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四章 父子
“小九，你以前頑皮搗蛋，在京中做盡各種各樣的荒唐事，父皇知道你雖頑劣卻內里是個好的，所以從來不曾追究，但是這圣旨乃是一朝之重器，是容不得你如此胡鬧的。”
齊武帝的話說出口，還帶了幾分凝重的意味。
“父皇，兒臣雖然一直胡鬧了點但還是知曉分寸的，知道什么能鬧什么不能鬧，兒臣真的不曾接到過父皇的圣旨，您若不信就將那宣旨的奴才叫過來，兒臣要與他當面對質，看看到底是哪個膽大包天的，敢這樣在父皇面前編排兒臣。”
秦羽的聲音也少了以往的吊兒郎當而是暗沉了些許，說出口的話也是一派真誠，那模樣讓人瞧上去還真是不得不相信。
看著這樣的秦羽，齊武帝瞇著眼有些疑惑了，難不成真是袁玉那個狗奴才仗著他的寵信就無法無天，連自己的兒子都不放在眼里了？
別以為他整日里沉迷煉丹求藥，就不知道那個狗奴才如今在京城的威勢，別人都喊他什么？九千歲，還真是給他臉了，自己的兒子都不敢妄稱千歲，袁玉一個皇家養(yǎng)的走狗算個屁。
若不是現(xiàn)如今這問仙求道還需要他來幫著尋羅修仙得道高人，早就懶得再對他多多容忍，一杯毒酒或者一根白綾讓其了結了。
他是這天下唯一的萬歲，敢于他比肩，待得他日真能問仙得道，第一個就要將這老閹貨給扔丹爐里煉丹。
想到這里，他深呼了一口氣，對著身邊的小內侍吩咐道：“去傳袁玉！”
不消片刻功夫，袁玉就態(tài)度恭謹?shù)墓蚍诹说顑鹊牡靥褐希⌒囊硪淼某雎晢柕溃骸安恢菹聠纠吓皝碛泻畏愿溃俊?br />
“好你個膽大包天的狗奴才，朕讓你前去江南宣旨，你為何不遵旨意中途折返？還要在朕面前編排誣陷逸親王，誰給你的狗膽！”
齊武帝近年來常常食用道人所煉制的丹藥，臉色也不如以往的紅光滿面，已經(jīng)有些隱隱發(fā)青，饒是如此現(xiàn)在他中氣十足的大聲怒喝，仍是盡顯帝王威嚴。
畢竟當年他也是已經(jīng)歷過一番奪嫡大戰(zhàn)之后方登帝位，且在那個位置上坐了幾十年的人，他的威勢又豈是袁玉一介閹人能夠私心揣度的，要知道這帝王心思最是難辨。
“陛下，奴才冤枉！奴才冤枉啊！奴才真的去了江南宣旨，是逸親王殿下他……”
只是袁玉的話還未說完，就被齊武帝給打斷了，一聲厲喝傳來：“住嘴！看來這些年朕的寵信讓你都忘記自個是什么身份了是吧？來人，將袁玉身上的官服給朕剝了，押入死牢！”
袁玉被齊武帝的這句發(fā)落給震驚的睜大了眼睛，反應過來后就在地上砰砰砰的磕頭，求饒。
“陛下饒命，陛下饒命啊！奴才眼瞧著就能為陛下尋得最后一道仙丹的藥方了，這個時候奴才不能死啊，奴才一條賤命死不足惜，可若誤了陛下您的問仙大事，那才真是罪過大了啊！”
齊武帝聞堰并沒有停頓，只是擺了擺手，就有羽林衛(wèi)立刻將袁玉給押了下去。
待到殿內再次恢復安靜之后，齊武帝斜眼去睨秦羽，秦羽仍是一臉淺笑的看著他，不去謝恩也不曾辯駁，仿佛這一切都是理當如此，半點也引不起他的側目。
“朕的一眾兒子里，也就你敢這么肆無忌憚又理所當然的享受著朕的父愛了！”
齊武帝這話說的頗為無奈，又有著難以掩飾的寵愛，有一些很是說不清道不明的復雜在里面。
出生在天家，這個世間最尊貴的存在，但卻也是親情最為淡薄的地方，他雖然如愿以償?shù)南硎艿搅吮娙藢τ谒木次罚墒菐资耆缫蝗眨K歸是高處不勝寒，就連他血脈最為親近的兒子們，也都得留著心眼防著他們有朝一日將自己架空或者趕下臺來。
他又何嘗不希望像這世上的尋常父子一樣，有個讓他日日操心，常常責罵，卻也牽腸掛肚的兒子，享受這世間最尋常卻也最難得的父子之情，然而這心愿在他坐上那個位置的第一日他就知道再難實現(xiàn)了。
他是有一眾兒子，前幾個兒子也都天資聰穎，各有優(yōu)勢，可也因著這樣一位聰穎，讓他們在面對自己的時候有著謹慎和畏懼，同時也有著恭敬和算計，對于這樣的兒子們他作為皇帝作為父親也只是有著威嚴與疏離，卻不曾有半點父子情感。
直到小九出生以后，事情開始變得不一樣，這孩子十月能言，三歲做文，五歲成詩，八歲之時更是能與國子監(jiān)祭酒斗文，這樣的他極大的滿足了一個做父親的內心所有的驕傲和虛榮感，特別是在那些每天掉書袋的大臣跟前，齊武帝覺得是萬分驕傲。
當然還有最最重要的一點，也是讓齊武帝對待這個兒子與別的兒子與眾不同的原因所在，那就是這個兒子打小就從來不怕他。
不管是因為犯了錯齊武帝故意板著臉的訓斥，抑或是他闖了禍之后命小內侍來打一頓板子，這孩子都是如尋常人家的兒子一樣，會對自己生氣發(fā)脾氣，但是過不了一會兒工夫，又會纏著自己屁股后頭跑來跑去的，像個甩不掉的小尾巴。
而且小九在小的時候，從來都不叫自己父皇，只是喊自己父親，那時候他有些好奇的問為什么，哪知道那孩子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跟自己訴苦道：“聽二哥說，父皇是父皇，是天下人的父親，也是這天下的君主，小九不想讓父親當天下人的父親，只想讓父皇讓小九一個人的父親。”
那時候的小九才不過三歲多不足四歲，一雙好看的鳳眼里眼珠黝黑，皮膚白皙，活脫脫一個佛祖座下的小童子，那嘴里是對著父親滿滿的孺慕之情，眼中更是濃濃的不舍之意，讓聽完這話的自己感覺心都要化了。
他雖然因著一國君主的身份無法做出什么有效的程度，但是力所能及的對這個孩子好卻是多年如一日的做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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