞的這么正式肯定不是一般的石頭，但也沒想到看著這么嚇人。

　　孫淑芬的話，只聽東明說有人要來看石頭，也不知道古先生和楊斌的來歷，這時倒也沒啥大感覺，想著能賣個千八百的挺好了。

　　大石頭旁邊，古先生和楊斌的動作基本差不多。

　　倆人都是先前后左右看了會兒，隨后蹲下來在石頭表面一點點摸著觀察著，最后楊斌自顧自點了點頭去門口車里拿來一個黑箱子，古先生過了會兒也喊車里的司機從后備箱拎來了個大箱子。

　　倆人大箱子里的東西都差不多，手電筒，聚光筆，刀片，鑷子，砂紙，放大鏡，還有一大堆奇形怪狀的儀器和各種各樣的鏡子，張東明也不知道都是干啥用的。

　　隨后倆人對著大石頭開始忙活起來。

　　一會兒拿這個手電照照，一會兒拿那個鏡子瞅瞅，一會兒拿砂紙蹭蹭，一會兒那刀片刮刮，一會兒把蹭下來的碎末放在這個儀器上觀察會兒，一會兒把刮下來的小石片放在到那個儀器上分析會兒……

　　這一套東西旁邊的仨人根本不懂，看這倆人一時間也不像完事的意思，孫淑芬就回屋做飯去了，劉川去門口自己車里仰著去了。

　　張東明在旁邊杵著也沒啥事，不過畢竟是他賣石頭走了不太好，而且從這倆人的動作表情看，他心里大概已經有了數。

　　過了一個多點，倆人仍在那來來回回、仔仔細細地觀察著分析著。

　　張東明其實想問問，不過也不好打擾這倆人。

　　又過了半個多點，古先生放下手電起身去門口打了個電話，回來繼續。

　　張東明在旁邊也是挺佩服的，五十多歲的半老頭兒了，這么半天繞著大石頭來來回回蹲著趴著的，看著沒有一點疲態，反而滿臉的興奮。

　　“要不先吃口飯吧。”

　　兩個來點了還沒完事，孫淑芬飯做好了出來說。

　　這倆人都沒吱聲，一直在那各種鏡子各種儀器來回觀察分析著，好像根本沒聽見孫淑芬的話。

　　“弄外邊看看。”陳斌起身說。

　　“嗯，去外邊看看。”古先生也同意。

　　隨后張東明劉川、楊斌還有古先生那個司機四個人費勁巴力把大石頭從耳房一點點挪到了院子里。

　　張東明和劉川又陪著看了會兒，倆人也都還沒結束的意思，他們就回屋吃飯了。

　　“你特么這是要發啊。”劉川瞄了眼在外屋地洗衣服的孫淑芬，鼓囊鼓囊的壓低聲音說。

　　“估計是值錢點。”張東明樂呵呵吃著。

　　“值點錢？”劉川探頭朝院子里看了眼：“你看看那倆家伙，撅著屁股那個勁兒，特么眼睛都冒綠光了。”

　　“看吧，看一會兒他們咋說。”

　　“咋說你這回也是掏上了，那個楊斌到底啥水平不太知道，那古老頭兒可是實打實的大行家，我也是通過我李叔的關系才聯系上的，要不哪有這面子，剛才他出去給他老板打電話說讓直接過來，要是沒個譜能這樣。”

　　“他老板啥情況知道么？”

　　“不知道，古老頭兒說就是個愛好收藏奇石的，這次來咱這兒是奔著于溝鄉說有塊血玉來的，不過能請動古老頭兒大老遠的從省城過來，肯定不是一般人。”

　　倆人曲曲咕咕邊吃邊嘮，十多分鐘吃完出來，楊斌應該是看完了，收了箱子送回去車里，就在門口打著電話。

　　古先生坐在小板凳上，還拿著手電和鏡子對著石頭來回看著。

　　楊斌打完電話進院，張東明問：“咋樣？”

　　楊斌笑呵呵說：“好東西。”

　　劉川遞給楊斌根煙，自己點了根，問：“值多少錢？”

　　楊斌看了看古先生，抽了口煙：“值不少錢。”

　　張東明和劉川笑了笑也沒再問。

　　過了半個來點，古先生終于看完了，招呼司機幫著收起了箱子。

　　幾個人回屋，孫淑芬說讓吃口飯，倆人都說不吃，孫淑芬給沏了茶水，這倆人忙活了半天不知是渴的還是興奮的，咕嘟咕嘟喝了兩杯才緩過勁兒來。

　　“寶貝啊！”古先生老臉上滿是興奮。

　　“咋說？”張東明問，旁邊的劉川和孫淑芬也都很期待。

　　古先生從自己兜里掏出盒煙點了根，一邊想一邊一口一口慢慢抽著，半天道：“難說。”

　　張東明還好，劉川和孫淑芬差點沒背過氣去，憋了半天，這老頭兒就來了句這個。

　　劉川看了眼張東明，說：“就說值多少錢吧？”

　　古先生和楊斌倆人互相看了眼，楊斌搶先說：“100萬，張先生你看看。”

　　聽到這話，劉川像是被噎著了干咳了兩聲。

　　孫淑芬震驚的倆眼睛直勾勾的，張著嘴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100萬？？？她沒聽錯吧！

　　張東明倒是沒啥意外，從之前古先生和楊斌的反應，他大概就猜出這塊三百多斤的大石頭，九成九就是上輩子北山鄉發現的那塊黑水瑪瑙。

　　當然高興是肯定的，賺著了，不過臉上也看不出沒啥表情。

　　張東明的反應讓楊斌很意外，　100萬啊，而且他聽說對方不過才是個高中老師，聽到這價格居然一點激動興奮的表情都沒有。

　　古先生看了看張東明，對楊斌給出的這個價格沒說啥，抽了口煙，樂呵呵道：“這塊石頭的價值，我老板一會兒也該到了，到時候再說。”

　　楊斌的臉色有點難看，這個古老頭兒顯然特別懂行，看其信心滿滿的樣子，他估計這塊石頭100萬肯定是拿不下來了。

　　孫淑芬終于從震驚中反應過來，想說啥被張東明拉著阻止了，劉川除了最初聽到100萬時有點意外之外，隨后跟張東明笑呵呵眨了下眼睛就沒啥反應了。

　　沒一會兒，也就十多分鐘，古先生手機響了，他老板到北山鄉了。

　　古先生招呼門口的司機去迎了下，五六分鐘，一輛省城牌照的黑色悍馬來了。

　　陳斌看到這輛悍馬時，本來就不好看的臉色又難看了幾分。

　　悍馬上下來一個看著四十來歲、挺高挺壯、一身迷彩裝、嚴肅臉、左太陽穴處有塊黑色胎記的男人。

　　“這是時老板。”

　　“這是張先生，石頭就是他的。”

　　古先生給倆人簡單介紹了下，這位時老板表情也沒有，點了下頭算是打招呼了。

　　渾然天成的嚴肅冷漠，眼神穩的像死水一樣。

　　張東明上輩子也算是啥人都見過了，這位時老板從一下車給他的感覺就不簡單。

　　當然簡不簡單跟他也沒多大關系，他就是賣個石頭。

　　幾個進院，那年輕司機緊跟著拎來了古先生的大箱子，然后這個時老板應該也懂行，手電鏡子儀器啥的，繞著大石頭一點點看了起來。

　　看來是很相信古先生，這位時老板也沒怎么仔細看，二十來分鐘，點了點頭就起身了。

　　和古先生對了下眼神，古先生隨即說“這位楊先生出100萬。”

　　時老板看了眼楊斌，對張東明淡淡說：“150萬。”

　　劉川在旁邊咽了咽口水，開悍馬的就是不一樣，這尼瑪太狠了，一下子加了50萬。

　　孫淑芬則震驚的不知道說啥了，滿臉的難以置信。

　　楊斌臉色很難看，說：“160萬。”

　　時老板說：“180萬。”

　　楊斌深深看了看這位沒啥表情的時老板，咬了咬牙，狠聲道：“200萬！”

　　時老板說：“250萬。”

　　這他媽是碰上不要命的了！

　　楊斌臉憋的通紅，猶豫了會兒，還是不甘心地轉身去門口打電話去了。

　　古先生都沒啥大反應，看其表情就像意料之中一樣。

　　至于這位省城來的時老板，自打進來臉上就沒有表情，剛剛的叫價，臉上平淡的似乎叫的不是250萬，而是250塊。

　　這時的劉川則也驚訝了，他看出來這塊大石頭很值錢，但無論如何也沒想到竟然值250萬，太夸張了。

　　孫淑芬這時已經意識恍惚了，在那不停掐著自己胳膊，在確定是不是在做夢。

　　張東明也有點驚訝，他記著上輩子北山鄉那塊黑水瑪瑙經過一系列專家鑒定最終也才賣了190多萬，這塊大石頭這倆人現在就直接抬到了250萬。

　　難道這塊大石頭不是上輩子那塊黑水瑪瑙？

　　可能性不大。

　　一是兩者從外觀和重量上來說太相似了，二是他上輩子對收藏奇石也是有點興趣的，要么也不會知道北山鄉出了那塊黑水瑪瑙，可除此之外，他沒聽說北山鄉還出過什么價值連城的奇石。

　　那就是人的關系了。

　　顯然，這個時老板對收藏奇石非常感興趣，而且非常不差錢。

　　當然張東明很清楚，無論是萬還是更多，這個時老板肯定是不虧的。

　　奇石這東西收藏和升值空間極其巨大，可以說是見風就長，隨隨便便就能翻幾十甚至幾百倍，否則那些價值上億甚至上十億的石頭都是咋來的。

　　他現在之所以要賣，主要是他這一兩年內肯定會用錢。

　　過了五六分鐘，楊斌打完電話回來了，臉色沉沉的沒再說啥，看來是不會再出更高的價了。

　　“張先生，你看咋樣？”時老板問。

　　“成交。”張東明直接說。

　　250萬已經超出這塊石頭上輩子的價值了，他也沒必要再去到處問價了，至于坐地抬價，這不是他做生意的習慣，即便是一錘子買賣。

　　很多時候，適可而止就好，沒必要非得把利益最大化。

　　當然這是只有在生意場上站在了一定高度才能充分理解的利益關系，張東明站在過那樣的高度，所以他更清楚這點。

　　聽到張東明這么利索就答應了，陳斌和古先生都挺意外的，畢竟之前他一直是很冷靜的。

　　劉川也有點意外，他還以為張東明會抬抬價或者再去問問價呢。

　　孫淑芬的話，還呆呆的沒完全從震驚中反應過來呢。

　　時老板點了點頭也沒多說，招呼司機從車里拎來一個黑兜子：“過來的有點急，這是15萬定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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